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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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就在他的面前。 在藏云宗, 還是凡人的阿姮, 還是穿著熟悉的黑衣, 扎著利落的馬尾, 活生生地在他的跟前。 什么都沒有發生。 她沒有離開, 也沒有恨他,更未曾剖心滅世。 那些滿是血和痛苦的夢是假的! 定是假的! 一股狂喜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在頭顱里炸開,像是綻開的煙花, 他黑眸急遽一縮,眼底炙熱guntang, 幾欲落下淚來。 他想抱住她。 抱住他的阿姮。 謝涔之幾乎要沖過去了。 可是他想抬腳, 卻突然發現, 自己完全動不了。 “阿……”謝涔之張了張嘴, 卻發現只能發出幾欲不可聞的氣音。 他猛然僵住。 這是怎么回事? 他拼命在這副軀體里抵抗,想叫一叫她, 或是往前靠近一步,卻始終無法做到。 仿佛他只能站在這種疏離的距離里,冷漠地凝視著她。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對不起。” 他聽見面前的少女緩緩開口了, 她的嗓音低低的,飽含歉疚,“當時那只大妖用幻術迷惑我, 讓我誤以為涔之你……遇到了危險,所以我便沒有再聽從命令,離開了妖窟,讓那只大妖逃了,打亂了涔之原本的計劃,謝姮甘愿受罰。” 她說著,長睫一抬,露出了水亮的黑眸,凝視著他。 “我會去領二十鞭刑的。”她說。 謝涔之驀地想起,這是哪一樁事了。 這是他剛繼位藏云宗宗主之位的時候。 那時,一只修為極其深厚的幻妖潛入了藏云宗,殺了三名外門弟子,那幻妖熟悉藏云宗的一切,幕后定有人cao控,他為尋出幕后之人,用計生擒幻妖,并誘出藏云宗的內jian。 誰知謝姮突然急匆匆地離開,剩下幾個弟子不敵那妖,讓其逃了,而他正在生擒那內jian,誰知一轉身,阿姮便滿身是血地撞進了他的懷里。 她面白如紙、滿眼惶恐,瞧見他無礙,這才緩過了氣來。 事后她主動來領罰。 便是這樣跪著的。 她總是如此乖巧,稍許做得不好,便會主動來認錯。 謝涔之僵硬地看著她。 聽到“二十鞭刑”的剎那,一股寒氣順著脊背沖上頭頂。 他想說不用了。 也想說,她不必這般跪著,這般怕他生氣。 可他卻聽到自己冷漠至極的聲音:“既是知錯,下不為例。” 不是的! 他并非此意!!! 他卻只能漠然拂袖,聽到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的腳步聲遠去,很快就離開了。 藏云宗戒律嚴苛,為約束弟子,每一道懲罰都極其嚴酷,那鞭刑乃是以長著倒刺的靈器抽打脊背,一鞭便能讓人皮開rou綻。 足足二十鞭,足以將人活生生抽暈過去。 夜間她沒有來無汲殿尋他,定是傷得很重,謝涔之掛念著她的傷勢,卻只能被迫安歇。 四周干凈而溫暖,沒有萬鬼啃噬之痛。 軀體在沉睡,他的意識卻清醒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熟悉的聲音穿透黑暗,悄悄地傳到了耳畔。 “涔之他……歇息了嗎?” “謝姮長老,已經這么晚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 空氣安靜了兩秒,隨即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嗯,我明日再來。” 三更天的深夜,她來過,又悄然離去。 無聲無息。 這是他從前不知道的。 他在黑暗里死死睜著雙目,眼神迷茫又空洞,眼睛干澀得發痛,幾乎要流出血來,卻執著地不肯閉上眼。 魂魄拼命掙扎著,卻沖不破這軀體。 明明他回來了。 可他為什么卻不能改變這一切?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一切,約莫都是假的吧。 可他不甘心。 他睜著眼過了一夜,翌日會發生些什么小事,他早就淡忘了,所以當她猝不及防出現他面前時,他的心跳又滯了滯。 阿姮不拿刀劍時,便是穿著樸素的裙子,柔軟的黑發披在身后。 她眉眼靈秀,平添幾分溫柔。 “涔之。”她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悄悄來到他的身后,垂著睫毛,抿著唇笑著,將手中的食盒交給他,“這是我今日一早親手做的。” 她悄悄抬眼,滿懷期待地覷著他。 少女唇紅齒白,黑發柔軟,笑得比這春風還溫柔。 他一下子就望進她的眼中,魂魄又是一陣劇烈的顫動。 她的眼里都是愛意。 如此明顯的愛意。 他死死僵著不動,只覺一股腥甜上涌,她又收回了手,倒也不惱,轉身道:“我去給涔之放到桌上。” 她步態輕盈,將食盒放下,又主動去收拾他的桌案,將所有的書籍文書擺放得整整齊齊,極為貼合他的習慣,又轉身去喂食他的坐騎鹿蜀,等到回來時,瞧見他在看書,便主動走到他身邊來。 她主動為他磨墨。 墨香在空氣中流轉,她的視線卻纏繞在他身上。 軀體在生硬地動著,他的全部注意力卻在她身上。 他看到風掠過她的發梢,將她頸后的發拂過,低頭時,隱約露出淡淡的鞭痕。 他還看到她的指尖,全都是厚厚的大繭,傷痕交錯,幾乎沒有一絲光潔無暇的肌膚。 那些他以為是惺忪平常的日常,再一回憶,卻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痕。 他呼吸猶如被堵住,眼睛里布滿血絲。 那一年,那白衣少年剛剛繼位,驕傲且冷漠。 而她在他身邊,早已滿身傷痕。 阿姮的生活很簡單,她初為長老,起初便很努力,像是怕自己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可久而久之,她卻贏得了許多弟子的愛戴,幾乎與她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都說她很好。 旁人若是對他夸起她來,她若不在,他便淡淡一哂;她若在,則會安靜地站在角落里,拘謹地說:“這是謝姮該做的。” 她學會了謙恭。 一開始,她會朝他邀功,認真地問他:“阿姮今日做得怎么樣呢?”他吝于夸獎,只一次與友人飲茶時,談及某位道友,隨口提了一句:“職責所在,自恃功勞,并不是什么好現象。” 她似乎聽見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再問他這樣的問題,不再那般聒噪,只會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情。 若他高興,她便多說些話;若他不太高興,她便會保持緘默。 一顰一笑,都是在努力讓他喜歡。 可她的安靜像是好事,偏生無法取悅他。 她不知,他或許厭惡旁人聒噪,卻從未討厭過阿姮主動與她說話。 少年長長久久地冰冷,少女從未有勇氣跨越雷池。 有一次她轉身離開,不小心被花枝扯動衣擺,險些摔了一跤,撞得滿頭都是落花,他無意間看見,被她逗得兀地一笑。 “呵。” 他極少笑,或者說,即使是笑,也總是那種冷淡疏離的笑容,絕非是這樣突然的笑。 少年笑起來這樣好看。 她本來滿心窘迫,看見他笑,便也跟著笑。 他見了揚眉,“你笑什么?” 謝姮便說:“涔之笑什么,我便在笑什么。” “……”他越發覺得好笑,索性斂了袖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嗯?那你覺得我在笑什么?” 她遲疑著,指了指自己,“我?” “涔之是在笑阿姮嗎?” 這傻姑娘,連他笑她,都也要跟著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