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相愛計劃 第4節
那個人實在太耀眼了,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尋找,視線就會自然而然被吸引。 在這個娛樂圈里,老天爺賞飯吃的外型簡直不勝枚舉,放眼這宴會廳周遭的俊男靚女就知道,而陸霄遠在其中的出眾程度讓他猛然意識到,陸霄遠就是天生該吃明星這口飯的。 “就這么定了,小鳥兒你看怎么樣?” “嘿,小鳥兒?” 一只戴滿戒指的大手在面前晃了晃。 容鶴被切斷視線,猛然回過神來,“啊”了一聲。 馮子翊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我說等有時間一起約個飯,去我妹開的餐廳,順帶給她捧捧場。” 容鶴點頭道:“沒問題。” 馮子翊疑惑問:“你剛才在看什么啊?” 容鶴道:“沒什么。” 馮子翊不信,順著容鶴剛才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盡頭是陸霄遠。 “你不會在看陸霄遠吧?”馮子翊問。 “沒有。”容鶴迅速否認。 馮子翊道:“那你就是在看他跟他講話的那個人咯。” 容鶴沒說話。 馮子翊以為自己說中了,于是繼續道:“我跟時導合作過幾次還算比較熟,他人挺好的。” 容鶴驚訝道:“原來那位就是時導。” 時塵是業內知名的武術指導,擁有一個非常精湛的武打團隊,指導過許多知名影視。容鶴一直以為他年紀應該不小了,實際上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 而那個一直在三米以外盯著他看的英俊男人,大概就是他傳說中的配偶,新葉集團年輕的掌門人季靖閑。 馮子翊笑笑:“沒想到時導是個大帥哥吧!”他手攏在嘴上小聲道:“時導逸聞挺多的,等約飯的時候我再說給你聽。” 容鶴對八卦不感興趣,和馮子翊敘了會兒舊,直到馮子翊被新戲制片人叫走。 張導的生日,來的都是臺前幕后的名人。容鶴當然不可能閑著,借著這次天降餡餅般的絕佳機會,端著酒杯在宴會上認了一圈人,也獲悉了一些內部消息,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但不知是否是巧合,他始終沒能和壽星張導說上話,就好像有什么無形的力量阻礙著他一樣,直到最后他也沒搞清張導為什么會邀請他。 偶爾,他的目光無意識飄向陸霄遠的時候,對方永遠微微抬著下頜,神情淺淡,被各路人馬殷勤地包圍著—— 明明和他身處同一個并不大的宴會廳,但中間卻仿佛隔了跨不過的萬水千山。 宴會一晃進行到兩小時,快要接近尾聲。 陸霄遠從服務生手里拿起大衣穿上,跟張導耳語了幾句,看來是要走了。 容鶴有些失神地縮回目光,考慮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 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好。” 容鶴回頭,發現居然是時塵,他立刻站直道:“時導您好!” 時塵很溫和地笑了笑:“陸霄遠你應該認識吧,他有東西沒帶走,我現在有點急事,可以麻煩你幫我給他一下嗎?” 容鶴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來得及復述一遍進行確認,手上就被塞了個冰涼的東西。 時塵指了下大門的方向,道:“他剛走,肯定還沒走遠。” 等容鶴放下手中的點心,小跑著離開后,一旁跟過來的季靖閑問:“小塵,剛才那個人是誰?” 時塵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陸霄遠走之前讓我把他的腕表交給那個人,說是他落下的。” 季靖閑看了眼陸霄遠緩步走出宴會廳的背影,哼笑一聲:“裝模作樣。” 宴會廳外。 容鶴氣喘吁吁地沖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喊道:“霄……陸老師,你有東西落下了。” 步速并不快的陸霄遠停下腳步,狀似不經意地回過頭。 容鶴立刻走上前去,道:“你的腕表。” 陸霄遠沒有說話,而是在容鶴面前緩緩抬起左手手腕。 從陸霄遠寬大的大衣衣袖中,容鶴終于看清了那顆紅寶石袖扣上的圖案,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鶴。 容鶴怔了怔,腦子還沒來得及思考,雙手就已經下意識地重復了記憶深處的某個動作,把腕表戴在了陸霄遠腕上。 由于身高差的緣故,陸霄遠垂下眼睛,剛好可以看到容鶴溫順的濃黑色睫毛,以及睫毛下藏著的那雙略顯著急的溫潤雙眼。 腕表并不難戴,但容鶴硬是弄了一分多鐘才戴好。 “你臉上有東西,好像是芝麻。” 突然,頭頂響起一個磁性的聲音,竟帶著意想不到的溫和。 容鶴動作一僵。 第5章 “陸霄遠要和你談戀愛!” 這是陸霄遠整場宴會下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如同往他左胸口過了一道電,整顆心臟又酥又麻。 