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相愛計劃 第30節
“我把你雞腿吃了,你吃這個吧。” 容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陸霄遠就已經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陸霄遠打開包裝袋,將琳瑯滿目的菜品擺到休息室的小茶幾上。不僅葷素均衡,還有奶白的豬骨湯,由于都是用保溫材料包裝的,打開之后冒著guntang的熱氣。 容鶴早都餓暈了,被香味勾得咽了口口水,用最后一絲理智問:“你吃了嗎?” 陸霄遠“嗯”了一聲,示意容鶴放心吃獨食。 容鶴吃飯的樣子就和陸霄遠在蔣甚視頻里看到的一樣,像只倉鼠,嘴里迅速嚼著一部分,腮幫子還存著一部分,看上去餓壞了。 拍戲的確會消耗巨大的體力,尤其是拍妝造動作都繁瑣的古裝劇,何況容鶴總是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半夜三更也不忘練習臺詞。 陸霄遠單手撐著下巴,眉目舒展地注視著容鶴,突然想起什么,問:“草莓好吃么?” 容鶴狼吞虎咽地動作一頓,咽下一口飯,抬頭小聲道:“那個……我沒吃,分給其他人了。” 陸霄遠聞言,眉心微蹙,盯著容鶴許久,末了才沉聲說了句:“你倒是挺會借花獻佛的。”仿佛無言以對。 容鶴懲罰似的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后悔說了實話,更后悔剛才沒把草莓護好。 見陸霄遠淡下去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問:“陸老師,你生氣了嗎?” 陸霄遠望向窗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就算我說生氣,又有什么用呢?” 容鶴覺得自己八成是太緊張了,居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一點委屈的成分。 陸霄遠余光看著容鶴手足無措的樣子,還是沒繃住,嘴角快速向上動了一下,幽幽道:“我在飯店訂了包間,可惜缺個人陪我一起。” 話題轉的太快,容鶴沒反應過來,眨眨眼,“哦”了一聲。 “我看過你的通告單。”陸霄遠繼續道,“你今晚七點以后沒有戲。” * 下午的外景結束后,容鶴剛換下戲服走出片場,就看到樹林前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車窗緩緩降下一半,駕駛座上戴著鴨舌帽的人正是陸霄遠。 容鶴揮揮手,乘著月色奔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 副駕座上,放著一盒新的草莓,盒面貼著一張小卡片,寫著“給小鶴的草莓”。 “小鶴”兩個字還生怕看不清似的,專門大寫加粗。 容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坐上車,把草莓抱在懷里,轉頭望向窗外,臉卻在夜色的掩護下紅的發燙。 好在他剛動完腦子拍戲,人還算清醒,知道自己應該在意的僅僅是陸霄遠的草莓究竟甜不甜,而非陸霄遠為什么會在生氣他借花獻佛的情況下補送他一盒草莓,還寫上他的專屬標記。 盡管他已經正視和接納了自己對陸霄遠的感情,但那也只是他單方面的暗戀而已。 有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他不會去多想,也不敢去多想。因為他深知,人的欲望總是在幻想中逐漸膨脹的。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層“對手戲演員”的關系存在。 容鶴一直望著窗外,看那些乏善可陳的風景,陸霄遠也沒找他說話,一路專心開車。 飯店就在附近,十五分鐘的車程,是一家裝修很好的中餐廳。 有專門的接待人員已經等在外面,帶他們從特殊通道來到預定好的包間。 屋內的空調很足,從寒風中猛然扎進去,好像一腳誤入了春天。 十分鐘后,菜品陸陸續續上桌。 等到菜上齊,容鶴實在有些驚訝。 他驚訝的并非是兩個人怎么吃得完這么多菜,而是—— “怎么都是甜口的?” 陸霄遠道:“嗯,給你點的。” 容鶴盯著面前的糖醋排骨、可樂雞翅、奶香玉米烙……一時有些發怔。 中學時代的陸霄遠的確知道他愛吃甜口,但他沒想到,如今的陸霄遠居然依舊記得,甚至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他,用行動告訴他,自己記得。 他不免再度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陸霄遠識破他小動作之后的舉動。 他可以理解那一刻的親昵,畢竟有觀眾在。可就算是演戲給別人看,也沒必要在這種涉及到過去的敏感事情上做文章吧?像陸霄遠這種鳳毛麟角的優秀演員,明明還有一萬種別的演繹途徑。 他用筷尖戳著一塊蜜汁雞,忽然意識到,草莓是他最愛吃的水果。 而這一點,十一年前的陸霄遠也是知道的。 曾經他坐在天臺上吃草莓只吃尖尖的時候,還被陸霄遠說過浪費。 * 陸霄遠訂的包間不算大,在頭頂稻草燈的暖光照耀下,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的臉。 兩人對坐著,無聲地吃著飯,這是陸霄遠一貫的作風。 容鶴把臉埋在碗里,思緒被那些不合理的現實帶進了一個死胡同。 在他的認知中,即便陸霄遠的良好的修養和豐富的閱歷讓他不會對過去的一切暴跳如雷,但至少也該是避之不談才對,可眼下樁樁件件的往事,似乎都在被陸霄遠狀似不經意地揭起。 