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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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晚也喝多了。 眼下這個點兒,又是年關,不容易尋到代步的馬車,但眼下范玉也顧及不了那么多,走了稍許,就在角落處吐。 他酒量其實不好,也鮮有如此喝過酒。 但今晚,盛情難卻。 他其實喝得不多,但同早前比,已經是極限,只是今晚的氣氛很好,他少有這么同旁人一處過。 范玉伸手扶住一側,吐都有些難受。 最后起身時,才見有人遞手帕給他。 范玉怔住,近乎下意識便酒醒了,曲邊盈? 他這幅模樣…… 范玉有些無地自容。 曲邊盈輕聲,“誰都有喝多的時候,你沒看我爺爺,還有我那幾個哥哥……” 是特意尋了臺階給他下,范玉接過,“多謝。” 曲邊盈沒出聲。 天空開始重新飄著小雪,片刻,范玉才好些了,“你不是……” 他是想問她不是同盛文羽和陸鳴簡回驛館了嗎。 曲邊盈一筆帶過,“少逢心細,說你住得遠,到驛館后,就讓我折回來尋你,讓你用馬車回去?!?/br> 他看了看她,知曉不是盛文羽…… “那你呢?”范玉有些酒意上頭。 曲邊盈雙手背在身后,笑道,“才說了,驛館近,正好走回去,好久沒在京中了,正好熟悉下京中的空氣?!?/br> 范玉看她。 “走吧,上馬車吧,明日集市見?!鼻呌笭?。 范玉其實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抑回喉間,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范玉酒意還在,仰首靠在馬車一角,空望著馬車頂,腦海中渾渾噩噩。 范玉,你腦子在犯什么糊涂? 是酒意上頭嗎? …… 等到范玉上了馬車,曲邊盈還沒走,一直目送馬車消失在街角盡頭,才凍得趕緊搓了搓手,又呵了呵氣。 她家中在南邊,南邊可沒京中那么冷! 京中真是好冷! 曲邊盈抖了抖。 ——驛館多沒意思啊,三哥,曲jiejie,我們年關的去范大人府上一起吃火鍋,喝酒,守歲! ——那就這么愉快得決定了,年關再吃一頓火鍋,哈哈哈!范大人,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曲邊盈凍得通紅的臉笑了笑,也伸腳,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她好像,已經開始期盼過年了。 第081章 落筆 臘月二十九,立城邊關駐軍大營中已經開始準備明日年關包餃子,下餃子,吃餃子的工具,要有軍中煮餃子的大鍋,rou,餃子皮兒,搟面杖,桌子,酒,這才有軍中過年關的樣子。 今年是嚴冬,早前邊關人心惶惶。 尤其是早前冬衣沒到齊,卻先送往北邊的時候,立城駐軍心中其實都是擔心的。 冬衣只是一部分的物資。 若是朝中的策略是向北傾斜,那很可能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所有軍中相關的物資,軍餉都會優先保障北關。 這原本也無可厚非,北邊的風險更大,但西戎同樣虎視眈眈。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西戎知曉燕韓的軍需物資都在優先保住北邊,那極有可能西邊的物資不足。天氣已經步入嚴寒,最怕西戎忽然在立城附近起了摩擦,不得不打。 于是從九月開始,軍中都在擔心此事。邊關駐軍將士,打仗不怕,怕得是補給不足。 后來聽聞是沈將軍在京中給劉將軍來了書信,說朝中已經在準備立城邊關物資,可能會遲上半月,但會陸續補齊,時間不會等太久。 沈將軍在京中盯著軍需物資之事,反倒給當時的立城駐軍吃了一枚定心丸。 