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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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藏天光》 作者:求之不得 第001章 袖藏天光 “陛下。”方嬤嬤喚到第三聲上,陳翎才緩緩睜眼。 適才太困,陳翎在馬車中枕著自己的手腕睡著了,竟夢到小時候的事。 方嬤嬤喚了她多次,她雖睜了眼,雙眸間卻空洞著,一時未從夢境中緩過神來。 “陛下可是魘著了?”方嬤嬤目露擔(dān)心。 這些年方嬤嬤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知曉她夜里睡得不怎么好,早前的時候,夜里還時常魘著,后來雖好了些,但也一直睡得不踏實…… 這天子之位原本就不好做。先帝在世時,尚且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更何況,陛下還是女子…… 這些年方嬤嬤一直跟著陳翎,知曉她女扮男裝坐在這把天子龍椅上有多不容易,千步萬步,總歸一步都不能出錯…… 陛下貴為天子,勤于政事,登基四年一刻都未懈怠過,才有了如今的燕韓國泰民安,百姓富足。 陛下雖為女子,但眼界、學(xué)識和花在朝中的時間心思都不輸先帝,甚至,在朝臣心中是比先帝更合適的明君…… 方嬤嬤思及此處,陳翎恰好回神,“晨間被阿念鬧了一場,沒怎么睡好,方才多寐了會兒,快到了嗎?” 陳翎問完,目光不由看向馬車外。 車窗上的簾櫳正好被狂風(fēng)卷起了一條縫,陳翎伸手揭了揭,窗外黑云低垂,層疊如鍛,一看便是山雨欲來的模樣…… 方嬤嬤應(yīng)道,“山雨將至,瞧這云層又厚又低,怕是場大雨。石將軍讓問陛下聲,是先尋處地方暫且避雨,還是繼續(xù)下山?” 陛下想早些到舟城,石將軍不敢耽誤。 舟城在阜陽郡。 但這樣的天氣,山路不好走。 陳翎放下簾櫳,朝方嬤嬤道,“那先避雨吧。” 陳翎熟悉阜陽六七月的天氣。這樣的大雨,山地容易滑坡,貿(mào)然趕路容易被山洪沖走,或是困于山間。 當(dāng)下走的是山路,求穩(wěn)不求快。 方嬤嬤會意,掀了簾櫳低聲朝馬車外說了一聲。 等方嬤嬤折回,陳翎才又問起,“阿念呢?” 阿念晨間才同她鬧了場脾氣,她說了他一堆,他不怎么愛聽,紅著眼無理取鬧了一通。 后來她一直沒搭理他,讓他單獨留在自己的馬車?yán)锓词 ?/br> 這孩子近來脾氣越發(fā)大了,似是也到了叛逆的時候。 越不讓他如何,他越要同她對著干。 她亦需在他面前扮演嚴(yán)父角色。 她是天子,在朝臣眼中,一慣清冷自持,勤于政事,身邊只有阿念這個太子。 所以阿念自幼沒有娘親可以撒嬌,只有她待他嚴(yán)苛…… 太子之位本就不易,一味慣著阿念,對他日后并無好處。 她方才并非沒有聽到他的哭聲。 但眼下尚且只有哭聲,日后,便不是哭聲那么簡單了…… 陳翎收起思緒,方嬤嬤剛好應(yīng)聲,“太子哭了好幾回,說知錯了,要來給陛下認(rèn)錯。老奴都說陛下睡了,擋了回去。” 陳翎輕聲,“他近來心思野了,晾晾他也好。” 自陳翎幼時回京,方嬤嬤就一直跟著她,知曉她的脾氣,也知曉她說得不是氣話。 太子乃陛下所生。 當(dāng)初生太子的時候陛下遭了不少罪。 太子是陛下的心頭rou,陛下怎么會不心疼? 只是但凡經(jīng)歷過早前朝中的動蕩,就會知曉,陛下待太子嚴(yán)苛些是對的…… 可太子始終是方嬤嬤看著長大的,心底始終維護(hù)。 方嬤嬤見縫插針,“太子年幼,又一直都在宮中,這趟南巡途中見到什么都新鮮好奇,心是不容易收回來。但陛下也別太過擔(dān)心,依老奴看,太子應(yīng)當(dāng)也知曉錯了,時日還長,慢慢教就是,陛下也別往心中去……” 陳翎看了方嬤嬤一眼,溫聲道,“替朕看看他吧。” “是。”