他開始產生一種無厘頭的預感,覺得陸霄遠是在對他暗示什么,而且挺重要的,但他此刻坐在暖氣蒸騰的包間里,腦子就像生銹了一般,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明明來的路上還告誡過自己不要多想,但大抵是包間太悶了,容鶴還是借著昏沉偷偷多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陸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第33章 “好,我等你。” 容鶴輕飄飄的話音剛落,桌上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那股沒來由的沖動瞬間渙散了,人也清醒了不少。 陸霄遠見容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先看消息吧。” 容鶴點點頭,連忙拿起手機,是付苗發來的一條消息:「聽說陸老師今天去你片場探班啦?」 容鶴打了一個“嗯”字,然后抬起頭看向陸霄遠。 陸霄遠問:“怎么了?” 容鶴指了指屏幕道:“我經紀人苗姐問我你是不是來探班了,你的私人行程,能說嗎?” 陸霄遠道:“當然可以,怎么說她這些年也比較照顧你。” 容鶴覺得陸霄遠這句話聽著有點怪怪的,好像站在了某個奇怪的立場上。 但他還是點點頭,回復了付苗,并告訴她自己正在和陸霄遠吃飯。 付苗:「不愧是拿過影帝的人,方方面面滴水不漏,我今天還聽人說你倆在片場“秀恩愛”喂飯來著,要是被拍到,又是一大波熱度。【大拇指】」 容鶴看著“影帝”兩個字,突然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被點醒了。 容鶴放下手機后,陸霄遠道:“你剛才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 容鶴搖搖頭,垂下眼睫:“現在沒有了。” 他作為陸霄遠的合作伙伴和戲中人,在對方沒有任何明確表示的時候,不該如此越線。 好在陸霄遠只是略帶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追問。 容鶴繼續道:“對了陸老師,苗姐要我幫她問聲好。” 陸霄遠道:“她是你第一個經紀人?” 容鶴點點頭,講了一些他入圈以來付苗對他的引導和提攜。 陸霄遠思忖片刻,作出什么決定似的長長地“嗯”了一聲:“她的確幫了你很多,看來以后有機會,還得好好感謝她一下了。” 聲音低得像在自說自話。 容鶴眨眨眼,道:“是啊,苗姐是我的貴人,我肯定會好好報答她的。” 對于容鶴自作主張接的這番話,陸霄遠唇角動了動,但沒說什么,只是撐著下巴,微微瞇起了眼。 暗黃的燈光下,容鶴的臉變得有些模糊,仿佛削去了屬于男人的棱角,和記憶中那個青澀的少年面龐重疊了起來。 忽然,他注意到容鶴的鼻尖和嘴唇好像逐漸變紅了。他看著容鶴碗里的魚香rou絲,立刻嘗了一口,皺起了眉。 這盤魚香rou絲居然是甜辣口的,而容鶴口腔黏膜脆弱,連微辣都不能吃。 “別吃這個了。”陸霄遠立刻制止容鶴下筷子的手,倒了杯溫水給容鶴,把容鶴碗里的飯也一并換了。 當年還在上中學的時候,容鶴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陸霄遠屁股后面,卻也真真切切地幫了他很多。 他是個不愛欠人情的人,便問容鶴想要什么,容鶴一開始說沒有想要的,后來在他的堅持下想了想,讓他從家里的燒烤攤給他帶一份燒烤。 第一次,容鶴說好吃,他以為容鶴喜歡,就隔三差五地給他帶。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容鶴躲在天臺吃他送的燒烤,整張臉都被辣的皺成了一團,嘴里也起了好幾個泡。 他那時很生氣,問容鶴既然不能沾辣為什么不倒掉,然后沉著張臉給容鶴嘴里上了藥。 容鶴被他捏著下巴,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為了表示這點小潰瘍沒事,還忍著疼笑嘻嘻地說自己舍不得倒掉,大不了以后再也不逞強了,要他別怪自己。 聽完這句,他臉色更難看了,不過不是對容鶴。他怎么可能怪容鶴?要怪就怪當時的自己一無所有,困厄得只剩下這些能回贈容鶴。 而如今的他,能回饋給容鶴的很多,包括他所擁有的一切,和未來將會得到的全部。看上去好像今時不同往日了,但實際上沒有差別,因為他失去了與之共享的資格。 在陸霄遠的注視下,容鶴一口氣喝完陸霄遠倒給他的溫水,清清喉嚨道:“其實也不是很辣。”沙啞的嗓音卻出賣了他。 陸霄遠臉色還是不太好,把那盤魚香rou絲推到離容鶴最遠的桌角。 “多大人了,怎么還和以前一樣愛逞強。” 這句帶著淺淺責備的話語驀地闖入容鶴耳膜,瞬間勾起了相同的回憶,也將他的心臟一把推入真空,迅速膨脹了起來。 又一次,陸霄遠毫無顧忌地說出了和過去有關的事情,而且還是那么自然。 之前被壓下去的念頭再度沖破克制涌向嘴邊,但他這次沒有那么沖動了,而是吸了吸被辣酸的鼻子,看向陸霄遠道:“陸老師,其實剛才那個問題,我還是想問你,但我想組織好語言再說,可以嗎?” 他的語氣充滿了征求,就好像對方一旦有一絲不悅,他就會立刻收回剛才的話。 他知道,自己這樣三番兩次地欲言又止,很像在耍人玩,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估計都會回他一句“愛說不說”。 但陸霄遠卻點了頭,還說了句:“好,我等你。” * 飯吃到快結束的時候,容鶴突然接到拍夜戲的通知,說是景觀園的場地協調出了點岔子,有幾場戲最好能今晚拍完。 容鶴道:“抱歉陸老師,我臨時加了戲,馬上要回片場。” 陸霄遠已經聽到容鶴電話里劇組人員的話了,問:“是那場吻戲?” “嗯。”容鶴點點頭,又迅速補了一句,“導演說借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