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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為何這樣 第38節(jié)

    “倒計時,十、九、八……”腦中的系統(tǒng)發(fā)出“嘀嘀嘀”的警報聲。

    “小珍珠!”蘇瓷兒扒在窗子口,表情嚴肅起來。

    少年抬眸看她,黑白分明的嫵媚眸子輕輕顫動。昏暗燈色下,少年立體的容貌被打上一層暗影,從蘇瓷兒的角度看去,那仿佛一張頂級模特照。

    可現(xiàn)在的蘇瓷兒哪里來得及欣賞美色,她甚至都來不及解釋什么,只留下一句話,“醒過來,我在外面等你。”

    她記得,他說不愿意離開是因為她,那么如果她不是夢中的存在,而是現(xiàn)實的存在呢?花襲憐會為了她從這個噩夢里走出來嗎?

    “啪嗒”一聲,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疾風,窗戶瘋狂搖擺,女人的容貌忽明忽暗。

    花襲憐努力睜大眼盯著蘇瓷兒的臉看,可風實在太大,他只是眨了一個眼,女人就從窗前消失了。

    花襲憐立刻打開屋門,只見屋內空無一人,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等一下!不是幻象!

    .

    那位李公子抓回來的倪馬小姐不見蹤影,李公子原本要拿花襲憐開刀,不想正逢自家meimei喜事,只得暫時將此事擱置。

    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李府這門親事cao辦迅速,只求趕緊將李雪蓉嫁出去。

    這日,李府內外皆掛紅綾,大紅燈籠貼著“囍”字高高懸起。

    李雪蓉坐在閨房內,神色呆滯地盯著鏡中的自己,她身后的木施上正掛著那套大紅喜服。

    外頭的喧囂和熱鬧仿佛跟她沒有一點關系,那嗩吶絲竹聲越大,李雪蓉就覺得心臟越空。

    好空,身子沉甸甸的往下墜,四肢一點勁都沒有,像陷入了泥潭里,連抬手的力氣也沒了。

    突然,掛了三層重鎖的門口傳來一道輕細的腳步聲。

    李雪蓉轉頭,從窗戶縫隙里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花襲憐。

    夜正濃,少年一襲青衫立在那里,身姿翩然若驚鴻。

    李雪蓉下意識起身奔到窗戶口,花襲憐將手中的那盞琉璃燈掛在窗口上,臉上含笑道:“李小姐,我已經(jīng)找到我的救贖,這盞琉璃燈還你。”

    李家小姐呆站在那里,救贖?

    花襲憐轉身要走,李家小姐猛地一把撐住窗子,努力透過那條縫隙盯住花襲憐,她神色急切地問他,“救贖,你的救贖是誰?”

    花襲憐轉身,眼神冷冽陰鷙,帶著明顯的攻擊性和保護欲,就像是被人覬覦了珍寶后,小狼崽子的那種眼神。

    “那是我的,不是你的。”

    面對這樣的花襲憐,李家小姐不知道為什么心中陡然發(fā)憷,她呢喃道:“我,我也不是要跟你搶,我只是,只是好奇……要怎么樣才能得救呢……”

    之前盛氣凌人的李小姐被關了幾日,整個人的精神陷入崩潰。

    李家小姐與花襲憐有相像之處,兩人如溺水之人,一人抓住了浮木,一人卻只能任由冰冷的湖水卷著漩渦將她往湖里面吸。

    花襲憐笑了聲,眼神帶著冷,他說,“我怎么知道。”

    李雪蓉是李家唯一一個對他有過好臉色的人,那時候花襲憐初入李府,備受欺凌。有家仆說李小姐白日游園時掉了一支簪子,一定要讓花襲憐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

    那夜,花襲憐趴著尋到凌晨,正巧李雪蓉睡不著,自己也出來找簪子,她看到趴在那里的花襲憐,聽說他是為了給自己找簪子,一夜未睡,便趕緊讓小丫鬟將手里提著的琉璃燈給他,讓他回去歇息。

    這大概是花襲憐在李府內得到過的唯一一份真摯的溫暖。

    只可惜,人心變得太快,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性。

    三年前落水事件后,李雪蓉性情大變,暴躁、虐待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李茂生喜歡花襲憐,她也要喜歡花襲憐,李茂生折磨花襲憐,她也要折磨花襲憐。

    李府上下早已忘記曾經(jīng)的李雪蓉是如何溫柔的女子,只知道現(xiàn)在的李雪榮是如何刁蠻的一位女公子。

    “可是我撐不下去了……”

    李小姐紅著眼,發(fā)出最后一道悲鳴之音。

    她并非盛氣凌人之人,她素來性子溫和,可這世道非要將她逼成這樣,她也沒有辦法。她仿佛是瘋了,從一開始的壓抑到三年前的爆發(fā),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越來越可怕。

