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幾聲后就識趣的自行離開。

    蘇別予沒去看他，只是側身把身旁的位置讓了出來，等他坐下。

    傅寧帶給她的震撼還沒有完全消化，她就得面對陸庭斟。

    心里有一萬個問題想當面問清楚，可看到他人的時候，蘇別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心里被擰成了亂麻，她坐立不安。

    察覺到她的異樣，陸庭斟放緩了呼吸，側目讓人給她拿了杯西瓜汁過來，手背貼著她的額頭試了下溫度，喃喃自語：“沒燒啊，你剛才去哪了，這么容易走丟。”

    “就覺得悶，到附近走了走。”她躲閃著他的眼神，無視心里那股越發強烈的異樣感覺。

    她對陸庭斟的感情很復雜。

    不是單純的喜歡跟愛，也不是單純的歉意。

    只是……

    他為了她能做到這種程度，自己又能為他做什么？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應該想著跟那個人單純的每天都膩在一起么。

    他因為她而指證傅寧，又因為喜歡她而縱容她分手，他確實切切實實地愛過自己，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

    他已經成為她覺得陌生的人，跟她的交集也僅限于她想知道傅寧的下落。

    他說，她得給他想要的甜頭，他說，他是個生意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他還說，他沒什么耐心。

    一想到這個，蘇別予就能笑的哭出來，賠本？

    他賠的連家底都不剩了。

    “陸庭斟。”恍惚間，陸庭斟聽到她喊了自己一聲，可等他看過去的時候她卻又什么都不說了，下一秒，唇邊被附了一層柔軟，隨之而來的便是甘甜的西瓜汁，蘇別予抬手拿指腹狠狠在他唇上擦了一下，問道：“上次你說的甜頭，還要嗎？”

    蘇別予彎著唇，貼近：“你想要什么關系，我就給你什么關系，好不好？”

    陸庭斟遲遲沒動，他不是反應不過來，而是在確認。

    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女孩喃喃自語道：“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是個沒什么可信度的人，這樣吧，我先往你那壓點東西，你看好不好？”

    “壓什么？”男人喉結滾動了下，努力試圖想推開她。

    至少，她現在看起來并不是很清醒。

    還是說，她喝過酒？

    蘇別予湊上前，抓著他的衣領往自己身邊扯，昂貴的襯衣被她撕扯地變了形，她輕聲低語：“你怎么不信我呢……這樣吧，你今晚帶我回家，好好拷問我一下，行不？”

    陸庭斟仍然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即便在她說出這些讓他心癢難忍地話時，他依然保持著警覺。

    也不知該可惜還是覺得自己可憐，她說真話的時候，他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在騙他。

    蘇別予眨眨眼，忽然覺得這樣也沒什么意思，手驟然松開，可下一秒，就被一雙大手箍在了懷里。

    紋絲不動。

    “你說認真的。”他問。

    “比黃金都真。”蘇別予一臉真誠。

    “行。”陸庭斟閉著眼，一副要跟她死磕到底的架勢：“你別后悔。”

    蘇別予輕笑。

    她才不會后悔。

    第29章 歡迎回家。

    黑色車子飛速無聲地行駛, 像蟄伏在夜間的猛獸。

    男人專注開車，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蘇別予偶爾會歪著頭打量他的神情，從眉毛到下巴, 她一寸寸看的仔細。

    腦海里回想起來的居然是他們大學那會為以后買什么車而討論, 她那會兒剛學出車本, 對于開車這件事特別感興趣, 以至于后來每次出行，陸庭斟不管有事沒事都得過來給她當陪練, 畢竟一個車本需要考好幾年的人，在陸庭斟的印象中也只有她一個人。

    蘇別予平時膽子其實并沒那么大，但她也不清楚為什么, 開車的時候她很像那種平時能看到的馬路殺手那樣，不過不一樣的是，她不會邊開邊罵人，只是特別緊張，整個人繃的直直的，跟個電線桿一樣，兩只手握著方向盤, 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連陸庭斟都忍不住勸她，要不別開了, 反正以后有他, 她想去哪都有專職司機。

    小姑娘不肯。

    硬著頭皮練了一個暑假。

    總算能好好的一個人開車上路。

    他開車的姿勢一直都是這么的隨意, 看起來根本不費半點力氣，這也讓她有一種“她也可以”的錯覺。

    “這么喜歡看我？”隨著耳畔一聲淡笑，蘇別予回過神來, 目光迎著陸庭斟略帶笑意的目光，男人下巴揚了下，“到了。”

    女孩沒動，仍舊坐在椅子上，就連安全帶也沒有解開。

    她這是怕了，還是……后悔了？

    她也太小瞧自己，他本就沒把她醉酒的話當真過，只是……這個提議誘惑力太大，他也想賭賭看，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她愿意呢。