方嬤嬤福了福身,而后撩起簾櫳下了馬車,去看太子。 倒是沒聽著哭聲了。 但方嬤嬤說得對,她是有些擔(dān)心他…… 正當(dāng)南巡途中,在懷城落腳,她想抽幾日空閑,帶阿念去舟城見姨母。 她八歲前一直住在阜陽舟城,是姨母一手帶大的,同姨母親厚。 后來她被父皇的人帶回了京中,成了四皇子…… 不久后,朝中局勢動蕩,東宮薨逝,她在風(fēng)口浪尖上被立為了儲君,開始了每一步都沒有退路東宮生涯。身后就是萬丈深淵,進(jìn)則君臨天下,退則尸骨無存…… 在舟城的那些平靜時光,漸漸隱在腦后,許久都未想起過了。 方才,許是臨近阜陽的緣故,竟然夢到了小時候的事,一時沒回過神來。 娘親去世得早,姨母待她如己出。 她同姨母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姨母教她讀書寫字,她陪姨母采荷,那是她最無憂無慮的一段童年時光…… 唱著采荷詩,去采荷塘的蓮花。 小船悠悠在河面上搖晃,輕輕順著水波蕩漾著。 荷塘里,有低飛的蜻蜓,偶爾還有在船邊竄穿梭的錦鯉…… 她摘了一面荷葉搭在臉上,躺小船上偷懶打著盹兒…… 而后,聽到姨母喚她。翎兒~ 她才從小船中撐手坐起…… 方才,她便是夢到那個時候,所以方嬤嬤喚她的時候,她一時怔忪,有些沒從夢境中切換回來。 夢境太真實,好似昨日一般…… 她想起了姨母。 這些年,她在京中,姨母一直擔(dān)心她。 從她回京開始,一直到她登上天子殿堂。 這一趟南巡,聽說姨母病重彌留。 阿念并未來過阜陽,她想帶阿念來見姨母最后一面…… 陳翎眸間微微滯了滯,稍稍染了溫潤。 她本就生得好看,五官精致,眸間清亮,若是女裝都是絕色;做男子扮相,更多了幾分清逸俊朗,風(fēng)華絕倫。 久居高位,一個眼神抬眸,一道垂眸斂目,都藏了君王氣度,無需特意拿捏,就在舉手投足間。 纖手柔荑,袖藏天光。 *** 大雨如柱,傾盆而下,天都似被雨沖得裂了一道口子。 明明才是晌午,天黑得仿佛遮了一層幕簾,要掌燈才能看得見腳下的路。 石懷遠(yuǎn)尋了近處避雨。 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早前的廢棄的寺廟。 寺廟不大,加上苑中可以遮雨的屋檐,容納隨行的百余人足以。 下了馬車,阿念湊到陳翎跟前,一直跟著她。 阿念剛?cè)龤q,個頭不高,雨勢太大,陳翎怕他濕了鞋,俯身抱起他。 阿念趕緊摟著她脖子不放。 雖然她沒同他說話,但她抱他了,阿念也開心,輕聲道,“方嬤嬤說,這里是處廢棄的寺廟。” 陳翎知曉他是特意尋了話說,試探她是否還在生氣,不搭理他之類。 陳翎沒有看他,只輕嗯了一聲。 阿念繼續(xù)道,“這一路好多廢棄的寺廟!” 又是特意尋的話說。 陳翎看了看他,他嘟嘴,眸含委屈。 正好行至沒被大雨沾濕處,陳翎俯身,放下他。 阿念扯了她衣袖,“這里有處佛像。” 陳翎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座積了厚厚一層灰塵的佛像上,應(yīng)當(dāng)有些年頭了。 身側(cè)的侍衛(wèi)上前查探,確保沒有危險后才折回。 陳翎同阿念道,“燕韓國中百余年前曾有過一段動蕩,持續(xù)了幾十年之久,當(dāng)時民生凋敝,所以僧廟林立。后來先祖結(jié)束亂世,慢慢恢復(fù)了早前的安和太平,這些寺廟,應(yīng)當(dāng)是那時候廢棄的……” 糯米丸子追問,“為什么民生凋敝,會僧廟林立?” 陳翎耐性,“僧廟不必賦稅,戰(zhàn)火紛飛,要么落草為寇,要么落發(fā)為僧,總要求生計……” 阿念似懂非懂。 但明顯松了口氣,她終于肯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