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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相愛計劃 第15節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他收到喻無瑕試戲邀約的原因,居然是原定的演員楊新臨時辭演了,要去演另一部流量劇的男主角。由于楊新后臺強大,還和這部劇的投資方有關系,沒人敢不放他走。

    林導好歹也是資深導演,第一次被人罷演,正在氣頭上的時候,偶然看到了隔壁房間試演配角的容鶴,忽然覺得他那身恬淡的氣質非常適合喻無瑕這個角色,演技也可圈可點。

    制片方那邊得知情況后,深思熟慮一番,最終也同意讓容鶴試試。

    面試容鶴的人并非選角導演,而是林導本人。

    終于見到自己一直想合作的導演,容鶴按捺住內心的緊張,鞠躬道:“林導好,我是來試戲的容鶴,還請您多多指教。”

    林導和氣道:“小容是吧,為了節省時間,咱們話不多說,就直接開始吧。”

    這場面試總共有三個試演片段。

    第一個是喻無瑕去昆山派修煉數載,終于得到下山探親的機會,于是不眠不休御劍千里,豈料竟看到自己全家慘死的景象,昔日桃紅柳綠的小鎮也化作一片焦土。這是喻無瑕這個人物黑化的導火索。

    林導給他簡單地說戲之后,容鶴稍作醞釀,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段獨角戲結束,幫忙搭戲的演員也到了。

    幾場表演下來,林導在旁邊頻頻點頭,對容鶴的表現相當滿意。

    之后,林導又聽容鶴闡述了對于喻無瑕這個角色三段人生的感悟,包括今后打算如何演繹,當即就拍了板——

    “我看了你演的幾部戲,你是屬于穩定進步型的,可塑性非常強,你這次好好演,讓某些空有流量的人搞清楚,只有演技才是演員唯一的資本。”

    *

    從大廈出來,容鶴終于卸下了矜持的笑,忍不住激動地喊了句“yes”,第一反應就是跟陸霄遠匯報結果。

    他打開微信,猶豫了半天要不要說,聊天框突然蹦出一行字:「結束了嗎?」

    他立刻打下“結束了”,發送之前,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成功了。

    發出去后,容鶴捧著手機,看著聊天框頂部的“正在輸入中”五個黑字,心臟怦怦直跳。

    幾秒鐘后,陸霄遠回復:「恭喜。」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容鶴還是反復看了好久。直到臉頰在凌冽的寒風中被凍得泛紅,他才收回手機,雙手在臉上搓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容鶴沒有立刻打車,而是豎起衣領,裹住半張臉,在行道樹下慢慢走了一陣。

    菱北的冬季是肅殺的,并不存在什么美感,就算最浪漫的詩人行至此處,舉頭看那如同蛛網般縱橫交接的枯枝,恐怕也吟不出什么漂亮的詩句。

    但容鶴心情好,一雙彎彎的眼硬是從這灰敗單調的景致中,窺到了幾分隱晦的溫柔——

    就在他頭頂一米不到的地方,藏著一個精致的鳥巢。

    來年,應該會有鳥兒回家。

    大樹就算掉光了引以為傲的綠葉,也還是那般堅韌地挺直脊梁,孤身忍過寒冬,再以最美好的狀態迎接他的鳥兒。

    容鶴想著,心中突然觸動萬分,舉高手機,把鳥巢拍了下來。

    *

    在接戲方面,付苗雖說有作為經紀人的考量,但還是充分尊重藝人自己的想法,支持容鶴接下《昆山雪》男二號。

    合同敲定之后,容鶴和《昆山雪》劇組一起吃了個飯。

    除了女主演唐伊娜因為行程問題沒能趕來,其他五個戲份最多的演員都到場了,包括飾演本劇吉祥物小師弟的晏景。

    剛開始大家還有點生疏,敬了一圈酒之后,氣氛就活絡了起來。

    蔣甚來得有點晚,一進門就直接坐到了容鶴身邊的空位。

    容鶴立刻站起身,說了句:“蔣老師好。”

    “客氣什么。”蔣甚拉著他坐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叫甚哥就行了。”

    蔣甚從頭到尾都是一張春風般的笑臉,席間對容鶴非常照顧,話也密,仿佛跟他很熟一樣,和外界傳聞的太子爺做派完全不一樣。

    連林導見狀都不免驚訝地問:“你倆不是第一次見嗎?”

    蔣甚勾勾唇角,道:“我和小容嘛,也算是神交已久了。”

    年齡最小的晏景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甚哥可是在綜藝上號稱‘跟全世界長得好看的人都熟’的男人。”

    晏景此話一出,頓時引發一陣起哄。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玩笑,畢竟容鶴長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是蔣甚這個唯愛大胸翹臀的鐵直男的菜。

    蔣甚不樂意了,故作嚴肅道:“干嘛呢?這是我弟媳婦,剛才亂講話的全都給我罰酒謝罪。”

    因為這句“弟媳婦”,容鶴臉熱了小半鐘頭。好在包間溫度很高,再加上大家都飲酒,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點兒紅。

    這場飯局是林導親自組的,雖說他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嚴苛,但劇還沒開拍,這會兒在飯桌子上倒是非常和氣,尤其面對容鶴的時候。