后來薛超出事,軍中震驚。 薛超是沈將軍身邊的近衛首領,軍階比不少將領還高。 薛超的死,毫無征兆,但確系西戎所為,也給當時不明朗的局勢再度染上了一層陰霾。 這層陰霾,真正等到沈將軍回了駐軍中,才慢慢消去。 沈將軍是立城邊關的實際主帥。 駐軍主帥不在,軍心容易渙散。 沈將軍回了立城,軍中物資也充盈了,邊關也進入次級警戒狀態,又啟動了密集巡防,軍心迅速穩定下來,也開啟了一面巡防,一面籌備年關餃子的盛況。 沈辭的歸來,讓立城邊關忽然變了氣勢,就連立城的百姓心中也安定下來。 “韓將軍!”韓關在巡視年關準備,軍中士兵紛紛問候。 “準備得怎么樣了?”韓關一面看,一面問,也不時伸手拍拍軍中士兵的肩膀。 “將軍,都備著呢!” 臨近年關了,人人臉上都是喜色。 這次郭子曉負責年關巡防,韓關負責軍中年關事宜,各司其職,也井井有條。 “誒,韓將軍,怎么不見沈將軍啊?”也有人問起。 都聽說沈將軍回來,但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大多數都還沒見到,沈辭平日治軍嚴格,但也待軍中親厚,軍中多念著他。 往年臘月二十九,沈將軍都是要親自巡視年關準備的,今年卻沒見到? 難免會有人問。 韓關笑道,“都別去叫將軍?。④娮蛲硗瑒④娺€有郭將軍徹夜談論邊關形勢,天都快亮了才睡,我們自己準備我們自己的,都別添亂,還有,誰都別去叫將軍,這連著趕了好幾日路,就是為了趕在年關前回來,都別吵著將軍,讓他多睡會兒!” “是!”周遭紛紛應聲。 韓關這才笑著去了下一處巡查。 …… 也不知可是韓關打了招呼的緣故,軍中真的沒人去官邸吵醒沈辭。 沈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昨晚同劉將軍,還有子曉一道徹夜在談邊關形勢,還有未來可能的突發狀態,以及應對措施。 不怕嚴冬,就怕明知嚴冬還沒有應對。 今日還要巡查年關前的準備,韓關到子時差不多便撤了,剩下的幾人一道在沙盤圖前熬了通宵。 近來他們將絕大多數的目光都放在了哈爾米亞身上,但西戎東邊,真正和他們有摩擦的西戎東邊的幾個部落才真正是眼下的威脅。 西戎東邊的這些部落,才近乎是對他們知根知底的老對手。 按照以往經驗,年關前后的十余日都是最容易爆發危機的時候,因為年關是燕韓的年關,西戎人的風俗全然不同。 于是一整晚的時間,討論了盡可能多的可能性和應對方式,一旦西戎挑起摩擦,要如何第一時間應對? 是真打,還是震懾。是驅逐出邊境,還是要殺雞儆猴。 要怎么出兵,還是誘敵深入。 這些,都需要提前達成一致。 一整晚,幾人都沒合眼,一直到拂曉,才各自去睡。 沈辭這一陣都在趕路,好容易回了官邸可以睡得踏實安穩了,這一路的疲乏似是都一同涌了上來,報復性得困乏,躺在床榻上,倒頭就睡。 他也一直睡得很好。 直至夢到陳翎親他。 他當然樂意。 但夢很奇怪,他只能躺著,陳翎趴在一側親他——但陳翎有些過于熱情了,都不是親他的臉,甚至有些像……舔他的臉。 “阿翎,別這樣……”他臉紅,“你這樣……” 他吃不消,她這么一直舔他。 還帶著口水。 他終于忍不住,“阿翎,你這樣都有些像嗯嗯了?!?/br> 忽然想到嗯嗯,他大腦仿佛反應過來什么一般。 “嗯嗯”兩個大字忽然出現在腦海,然后,面前舔他的陳翎形象破碎,他也睜眼,從夢中醒來,果真見是“嗯嗯”兩只前腳趴在他床榻近側。 他一直有靠外睡的習慣,尤其是同陳翎一處后。 陳翎喜歡靠內,他正好能從身后擁著她入睡。 眼下,“嗯嗯”兩只前爪趴在他床榻上,一直在舔他的臉,舔得可親切認真忠厚老實了…… 沈辭奈何伸手,擋在眉心,全然不想去看它。 方才,原來真的是“嗯嗯”在添他的臉,他竟然以為…… 沈辭自嘲一笑,他太想阿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