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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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若不是大哥提起姑母和山海的事,他許是還不會回來。 他去立城的時候山海三四歲,和阿念一樣大,但阿念比那個時候的山海懂事多了。 眼下,山海六七歲了,正好到了練習騎小馬駒的年紀,他肯定喜歡…… 他今日讓薛超回西邊的時候,再挑一匹小馬駒來。 等回京中,他教阿念騎馬,阿念也一定喜歡。 沈辭嘴角揚起,躍身上馬。 校場離平南侯府還有些距離,眼下差不多黃昏,到侯府就入夜了,阿翎那處的事情也應當忙得差不多了。 這些時日仿佛都習慣了每日見她,哪一日不見,心里都好似缺了什么一般。 人總是有貪念的,習慣了,就日日都盼著。 哪怕短暫照面也好。 他想她了…… 沈辭打馬而去,臉上都是笑容。 沿路,街巷處開始陸續掌燈,華燈初上,又到了一日里車水馬龍朝寧靜偏向的時候,馬蹄落下時,黃昏漸遠,他有他要見的人。 *** 偏廳中,方四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差沒撲在陳翎腳下,“陛下呀陛下啊~這次譚進犯上作亂,微臣竟然沒能拼死侍奉在陛下左右,微臣罪該萬死,微臣雖然不中用,但危機時候,至少還能幫陛下擋刀子啊,陛下!微臣應當侍奉陛下左右的,微臣一想到陛下擔心受怕的日子,微臣就夜不能寐啊!” 方四伏是真的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眼淚花都看得到。 曲邊盈忍著笑意看向天子。 天子一看就頭疼。 陳翎也確實頭疼。 ——范玉有才干,這樣的人,陛下要用;但方四伏這樣的人,陛下也要用。 ——為君者,可以憑自己的喜好重用臣子和將領,但朝中什么樣的人都有,才會百花齊放……陛下要重用沈辭,也要重用盛文羽,要重用范玉,也要重用方四伏。 好容易,方四伏終于哭完。 陳翎也抬頭看他,“起來吧,方卿,你的心意朕知曉了。” 方四伏“哇”得一聲又哭了出來,“陛下……” 陳翎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059章 許驕 方四伏繼續開始哭,哭得聲淚俱下,好似天子遭受罹難,他感同身受,恨不得代天子受了…… 陳翎等他抒發。 不抒發完,這兩日還要來,她不想與他同路。 終于,方四伏繪聲繪色哭完,陳翎嘆道,“你們在懷城,亦身陷囹圄,心中還都掛念著朕,朕欣慰之。這一趟,你替朕早些回京,選一個好一些的日子,朕親自去圣光寺拜謁。” “臣領旨。”方四伏一面抽泣,一面領旨。 曲邊盈心中不由好笑,陛下也當是忍不住了,才尋了個借口讓方四伏早些回京,不要與陛下同路。 方四伏話音剛落,陳翎還沒來得及說退下,方四伏再度開始,“這次不能法侍奉御駕回京,但好在一路上有沈將軍與曲將軍和陛下同行,沈將軍驍勇善戰,曲將軍巾幗不讓須眉……” 陳翎:“……” 他將所有人的馬匹都拍了一遍,陳翎還不好打斷,終于到了最后,“……微臣慚愧。” “好了,方卿,你的忠心朕已經知曉了,退下吧。”陳翎見縫插針。 “是,陛下。”方四伏好容易退出了殿中。 陳翎覺得頭都大了幾分,耳畔,也終于安靜了…… 曲邊盈強忍著笑意,“陛下。” 陳翎嘆道,“明明是親兄弟,怎么兩人性子差那么多?” 方四伏是方四平的哥哥。 方四平是她的伴讀,眼下在吏部任吏部侍郎之職,行事靠譜,也很正常。 方四伏年長方四平五六歲,子承父業,在禮部做員外郎,入仕在方四平之前,若是在之后,怕是也入不了仕了。 方家是世家,原本禮部員外郎也不算什么要職,但方四伏在朝中人脈很廣,他能做的事情很多,禮部的,不是禮部,都可以讓他做。 這是寧相說的重用的意思。 “陛下有事尋末將?”曲邊盈問起。 