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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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卿會意。 偏廳后有次間,原本是小憩用的,眼下成衣坊的裁縫都在偏廳中候著,婢女捧了衣裳,同漣卿一道去了次間中更衣。 禮服要比平日的衣服繁瑣些,漣卿在次間更衣的時候,有四五個侍婢在幫襯。 不久,便聽偏廳中陳修遠的聲音傳來,“試了嗎?” 成衣坊的管事應道,“小姐正在試?!?/br> 陳修遠頷首,成衣坊的管事喚人上前,手中捧著的正是另一套給陳修遠備好的禮服,“王爺,您的。” 陳修遠應好,“稍后?!?/br> “王爺?!标惐谌肓似珡d中,“子君大人的書信?!?/br> 陳修遠接過,拆信低頭看著。 年關他要留在京中,于是讓劉叔先行回了萬州,有劉叔在萬州,他心中有底,眼下劉叔應當是到了,同他抱聲平安,也同他簡單說下萬州府的情況。 陳修遠看著,忽然聽到簾櫳撩起的聲音,并著腳步聲。 陳修遠知曉是漣卿換了衣裳出來,但劉叔的信還剩了末尾,他下意識抬眸看一眼,然后低頭掃尾,只是剛才低頭,目光似是滯住,稍許才從方才的驚艷中回神,而后,再度抬眸,緩緩看向從次間中走出的漣卿…… 陳修遠有些看楞。 這身正式的禮服穿在漣卿身上,不僅合身,而且…… 姿容好看的女子很多,但能襯得起這身禮服,優雅不失端莊,氣度亦有齊蘊的卻少。 漣卿是。 陳修遠目光再度看了看,才赫然發現十六七歲的漣卿已經身姿綽約,正值年華…… “呀!合身。”成衣坊的管事感嘆。 陳修遠這才回神,沒出聲,不自然得低下頭,仿佛想將方才那封沒讀完的信先淡定讀完。 只是低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忘了先前讀到何處了…… 陳修遠心中輕嘆。 若是要看完,不遺漏,怕是要從頭開始,但從頭看需要時間…… 陳修遠看不進去。 一側,漣卿行至跟前,“二叔。” “嗯?!彼暋?/br> 正好成衣坊的管事開口,“小姐稍等,衣裳大體合適,不需要大改了,但袖口和裙擺處還有些問題,要稍事調整?!?/br> 漣卿應好,有成衣坊的女裁縫上前,替她處理袖口和裙擺。 陳修遠不由再看了她一眼,好似想要確認方才是不是看錯……但再看一遍,目光又怔了稍許。 成衣坊管事上前,“王爺,您也試試?” 陳修遠收回目光,“不用了,我還有事出去一趟?!?/br> 成衣坊管事沒料得,“啊?” 陳修遠淡聲道,“不試了,你看著改吧?!?/br> 成衣坊管事傻眼兒。 漣卿聞聲,抬眸看他,但他已經轉身出了偏廳中,陳壁在身后跟上,陳修遠輕聲道,“不用跟來了?!?/br> 陳壁應是,伸手將大氅遞給他。 …… 其實陳修遠也不知道去何處,就是覺得府外天寒地凍,正好可以讓他腦子清醒一下。 他初見漣卿的時候,還是跟在漣恒身后的小丫頭片子一個;后來有一段時日,漣恒帶過漣卿到萬州府,他都拿漣卿當漣恒的侄女。 但這次…… 他忽然想起那日,就是給阿念買糖葫蘆那次,他同漣卿說,你嘴上有糖絲…… 她問哪里? 他伸手撫上她唇瓣…… 她愣住。 陳修遠覺得有些事情開始朝有些胡亂的方向發展。 陳修遠漫無目的走著,年貨集市還剩最后的尾聲,家中沒有備好年貨的人都趁著這兩日準備。 “范玉?”陳修遠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他。 范玉轉身,見是陳修遠,范玉溫聲,“敬平王?!?/br> “你怎么在?”