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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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吧。”陳翎低頭看著折子。 “末將趙倫持見過陛下。”京中禁軍皆單膝下跪,禁軍可佩刀入宮,趙倫持是禁軍中的掛職將領,便一手拄地,一手按在佩刀上。禁軍皆如此,是讓天子看清沒有動作的意思。 “嗯,有事?”陳翎沒抬頭,目光從折子上掠過,淡淡問了聲。 趙倫持沒有抬頭窺探天顏,低著頭,沉聲道,“陛下,末將請調。” 請調? 陳翎先前還只是猜不到趙倫持又要惹什么幺蛾子的事出來,忽然聽到請調兩個字委實出乎陳翎意料。 但陳翎是天子,驚訝也不形于色,陳翎看了他一眼,“是禁軍中待得不舒服?” “不是。”趙倫持低聲。 “沈辭不是不在嗎?”陳翎繼續。 趙倫持輕聲,“末將對沈將軍并無意見。” 陳翎平靜,“哦,請調做什么?” 趙倫持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身段,沉聲道,“陛下,末將已與曲邊盈解除婚約。” 陳翎目光微頓,這才認真看他。 趙倫持沒有抬頭,繼續道,“曲邊盈是紫衣衛統領,在阜陽便護駕有功,后又去丁州籌糧,截斷叛軍糧馬道,是天子近臣,在御前行走。我雖是景陽侯世子,卻在京中混日子久了,也沒出息了。我同曲邊盈到不了一處,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兩人之事,早就當作罷了。” 陳翎看他,沒有吱聲。 她問過曲邊盈,也清楚曲老將軍的意思,只是景陽侯府滿意這樁婚事,曲老將軍也不好反悔,就有意拖著。景陽侯府都心知肚明,只是裝不看見。 如今趙倫持主動提起,這門婚事也就算作罷了。 但她是天子,臣子間的事偏頗誰都不好,陳翎心中有數。趙倫持求見是請調之事,解除婚約只是前序,說完解除婚約才會提請調之事,陳翎緘聲。 果真,趙倫持繼續開口,“陛下,末將想請調去北邊駐軍,不想在京中禁軍混日子。” 陳翎是沒想到,卻問,“你爹知道?” 趙倫持應道,“和我爹無關。” 陳翎再次看他。 “陛下,自我出生起,沒有一件事不是我爹做主,我想做趙倫持,不想做景陽侯世子,不想做京中的紈绔,我想當當正正,做一個擔當的兒郎!”趙倫持忽然抬頭看她。 陳翎才見他眼眶微紅。 陳翎淡聲,“嗯,那你應當找你爹談,不應當找朕,這是你們的家事。” 眼見天子低頭,趙倫持忽然道,“身在世家,有幾人不是身不由己,我是景陽侯府放在京中的質子,陛下若不允,我哪里都去不了。” 陳翎微惱,抬眸時,眸間有蘊意,“說話之前走腦子嗎?什么話當說,什么話不當說,說之前想清楚了嗎?” 趙倫持卻沒低頭,徑直應道,“想清楚了才說的。” 陳翎攏眉。 趙倫持朗聲:“景陽侯府早前也是軍侯府,我是景陽侯府的子孫,也應當馳騁沙場,保家衛國,而不當若折翼之鳥,被豢養于京中,求陛下恩典,讓末將去北關,即便戰死疆場,也是燕韓軍中的兒郎……” ——想做大將軍啊~策馬揚鞭,邊關馳騁,保家衛國。 ——這里也好啊,守著殿下,就是守著燕韓的大好河山。 趙倫持說話的時候,陳翎腦海中浮現的都是沈辭的聲音。 而眼下的趙倫持,像極了年少時的沈辭,并未加冠,困于京中…… 陳翎出神。 也想起那個時候的沈辭,會同她說,阿翎,不要雛鳥,做鯤鵬,做鳳凰…… 陳翎眼中空望著一處。 “……求陛下恩準!”趙倫持叩首。 陳翎收起思緒,其實后半段根本沒聽趙倫持說什么,卻鬼使神差應道,“好。” 好? 他沒聽錯?趙倫持愣住,既而笑開,“謝陛下!謝陛下!” 趙倫持臉上的興奮之色溢于言表,似是沒想到天子真的答應了,也根本沒控制住情緒,直接將欣喜寫扎起臉上。 陳翎看他,“但你要去北關,就不是軍中將領,要從頭做起。北關直面巴爾,懷城之亂才過去一年,巴爾蠢蠢欲動,北邊不是好呆的地方,你若是呆不下來,再回京中更丟人,想好了,真要去嗎?” 趙倫持不假思索,“要去!” 陳翎頷首,緩緩道,“好,朕讓你去,但也不是沒條件。你要去,就要想清楚,你要是在北邊駐軍中出不了頭,就算日后景陽侯跪在麗和殿外,朕也不會讓你回來,你給朕老死邊關!” 趙倫持卻拱手,歡喜道,“是!” 陳翎低頭不再看他,“出去吧。” “謝陛下!”趙倫持就差小曲唱出來了。 