他剛剛的確吃了一塊帶芝麻的點心。 在陸霄遠面前,仿佛任何一點難堪都會被無限放大。 頭頂高懸的冷白色路燈瞬間化作夏季烈日,他耳廓一熱,剛要摸臉,一只修長的大手就伸到了他的頰邊,他抬起的手如同被施咒般釘在了懸空處。 陸霄遠的手指并不細膩,指腹粗糙,繭子很多,觸到他皮膚上有明顯的剮蹭感。尤其是當臉頰被北風凍過之后,那種感覺更加強烈,短暫麻木過后,甚至有點疼。 “你的手……” 容鶴錯愕地喃喃出聲,不由自主地去碰那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指,指尖剛要觸及,便被反握住。 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在他下意識縮手時略微收緊,帶著幾分輕顫。 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那掌心的溫度,下一秒,陸霄遠迅速放開了他的手。 短暫地警覺過后,陸霄遠一個凌厲的眼神甩向幾米外的花壇。 修剪齊整的灌木叢似乎有點小動靜,但又僅僅像被風吹過一般,無事發生。 不遠處的一切轉瞬即逝,容鶴沒看見。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被拿開的手,再度抬頭的時候,只看到陸霄遠突然變得警惕和不大好看的神情。 俯仰相望間,連夜風都停了,四周安靜得有些過頭。 若說剛才只是有些難為情,那此時的容鶴簡直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他的確沒想好怎樣面對陸霄遠,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仿佛一個程序錯亂的機器人,頻頻出錯,一舉一動完全不聽大腦指揮,更別提為人處世最基本的彬彬有禮。 心跳和腦子全是亂的,北風也不甚識趣的吹亂了他的頭發。 他將自己那只被“拒絕”的手背到了身后,大拇指包進掌心捏著,不知道這會兒是該寒暄,寒暄十年后的相遇;還是該道歉,道歉自己剛才的逾越之舉;又或者直接說句再見,結束這倉促又尷尬的第二次重逢…… 二十六歲的年紀賦予了他權衡和理智,卻讓他永遠失去了十六歲的肆意和無畏。 “我……” “麻煩你了。” 兩人最終同時開口。 陸霄遠神色恢復尋常,晃了晃手腕,繼續道:“專門為我跑一趟。” 語氣淡淡的,倒是沒有半分不悅。 容鶴立刻擺手道:“沒事沒事,我正好也要走。” 陸霄遠看了眼容鶴亂糟糟的圍巾和匆忙攏起的衣襟,沒說什么。 這時,一輛黑色保姆車從不遠處的停車位開了過來,車上下來的是陸霄遠的助理齊禾,他問:“哥,結束了嗎?” 陸霄遠“嗯”了一聲。 齊禾做陸霄遠助理剛滿一個月,還不太了解陸霄遠的社交習慣,于是看了眼陸霄遠,然后看向容鶴,不確定他是否要同行。 陸霄遠上前親自拉開車門,剛要對容鶴說什么,容鶴就一臉了然地揮了下手,禮貌地說了句“陸老師,那我就先走了”,然后轉身離去。 語氣和動作全都自然到教科書般標準的程度,卻在真正的演技派面前難掩那一絲刻意。 話又沒說到三句就結束了。 陸霄遠輕微蹙眉,站在車門邊朝容鶴離開的方向看了兩分鐘之久。 月亮探出云端,清暉如雪般堆積在陸霄遠肩頭,鍍出一層灰冷的白,襯得他像尊缺乏生命力的雕像。 齊禾不明所以地跟著望了一會兒,又仰頭看看陸霄遠,不知怎么,腦子里突然閃過“望夫石”三個字,但很快又被自己的異想天開嚇到瘋狂抿嘴。 人都走沒影了,齊禾搞不懂那團黑黢黢的空氣有什么可看的,但他不敢打聽那人是誰,只是在刺骨的寒風中試探地問了句:“哥,咱走嗎?” “走吧。” 陸霄遠收回目光,唇邊泛起一絲自嘲的笑,躬身上了車。 - 從酒店回到住處后,容鶴失眠了,輾轉到破曉才睡著,又做了一連串的夢。 他夢到很多年前的歲末,他站在學校旁鋪滿初雪的巷口送了陸霄遠一只手表。 他給陸霄遠戴上的時候,陸霄遠垂著頭在他耳邊低語,說這是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禮物,很開心。 他偷偷抬眼,去看陸霄遠的表情——那總是平直的淡色薄唇微微彎著,古井無波的眼底頭一次浮現出可以稱作“幸福”的光彩。 那天氣溫很低,頭上卻天光正好,兩人越湊越近,直到北風難侵的距離。 然而,在額頭相碰的瞬間,夢境卻天旋地轉,不再是記憶中的場景:朔風中的陸霄遠站直身體,已然是成熟男人的相貌,唇邊清淺的笑容也不見了。他取下手表扔到雪地里,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一團光暈中,連個背影都沒給他留下…… 上午十點,手機鈴聲大作。 容鶴躲在被窩里做了半分鐘的鴕鳥,才滿面倦容地伸出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了一陣,叮鈴哐啷撞倒兩個小東西才終于摸到手機。 他閉著眼睛無聲接通,耳邊傳來張彥的嘶吼:“鶴兒,你怎么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