陳修遠問起。 范玉應道,“前幾日都在收拾家中,眼下才有空閑,馬上年關了,置些年貨,要不家中冷清了些。” 陳修遠恍然想起早前一道的時候聽范玉提起過,他母親過世了,家中只有他一人。 陳修遠正好沒去處,也不知道做什么能打發腦中胡思亂想的念頭,便忽然道,“置年貨啊?一起啊?” 范玉詫異看他。 陳修遠應道,“難得有時間,我也想逛逛年貨集市,沒逛過,一起啊?” 范玉尊重。 從結城一路往丁州,又在丁州籌糧,兩人算熟識了。 范玉同他一道,也忽然會意,他是真的沒逛過年貨集市…… 遇到年關糕點,要;吉祥物,要;年關擺設,要;黃歷,要。 最后,范玉并沒有買多少多少,都是他在買,范玉還幫忙拿。 “不好意思。”陳修遠歉意。 范玉笑,“沒事?!?/br> 眼見著快要出集市了,忽然見集市中再賣年關帶的兔子耳朵,陳修遠駐足,范玉詫異看他,他回神,“哦,我侄女在?!?/br> 然后放回去,又莫名道,“挺大一侄女……” 范玉看了看他,似是見他眸間有些窘迫,范玉么有吱聲,佯裝不察。 從街頭到街尾,馬車逐漸多了起來。 陳修遠正好尋了話說,“今日起,初一入宮拜謁的人應當就會陸續入京了,外地的公侯伯子爵,還有駐外的官吏與將領都要按年入京拜謁,大年初一是雷打不動的,最遲年關要到。年關京中附近恐有大雪,所以大都會最遲在今日抵京……” 陳修遠說完,又愣住,“曲邊盈應當也是這兩日回京吧。” 范玉微頓,跟著應聲道,“怕是了。” …… 城門處,曲邊盈正好策馬入城。 “曲將軍!”值守的禁軍紛紛拱手。 “嗯”曲邊盈應聲。 紫衣衛的頭兒來了,禁軍當然得多看看,多瞧瞧。 也有紫衣衛來迎接,“將軍。” 曲邊盈慢慢停下。 “將軍可是在驛館落腳?”紫衣衛問。 曲家在京中沒有府邸,御賜的宅子在修繕,要年后才可以住人,但曲家是世家,也有交好的世家在京中,紫衣衛也拿不準將軍是要去驛館,還是旁的府邸。 曲邊盈應道,“我去驛館,不用管我了?!?/br> 曲邊盈言罷,打馬而去,“駕!” 禁軍紛紛伸脖子,雖然是女子,但英姿颯爽,又有氣勢,能做這幫紫衣衛的頭兒,又是曲老將軍的孫女,是不簡單哪…… 曲邊盈打馬路過東市街尾,原本都過了,卻忽然勒緊韁繩,將馬停了下來。 原本就在京中,她不會騎太快。 方才路過的時候,仿佛又看到熟悉的聲音,遂而停下,目光看向從不遠處走來的兩人。 “喲,曲將軍,好巧!”陳修遠先看到她。 范玉也看到馬背上的曲邊盈,幾月未見了,再見曲邊盈的時候,仍見她一身戎裝,扎著馬尾,在馬背上,英氣不輸男子。 “曲將軍。”范玉溫聲。 曲邊盈笑了笑,“你們兩人怎么在一處?” 而且身邊沒有仆從,就他兩人,大包小包,這場面看起來委實有些不像陳修遠的做派。 陳修遠應道,“自然是在街市上遇到的,曲將軍信不信?” “我信?!鼻呌部戳丝捶队瘛?/br> 陳修遠又道,“剛才才和敬平王說,曲將軍應當是這兩日入京,眼下便見到了,你去哪?” “驛館?!鼻呌戳怂麅扇艘谎?,又道,“先走了,不然去晚了沒有清靜苑子了。” 年關時候,抵京的人多,京中驛館也人滿為患。 但都習慣年關住驛館,除卻是關系特別親近的世家,年關去旁人家中入住叨擾始終不好。 陳修遠應好,范玉頷首,曲邊盈又策馬離開。 范玉腦海中莫名想起剛回京中那日,看到一群人簇擁著趙倫持去喝花酒…… 范玉微微斂了目光。 …… 陳修遠不會真的拎著大包小包回府,途中尋了禁軍分別將他和范玉的東西送去兩人府中,就拉了范玉一道,“擇日不如撞日,一起喝酒啊?” 范玉忽然會意,方才在街市上遇到敬平王也好,還是眼下,敬平王邀他喝酒也好,應當是敬平王不想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