    可是她沒有辦法停止,她就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個人。

    那些瘋狂的舉動能讓她幾乎要被撕裂的腦子舒服些,因此她瘋狂的發(fā)泄,甚至愈演愈烈,她覺得自己像個牲畜,而不是一個人。

    李雪蓉捂著臉哭泣,等她哭完,眼前早已不見花襲憐的身影,只余下那盞掛在窗前的琉璃燈。

    同沉泥潭的二人,一人得救,一人卻依舊深陷其中,李小姐的精神被拉扯到極致。

    她腦子渾噩,完全不會想到花襲憐為什么會過來找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只知道,那污泥之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姑蘇盛行晚間出嫁,眾人尚沉浸在喜悅之中,不想李府一角火光四起。

    李雪蓉的房間外頭,那盞琉璃燈歪斜著倒地,旁邊的窗子上掛著一根長鞭。

    李家小姐用鞭子打翻了琉璃燈。

    李雪蓉想,她的救贖就是這盞琉璃燈吧。

    冬日干燥,外頭掛的紅綾沾火后迅速舔出火舌。

    李雪蓉就坐在屋子里,盯著鏡子。

    她仿佛看到她娘親指著她罵,“三年前就該讓你淹死!”

    “哈哈哈哈……”李雪蓉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連眼淚都出來了。

    都是母親肚子里出來的,就因為她是女兒嗎?

    濃厚的黑煙從門窗縫隙里鉆進來,李雪蓉坐得端正,她緩慢放下自己如男子一般束起的長發(fā),然后拿起梳妝臺上的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

    女子瘋狂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她嘴角含笑,對著鏡中的自己說,“生而為女,我有何錯。”

    話罷,女人帶笑的臉綻開在鏡中,如冬日最美的花。

    李府不遠處的某個暗巷內,花襲憐看一眼李府頭頂?shù)穆旌陟F,轉身往更深的巷內走去。

    .

    聽說李府女兒出嫁那日突燃大火,這火起的古怪,是從李雪蓉閨房內燒起來的。

    那日正好順風,人多,火勢蔓延極快。

    李府一家四口,無一幸免。

    好好一場喜事,變成了禍事。

    .

    蘇瓷兒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身,她的身邊躺著縮小版的花襲憐,床邊站著手持鐮刀活像個閻羅王的引夢人。

    鐮刀朝她和花襲憐砍來,蘇瓷兒下意識側身護住花襲憐,然后場面一轉,她又從客棧床上睜眼。

    冬日暖陽從半開的窗子里照進來,一塊一塊斑駁的太陽影子落滿磚面。

    蘇瓷兒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問系統(tǒng),“我出來了嗎?”

    “是。”

    蘇瓷兒終于放下心來,她躺在那里,一轉頭就看到了還在躺尸的花襲憐。

    “他……沒醒嗎?”

    系統(tǒng)道:“是。”

    失敗了嗎?

    蘇瓷兒盯著花襲憐那張蒼白精致的臉,伸手撫上他的面頰,指尖滑下來,勾了勾他的珍珠耳鏈,呢喃道:“小珍珠,一定要醒過來。”

    .

    蘇瓷兒讓店小二又把花襲憐搬了回去,并給了店小二封口費。

    如果花襲憐能安全醒來,鑒于她在他夢里的為所欲為,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她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蘇瓷兒又去巡視了一遍其他人,發(fā)現(xiàn)原本沉睡的眾人皆緩慢蘇醒了過來。

    醒了?

    蘇瓷兒立刻詢問系統(tǒng),“花襲憐呢?”

    “醒了。”

    呼……蘇瓷兒松下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我去看看他。”

    .

    蘇瓷兒狀似無意的路過花襲憐的屋子,然后假裝看到緩慢蘇醒的他。

    “醒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花襲憐坐起身,眼神之中尚帶幾絲迷惘。

    蘇瓷兒微微彎腰,有意詢問,“做了什么夢?”

    少年沉默著仰頭看向蘇瓷兒,神思逐漸清明。他的視線仿佛帶著鉤子,將她上下掃了一遍,像是想從她身上尋到某個人的影子。可惜,并沒有。

    面容上一點都沒有相似的地方,除了……他為什么,想不起來了?

    蘇瓷兒被他盯得發(fā)虛,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道:“年少輕狂的夢?”

    被迫上了臺子突然下不來的花襲憐:……

    .

    天色漸漸明亮,蘇瓷兒從自己給的臺階上下來后就從花襲憐的屋子里出來了,表示還要去看看其他弟子。

    她表情嚴肅地站在客棧房廊處,俯視著還未開門前,晨曦中空無一人的大廳。

    她似乎看到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客棧內的個個房間里抽離出來。那些黑氣編織成細密的網(wǎng)兜,飄飄忽忽的消散在空氣里。

    “呃……”

    “好累,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個不知名的魔族不知緣由的撤去了筑夢網(wǎng),所有人都醒了過來。

    筑夢網(wǎng)此物,雖然是上品仙器,但極其耗費靈氣,更別說是控制那么多人一起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