    容鶴是他親自挑來救場的替補,他自然對容鶴關注頗多,言語間盡是看好和提攜之意,手上酒也沒停過。

    容鶴酒量不行,但不好拂導演的面子,只能放開了陪他喝,喝到最后直接不省人事了。

    *

    陸霄遠接到蔣甚電話,把人從飯店接回家的時候,已經午夜十二點了。

    借著走廊的微光和窗外的月色,他脫掉容鶴的外套,將人安穩地放在床上。

    腰際的毛衣隨著動作被掀起了一角,陸霄遠突然感受到什么,沒有立刻把手從容鶴腰下抽出來,而是動了動拇指,貼著衣擺的縫隙摩挲了一下那塊略顯凹凸的皮膚。

    那腰很軟、很細,壓在他掌心,仿佛不堪一握,很難讓人想到它曾承受過巨大的傷痛。

    兩年前,容鶴拍的諜戰劇出了片場事故。說是有演員拍高空戲傷到腰了,血流了一地,據說還有可能癱瘓。由于是個小成本劇,也沒有流量演員,劇組全面封鎖消息后,并未引起多大的水花。

    陸霄遠是從片場道具師那里聽到的消息,看到事故照片的時候,他正在國外拍戲。

    從不請假的他當即跨越大洋飛回菱北市,連夜趕到醫院,得知容鶴已經出院休養了,并無大礙。

    他不知道怎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但那樣的恐懼,他確信這輩子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喝醉的容鶴安靜得過頭,就連呼吸都比一般人要輕,半張泛紅的臉頰陷進枕頭里,柔和得如同窗外的月,完全不設防備。

    這是健康、完整、真實、在他身邊不會突然消失的容鶴。

    也讓他忍不住暫時不去計較剛才在飯店里,容鶴當著所有人的面,醉醺醺靠在某個男演員身上不撒手的行為。

    陸霄遠俯身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用另一只手去碰他的臉,就在指尖快要觸及的瞬間,容鶴睫毛動了一下。

    陸霄遠猛然回神,迅速抽出手,起身便要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模糊到難以分辨的囈語:“霄遠哥……”

    陸霄遠步伐一頓,眼底是驀然震碎的月光。

    第17章 “小少爺。”

    第二天,容鶴被鬧鈴叫醒,太陽xue的隱痛昭示著一場宿醉。

    他昨晚睡得不怎么好,但也不算太差。

    前半夜陷在夢中,有個高大的身影拖著行李箱,在他前方毫無留戀地走著。他的四周灌滿人潮,耳邊充斥大巴車呼嘯的鳴笛聲。無論他怎么拔足狂追,都總是差了那么一點點,這種抓不住的無力感逼得他喊了那個人的名字。

    后來,他腳下踏空,跌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但黑暗中似乎有個人,在用手輕觸他的頭發。

    那感覺如同蜷進了湖底,感受著月光、微風、落葉、細波,所有溫柔的東西從身上一一撫過。

    在持續不斷的鬧鈴聲中,容鶴最后用被子裹了會兒眩暈的腦袋,起身拿過手機摁掉鬧鐘,看到五分鐘前有人給他發了條消息。

    是晏景。

    《昆山雪》主要演員之一,昨天飯局上加的,挺活潑可愛一小孩兒。

    晏景:[鶴哥你起了嗎?昨天你喝多了走不動路,甚哥要我幫忙扶著你。結果陸老師來接你的時候看到了,好像挺不高興的。你幫我跟他解釋一下吧,千萬別吃我醋,我是無辜的!!拜托了拜托了/哭泣/哭泣]

    容鶴迅速掃完這一大段“情緒充沛”的話,揉了揉太陽xue。

    除了陸霄遠來飯店接他,他已經不大記得自己醉酒后發生了什么,總之不會是晏景說的這樣。

    很有可能是陸霄遠高冷的外表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錯覺,讓晏景誤會了。

    他無奈笑笑,回了句“沒事,別放心上”,然后扔掉手機,想著等下吃早餐的時候,應該好好給陸霄遠道個謝。

    *

    今天天氣不錯。

    窗外天空湛藍而又高遠,金色的陽光絲絲縷縷地傾瀉進落地窗,卻照不進陸霄遠眉間略微隆起的折痕。

    容鶴下樓的時候,陸霄遠身著黑色居家服,正坐在餐廳里看書,心情看上去居然真的不怎么好,人也挺嚴肅的。

    容鶴腳步不由得慢了幾分,單手握住黑色欄桿,在樓梯口努力復盤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被一桌人灌醉后,蔣甚不顧他的勸阻給陸霄遠打了電話。

    然后,陸霄遠來了。

    他那時候正被人扶著,只能艱難仰頭,透過醉意朦朧的雙眼,依稀看到陸霄遠皺著眉頭,沉下聲音對某個人說了句:“把人給我。”

    再然后,他就斷片了。

    該不會是他昨晚吐在了陸霄遠身上,或者耍酒瘋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吧?

    容鶴背上瞬間起了一層尷尬的熱汗。

    他自認為自己雖不擅長喝酒,但酒品一直不錯。用張彥的話來講,他喝了酒比沒喝酒的人還安靜。

    思來想去,想不出陸霄遠不高興的原因,只能先排除掉晏景說的吃醋。

    容鶴硬著頭皮走過去。

    餐桌上擺著精致的雙人份早餐,用保溫罩扣著。

    今天是他們共進早餐的第十天。

    容鶴看了眼墻上的日歷,無意識地在心里記著天數。

    “你平時都是像昨天那樣喝酒的嗎?”陸霄遠突然開口,視線依舊落在書本某一頁的某一行字上,許久沒有挪動。

    容鶴切培根的動作一頓,仿佛陸霄遠是在看著自己。

    他搖頭道:“我其實不太喝酒。”

    陸霄遠抬起眼,滿臉寫著“不信”,見容鶴依舊真誠地看著自己,才道:“上個月在火鍋店,你也是喝得爛醉如泥,走不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