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相愛計劃 第36節
今天來祝賀容鶴殺青的演職人員很多。 雖然只有短短四個月的相處,但他依舊和大家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眼下分別在即,他實在有些不舍,被大家摟在中間拍合影的時候,還忍不住紅了眼圈。 在劇組的最后一個晚上,容鶴躺在床上,腦子里像過電影似的回放著劇組的點點滴滴,還有那些和喻無瑕融為一體的時光。 他仿佛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艱難地從喻無瑕的身體里剝離出來,在喻無瑕面帶笑意的注視下,一步一回頭地走向下一個遠方。 入行七年來,每一場與角色的告別,對他來說都是不舍的,然而卻沒有哪一個角色同喻無瑕一樣,讓他如此難舍難分。 或許是因為從最初挑選角色開始,陸霄遠就一直在幫他,甚至可以說,這是他與陸霄遠共同完成的角色。 翻來覆去睡不著,容鶴索性起床披上大衣,抱著被他翻卷了邊的劇本坐在窗邊吹風,時不時聞一下桌上的花。 盡管滿天星并沒有什么香味,可他卻仿佛能嗅到一絲又淡又冷的木質氣息,就像一百多天前那個猝不及防相擁的夜晚,陸霄遠皮膚上的氣味。 * 時間慢慢悠悠,又淌過一個月,步入暮春,陸霄遠的電影也拍完了。 兩箱冬季的行李在一周前已經先他一步到家。 這天大早,容鶴收到了前段時間定制的領帶夾。 他對著陽光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瑕疵后,滿意地將它放進了一個黑色絨布盒。 這是他給陸霄遠準備的殺青禮物。 但他并不知道陸霄遠回來的具體時間。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通訊錄,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結果還沒想好答案,手指就先大腦一步,將電話撥了出去。 幾秒后,手機那頭傳來陸霄遠一貫冷感的嗓音。 好久沒在電話里聽到陸霄遠的聲音,容鶴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稍稍握緊了手機,有些結結巴巴道:“陸老師,我就想問問你,你電影殺青了吧?” 陸霄遠“嗯”了一聲,問:“你在哪?” 容鶴還以為陸霄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講,連忙道:“在你家。” 誰知陸霄遠卻說:“哦,那不講電話了,掛了。” 容鶴完全沒反應過來,半張著嘴,怔愣了片刻,內心不免泛起一絲失落。 他心想,陸霄遠現在應該挺忙的,畢竟一部影視作品的殺青并不意味著結束。 何況這部電影是由陸霄遠本人投拍的,對于陸霄遠來說,他需要做的工作僅僅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而已。 容鶴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通話時間,靜靜等待陸霄遠那邊斷線,然而,電話卻依舊接通著。 估計是陸霄遠忙忘了吧。 容鶴剛打算主動切斷通話,門外突然響起門鈴聲。 手機里,也響起了同樣的門鈴聲。 容鶴呆了一瞬,反應過來后立刻從沙發上站起身,大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大門。 門口的男人左手抱著一盆垂絲茉莉,右手拎著行李,歪著頭,手機就夾在耳邊。 第39章 “當做我們的孩子。” 容鶴還沒來得及從陸霄遠突然回家的驚喜中抽離,就被他手上那盆垂絲茉莉定在了原地。 “這個……” 容鶴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陸霄遠換上拖鞋,道:“過期道具,從劇組帶回來的,不過我沒有養這種花的經驗,只能麻煩你幫忙養一下了。” 他朝家里四下看了看,問容鶴:“你看放哪比較合適?” 相對于容鶴明顯的緊張,陸霄遠顯得稀松平常,儼然把容鶴當做了養花專家詢問,而他自己僅僅只是想收養一盆劇組不要的花。 容鶴清清嗓子,道:“放在客廳的落地窗旁邊吧,光照不錯,還能通風,空間也大。” “嗯,有道理。”陸霄遠把花放到了容鶴說的位置,問,“是這里嗎?” 容鶴點點頭,卻依舊沒有緩過神來。 當年,陸霄遠班上的生活老師給了他們班一盆垂絲茉莉,讓他們全班一起養半個學期,植物的生長狀況將作為期末考核標準。 大家便把花放在后門外,正好在陸霄遠的座位旁邊。 他得知以后,每天都會過來一次,在后門口徘徊,裝作賞花的樣子。陸霄遠問他來干什么,他支支吾吾說是來看花的,還說自己很喜歡它。 一開始,班上的同學都鉚足了勁輪流照看它,可慢慢的,大家變得興致缺缺,最后只剩下陸霄遠一個人還在給它澆水,勉強維持著它的生命力。期末一結束,同學們商量著找個時間丟掉它,陸霄遠就將它帶了回去。 但陸霄遠沒有合適的養花環境,也沒有時間照料,便直接把花交給他養。 頭一次被陸霄遠委以重任,他十分鄭重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并用小刀在花盆上刻了一高一矮兩個手拉手的小人。 “霄遠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把它當做我們的孩子一樣對待。”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對陸霄遠許諾,一點也沒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對,還給它取名“陸同學和容同學的孩子”,并詢問陸霄遠這個名字怎么樣。 他忘了陸霄遠有沒有評價這個如今看來傻兮兮的名字,但他記得,當時的天很藍,白云如錦,陸霄遠冷若冰霜的臉上罕見地綻放出笑容,還笑得特別開心。 