    可現在……他還沒有到勉強她的地步。

    “或者我送你回家吧。”陸庭斟把視線移向她，靜待幾秒后，傳來蘇別予低低的一聲淺笑，“你把我當什么啦，我說的話是認真的，你想要什么關系，我們就能是什么關系。”

    “可你想好了嗎？”

    女孩莞爾一笑，搶先一步拉開車門，往樓梯間走去。

    心里不自覺得感慨，打臉來的太快了，之前她還義正言辭的說不想去他家里，而現在……

    陸庭斟現在住的房子又重新裝修過，家具成套換新的，不過也是，之前睡得那張床質量也太差了，晚上稍微一動就吱呀吱呀的響，還有幾次被隔壁敲墻提醒。

    蘇別予在他的房子里慢慢的觀察著，而落在陸庭斟眼中，更像是一種貓咪進入陌生領地在標記氣味的行為。

    更像在宣誓主權。

    他靠在中控臺看了一會兒后，發現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陸庭斟轉身去了里間，拿了條長t給她，“我這兒沒有女孩的衣服，你湊合一下穿這個吧。”

    聞言，蘇別予湊過來看了一會才伸手接過來，那件白t款式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衣服上還起了球，看尺碼也不是他能穿的，下一秒，她忽然發現衣服上還有個小小的繡上去的名字縮寫。

    by。

    這下，輪到她完完全全地震驚了。

    他怎么會還留著她的衣服？

    半晌，男人見她遲遲沒動，以為是她誤會了，才剛想開口解釋，卻見她輕笑了下，隨即雙臂環胸，認真道：“你這不行啊，陸總。”

    陸庭斟：？？？

    “你這跟孟從州他們在一起這么久，怎么一點自我要求都沒有呢，你是不是沒看過小說，人家都會給女生把最新款的衣服鞋子包包給準備好，包括成套的護膚品，你怎么就給我件我以前穿過的破衣服？”蘇別予嬌媚地眨了下眼，“不過……我很喜歡你這樣。”

    說完，她把鞋子脫在客廳，自己則光著腳朝浴室里走去。

    很快，里邊傳來稀稀拉拉的水聲和她歡快哼歌的聲音。

    -

    來之前，蘇別予的心情其實是很煩亂的，這一晚的信息量太多，傅寧告訴她的隱情，還有陸庭斟對她的態度，甚至于她對他放出的“大話”，每一個都能讓她失眠大半夜。

    可現在，她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情無比平靜，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為什么呢。

    可能，是忽然又對他們之間的關系重新有了希望，也可能她意識到，自己拼命想忘記的那個人，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又會以她期盼的那種身份回到她身邊。

    而這不管哪種情緒帶給她的無疑都是快樂的。

    蘇別予洗好從里邊出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在里邊待了快一個小時。

    吹干頭發，客廳里陸庭斟拿著報表在看，見她出來，忍不住笑著揶揄她：“你再不出來，我都以為你要在里邊待一晚上。”

    “洗個澡都能洗倆小時，有這么好玩？”

    她剛洗完澡，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去，剛想反駁他，可緊接著卻意識到不管怎么回答，這話都是很有歧義的。

    畢竟，她哪里比得上陸庭斟的臉皮厚。

    意識到這一點，她也只能用“你們男人不懂”這個借口來含糊過去。

    兩個人分別坐在沙發的一側，距離不算太遠，可他卻完全沒有靠近的意思。

    而這時，蘇別予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是她剛才說的話不夠明顯嗎？還是他就打算這么跟她坐一晚上？

    天哪，她說的拷問她，可不是真的“拷問”啊。

    女孩輕咳一聲，目光轉向他，主動出擊道：“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另一個房間里好像沒什么人住，床品應該也不是常換的，那我今晚就住你那個房間了。”

    “可以。”

    “你應該也沒有多余的被子吧？那你被子也得分我一半。”

    陸庭斟頭沒抬，“可以。”

    “……”他答應的太過痛快，把她給噎的夠嗆。

    他這人現在怎么油鹽不進呢？

    這么明顯的話都聽不出來？他這種人精怎么會聽不出來言外之意？

    除非，他不想。

    這么一想，她也沒什么勾引人的心思了。

    腳尖一轉，她撂下句話，“我先睡了，你自己玩吧。”

    沒走兩步，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蘇別予呆呆跟他對視，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雙臂更是不自覺地纏在了他的脖子上，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取悅到陸庭斟。

    “這么主動？”陸庭斟挑了下眉。

    她的臉更紅了。

    是啊，怎么就這么自覺呢。

    陸庭斟的床品一直都是真絲的四件套，就算是大學時期最窮那會兒，他用的都是最好的真絲料子，蘇別予笑他大少爺屁事多，陸庭斟卻堅持他不睡這種身上就會過敏起紅疙瘩，最少一兩周才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