趙倫持歡歡喜喜出了麗和殿,天很藍水很清,得意就會忘形。 趙倫持在苑中撞到人,趙倫持沒反應過來,范玉也沒反應過來,四目相視里,范玉沒有出聲,趙倫持也沒出聲,反正一臉春風得意掛在臉上,沒有搭理范玉便走了。 范玉轉頭看他時,大監迎上,“范大人,陛下在等了。” “好。”范玉回頭,不知方才趙倫持何時高興成那幅模樣。 范玉心中若揣了只兔子一般,忽然心靜不下來。 自上次之后,他除了早朝時見過兩次曲邊盈之外,曲邊盈沒同他單獨一處說過話。先是他因為戶部的差事,臨時離了京中半月,等他回京,曲邊盈又領了天子的差事出了京中,到眼下都還未回來。有一日石懷遠幾人在提曲邊盈的時候,他莫名逗留,只聽說差事出了些問題,曲邊盈的行程待物了,要中秋前后才會回京…… 再之后便是方才,他遇到趙倫持。 ——我同趙倫持解除婚約了…… 范玉腦海中多了旁的雜念。 腳下步子已跟著啟善入了麗和殿,也聽啟善通傳,“陛下,范大人到了。” 范玉執禮,“微臣見過陛下。” 陳翎輕嗯一聲,“既明,朕有事找你。” 啟善退了出去,范玉上前。 “看看折子。”陳翎敲了敲桌沿,范玉雙手接過,快速掃了一眼,湖城?平南侯府…… 陳翎估摸著他應當看完了,便開口,“湖城出了亂子,朕暫時將消息壓了下來,邊盈原本要回京的,朕讓她臨時去了湖城,此事沒同外人道起。庫銀失竊本該大理寺過問,但此事劍指平南侯府,若大理寺介入,便等于朝中上下皆知;此事牽涉了平南侯府,不是小事,在大理寺介入之前,朕要知曉詳情才有回轉余地。” “既明,你在朝中不站任何派系,也同平南侯府也無瓜葛,你去,朕心中才有數。丁州籌糧時,你同邊盈一道過,此事交予你二人去辦,朕也放心。朕已經讓邊盈去了,你明日早朝尋個理由,奏請到湖城周圍的城池巡查糧倉,越早離京越好,記住,此事所有皆只同朕呈報。” “臣領旨!”范玉拱手。 “去吧。”陳翎吩咐。 出了麗和殿,范玉心中駭然。官銀失竊并非沒有過,他執掌戶部,這樣的卷宗看過不少。官銀失竊原本就可大可小,但此事牽涉了平南侯府,就不一般了。 明知不一般,還是有人將矛頭指向了平南侯府。 山雨欲來風滿樓,天子敏銳,此事背后,一定不簡單…… 范玉面色凝重。 等收起思緒,忽然又想起曲邊盈也在湖城。 早前丁州籌糧一時就是他與曲邊盈一道,眼下又湊在一處,他也不知道為何。 但湖城一事,不會那么結束。 眼下才六月中旬,此事中秋前后應當都不會了結,等回京只怕是十月末的事了。 范玉垂眸。 即便他極力想否認,但他心底分明隱隱也是期盼的。 因為曲邊盈在湖城。 *** 范玉走后,陳翎有些靜不下心來看折子。 朝中任誰都知道,平南侯府是最安分守己的侯府,上至平南侯,下至凡卓,根本不會有旁的心思。平南背靠萬州,即便不算家纏萬貫,也是富庶有余。官銀失竊,用腦子想想都不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時陳修遠在尚好,此事敬平王府出面處理最好。 但當巧不巧,偏偏是陳修遠不在的時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人開始動作了,也清楚朝中動向。 “去朝陽殿。”陳翎吩咐了聲,啟善擺駕朝陽殿。 陳翎想去見阿念了。 去朝陽殿的時候,方四平正在朝陽殿的偏殿授課。 如今阿翎有伴讀了,中秋前會陸續入宮,眼下還只有四五人,但偏殿外已是朗朗讀書聲。 陳翎遠遠看了看,沒有上前打斷。 四五個小小的腦袋,用四五種坐姿坐在偏廳中聽方四平授課。 正中的是阿念,也是最小的一個。 第一批太子伴讀都會挑選比太子年長的,因為太子還年幼,年長的伴讀可以照顧太子,等差不多大些才會挑選年紀相近,或是更小一些的伴讀。 所以阿念在正中,也是個頭最小的一個,但聽得卻很認真。 左側的是山海,已經忍不住亂動,換了好幾個姿勢了。 右邊的是方四伏的兒子,有些胖嘟嘟的,一動沒動過,估摸著是自己四叔授課的緣故,若是不認真,回家許是要挨揍。 后面一排,一個是萬將軍的孫子,陳翎見他在畫畫;另一個是禮部尚書奎新的小兒子,是聽得罪認真的一個。 陳翎想起東宮的時候,也正好,方四平講完,讓幾個孩子背誦。 先是奎照,背得極其流暢,陳翎溫和笑了笑;而后是萬修竹,背了兩句;到阿念的時候,年紀雖小,卻可以流利且有抑揚頓挫的背出;方同這里,一直在撓頭;最后是沈山海,呃,背了一句…… 幾個孩子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