后來,他家出了事,花沒了,手機也沒了,時過境遷,他從社交賬號的相冊里找回了唯一一張垂絲茉莉的照片,設置成微信頭像,用了十來年。 說讓“過去”成為動詞的是陸霄遠,不經意間提起過去的也是陸霄遠。 容鶴有些納悶,不知道陸霄遠帶回這盆垂絲茉莉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又或者陸霄遠只是習慣性地對沒人要的小生命心地善良,而那個小生命恰好是盆垂絲茉莉。 他對著這盆茉莉發了會兒呆,聽到陸霄遠叫他吃飯,回頭的時候,發現陸霄遠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桌菜,還擺了兩個高腳杯,里面鋪了層薄薄的紅酒。 容鶴洗了個手,走到陸霄遠對面坐下。 陸霄遠穿著利落的休閑西裝,明明是剛從劇組回來,整個人看上去卻一絲不茍,一點都沒有風塵仆仆的感覺。 容鶴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睡得有點發皺的棉質睡衣,又扒拉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不好意思道:“我可能需要去換一身衣服。” 陸霄遠道:“不用。” 吃飯間,兩人聊到了陸霄遠剛殺的青電影。遇到有些不懂的地方,容鶴臨時拿出手機,在桌子底下偷偷百度。 看著容鶴認真抱佛腳的模樣,陸霄遠忍不住笑出聲來。 容鶴茫然地抬起頭。 陸霄遠道:“問百度做什么?這部電影的投資人和主演就在這,你隨時可以向他采訪。” 容鶴臉一紅,不知道陸霄遠是怎么看出來的。 難道他百度的很明顯嗎? 他道:“我怕有些東西要保密,不能對外透露。” 陸霄遠道:“我會酌情回答的。” 容鶴只參演過一次大熒幕,而且還是個幾句臺詞的小配角,所以一直對一部電影誕生前后的內幕非常感興趣,于是他抓緊機會,噼里啪啦問了一堆問題。 陸霄遠倒是每個都詳細解答了,但說著說著,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容鶴還以為是自己問題太多,打擾到陸霄遠吃飯了,畢竟陸霄遠一向是個食不言的人。 誰知陸霄遠伸出兩個指頭,比了一下距離,道:“我這樣講話好累。” 仿佛是為了印證,聲音有一絲淡淡的疲憊。 桌子這么大,兩人一南一北相對而坐。以前默默吃飯的時候沒覺得遠,但現在看來,距離確實有點大,講話確實有點費勁。 容鶴傻傻地問了句:“那怎么辦?” 陸霄遠可能是沒想到容鶴會問這么傻的問題,挑眉指了下身邊:“你坐過來。” 容鶴“哦”了一聲,一手端碗,一手拖著凳子,坐到了陸霄遠的身邊。 很快,陸霄遠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繼續他的電影制作小課堂。 容鶴聽得非常認真,就差拿個小本本記下來了,一開始因為垂絲茉莉而產生的無措感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原來拍電影還有這么多門道,和拍電視劇差別挺大的。”容鶴說完,一臉向往地喃喃自語,“我以后要是也能主演一部電影就好啦。” 陸霄遠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容鶴聞言愣了愣,想起當初付苗帶著他和陸霄遠團隊進行戀愛協議商討的時候,曾經提到過資源問題,付苗也非常明確地表達過,希望陸霄遠團隊能在這次的合作中給他提供一些實質性的好處。 陸霄遠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他剛要緊急解釋什么,就聽到陸霄遠說:“你的能力和付出,注定你不會在這個圈子里永遠默默無聞下去。” 容鶴微微張著嘴,解釋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口。 這是容鶴第一次聽到陸霄遠這么直白地夸他,而且還是以一個優秀同行的身份。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回味,就好像突然被喂了一顆糖,含在嘴里不敢多碰,生怕化得太快。 看到容鶴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陸霄遠淡淡道:“放心,是實話,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容鶴猛地嗆了一口空氣,臉瞬間紅了。 “啊對了對了,陸老師,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容鶴咻的站起身,快步往客廳走去。 看著容鶴面紅溜走的背影,陸霄遠眼底落了一層笑,好整以暇地等著容鶴說的禮物。 半分鐘后,容鶴返回餐桌,從背后拿出一個黑色的絨布盒,托到陸霄遠面前,緩緩打開:“殺青快樂,電影大賣。” 陸霄遠沒有立刻接下。 容鶴雙手托著盒子幾秒,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動作似乎有種掏戒指的既視感,就差個單膝跪地了。 他連忙道:“是領帶夾!” 陸霄遠挑挑眉,眼中似乎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我不是近視眼。”陸霄遠從容鶴手里拿過盒子,“眼光不錯,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容鶴瞥了眼陸霄遠的胸前,遺憾地發現他今天并沒有系領帶。 這時,陸霄遠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孫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