曲邊盈是見天子有些乏了,應當忙了一整日,然后方才又被方四伏折磨了一通,所以曲邊盈想早些完事,勿擾天子歇息。 陳翎這才露了笑意,“是,朕有事尋你。” 話音剛落,啟善奉茶來了偏廳中,“陛下。” 借著奉茶的機會,啟善輕聲附耳,“沈將軍來了,在苑中等陛下。” 陳翎頷首,沒有應旁的,啟善退了出去。 陳翎朝曲邊盈道,“朕今日尋你來,是告訴你一聲,曲將軍,朕讓你休沐一段時日。” “陛下?”曲邊盈意外。 陳翎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她,“多久沒見你祖父了?” 曲邊盈:“……” 陳翎替她說,“兩年了,自從你開始替朕cao心紫衣衛的事情,就沒回家中見過你祖父,你祖父一定想你了。眼下譚王之亂平定,你有功勛在,正好可以衣錦還鄉,見祖父~朕都替你想好了,回去休沐去,再不讓你回去,老爺子要怨朕了。” 曲邊盈倒是不反對了,不由笑起來。 陳翎道,“即日起,恩準曲邊盈休沐,大年初一前回京,朕的紫衣衛統領一定要在年初一入宮拜謁時,伴君側。” 曲邊盈拱手,“是!” 陳翎也斂了笑意,囑咐道,“休沐之前,將搜尋哈爾米亞和陳憲的事交給石懷遠,讓他來做。” 曲邊盈微訝,“陛下,此事不是紫衣衛在做嗎?石將軍是禁軍。” 陳翎看她,“朕會把石懷遠調到紫衣衛來。” “那,那禁軍呢?”曲邊盈意外。 “沈辭?”曲邊盈忽然想到。 陳翎頷首,“起初時候,紫衣衛同禁軍之間免不了沖突,石懷遠在禁軍中資歷久了,事情難做,讓他到紫衣衛中,禁軍會給他顏面,你原本也在紫衣衛中,你同他共事,朕放心。沈辭在邊關呆過,本來就是帶兵的統帥,他來帶禁軍,禁軍服他。先這么調動,讓紫衣衛平穩過度,日后的事朕再做安排。” 曲邊盈會意。 但曲邊盈也道,“我聽祖父說起過,雖然立城駐軍的主帥一直是劉堅劉老將軍,但私下都知曉,沈辭是劉老將軍的關門弟子,其實立城駐軍的很多事情都是沈辭在看,沈辭在立城駐軍中已經很有威望了,陛下調了沈辭回來,那西邊……” 曲邊盈遲疑,尤其是眼下陳憲之事還未有結果,又冒出一個哈爾米亞來。 西邊會不會? 陳翎淡聲,“朕再考量。” 天子說這番話就是不欲旁人再問了。 曲邊盈心中清楚。 陳翎也換了話題,“對了,你上次說,陳修遠受了傷?” 忽然說到陳修遠這里,曲邊盈也想起同陳修遠是分開了八九日有余了,“是,他是被哈爾米亞砍傷了手臂,還在擔心自己的手臂以后能不能抬起。估計好不了這么快,怕是纏著繃帶去見南順使臣了……” 陳翎輕笑。 *** 晚些時候,陳翎回了寢苑。 方才啟善就來了偏廳,同她說沈辭到了,她回內屋的時候,剛好見到沈辭從耳房出來,應當是才沐浴過,衣裳換過寬松的,身上有沐浴后的皂角香,也應當是舒服,衣裳敞著懷,隱約露出了腹間結實的曲線。 陳翎愣住:“……” 沈辭正好上前。 陳翎從他腹間收回視線,支吾道,“你,你怎么自己去沐浴了?” 她想說的其實是,你怎么又來朕這里沐浴? 但沈辭明顯會錯了意,應道,“昨晚……不是你說,不想和我一起沐浴了?” 陳翎:“……” 沈辭抱她起身,“阿翎,我是怕你不高興,要不,我們再去洗一次?” 陳翎連忙制止,“沈自安!” 沈辭忍不住笑,“逗你的!” 不待陳翎開口,他繼續仰首看她,“是我想你了……” 陳翎嘆道,“沈辭,沈將軍,距離你昨晚見朕不到十二個時辰。” 沈辭費解,“十二個時辰挺久了……” 陳翎探究看他,“沈自安,你是不是……” 他如實,“是,我每個時辰都想見你,同你一處。” 陳翎嘆道,“每個時辰都同朕一處,那你也只能做朕的衣服了。” 沈辭‘恍然大悟’,“也是,貼身的衣物也行吧。” 陳翎知曉他特意的,“沈辭,你什么不好做,做衣服?” 沈辭笑著看她,“那陛下想讓我什么?陛下想讓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陳翎看他,“快放我下來,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