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只聽“吧嗒”一聲，男人忽然湊近，跟她的距離連一個拳頭都不到，上次離這么近，還是在分手前…

    她瑟縮了下，喉嚨像被人無聲的扼住，長睫在她眼下落下了一小片陰影：“你…干嘛…”

    “沒什么，就想問問你當溫祁女朋友有沒有什么勞務費之類，”陸庭斟眉眼溫柔，“說說，我不生氣。”

    “說不定我一高興，什么都告訴你了。”

    “……”果然！！

    女人輕咳了聲，不自然道，“也沒什么，跟他處的來幫就幫了，不過他偶爾也會來當我司機什么的。”

    “那他還真貼心啊。”陸庭斟懶散的往后靠了下，斜睨著她，“那你也來照顧照顧我吧。”

    “什么意思？”她緊繃著臉。

    “陪陪我唄，陪到我高興為止，說不定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男人勾了下唇，兀自樂了：“你不會真覺得我還喜歡你吧，抱歉，我現在只走腎不走心。”

    說實話，就陸庭斟現在這樣，真他媽像個風流多情的那種渣男。

    她見過最渣的男人就是南遙之前的男朋友，傅成宴，頂著張清白無辜的臉，做著最骯臟齷齪的事。

    鬼使神差，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同意。

    為什么會答應他。

    蘇別予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潛意識里仍然覺得他對自己的那點偏愛，只是暫時被掩埋起來了。

    -

    陸庭斟近幾年買了其他房產，只算做投資，他還住在原來的地方，當時買的時候挺大的，可現在那個樓盤卻老了點，不過他一個人住，也還算舒適。

    而且小區的物業做的很好，外來人不太容易進的來，也很有責任心。

    照例，他在經過門口的時候都會跟里邊值班的人打聲招呼，今晚上也不例外，林叔見是他的車，老早就出來等著跟他聊天。

    “林叔。”陸庭斟喊了聲：“上次您托我給阿姨找的醫生已經找好了，我把他聯系方式發你，你自己聯系看看。”

    “真的？”林叔母親要做個大手術，他一個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辦法，上次跟陸庭斟聊過幾次，沒想到他會幫忙，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這么輕易地紅了眼眶：“謝謝你了，陸先生。”

    “不用。”陸庭斟答完，開車想走，卻被他喊停。

    “陸先生，有時間的話帶您女朋友過來，我想請你們吃頓飯表達一下感謝。”林叔局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一定要帶女朋友過來啊。”

    陸庭斟遞了個迷茫地眼神過去。

    林叔一愣，只以為是小情侶之間開的玩笑：“您沒看到她啊？就您上學那會兒帶她過來的那個小姑娘，剛才她還在你家樓下待了好一陣呢。”

    “一定要帶她過來啊。我得好好請你們吃頓飯。”

    陸庭斟回到家，仍然在琢磨剛才的話。

    蘇別予來過了。

    她來，是故地重游？還是時隔經年，終于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陸庭斟都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等了那么多年，終于等到了，可真的等到了，他只覺得害怕。

    她說放手就放手，就因為她只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東西。

    那下一次呢，

    她再遇到這種事，是不是還會像之前的選擇一樣？

    心慌，恐懼，像巨大的深淵一樣包裹著他，啃噬著他……

    而這一次，他只想讓她慢慢走過來，走到他身邊。

    -

    隔日晚上，蘇別予終于等到南遙的臨時“寵幸”，好不容易能出來玩一次，她快十點多的時候開車去醫院門口接她，去酒吧放松，沒去孟從州的場子，就隨便選了家口碑不錯的，都是明艷照人的姑娘，走哪都容易吸引到別人。

    南遙好久不來，玩的瘋了點，蘇別予陪她跳了一輪就不太行，自己去卡座那邊休息會，沒一會兒，身側多了個人。

    她剛想婉拒說這邊有朋友，一抬頭，眼前人正是熟人。

    是上次在酒吧里碰到的調酒小哥哥，好像叫建山，當時她還覺得這名字挺樸素的，一點兒不像他這個年紀。

    蘇別予挑了下眉，“你來外邊玩？”

    “互相借鑒嘛。”楊建山頓了下，“你跟朋友來的？”

    “嗯。”蘇別予指了舞池中南遙的背影給他看：“就最漂亮那個。”

    楊建山沒打算多待，他笑了下：“我怎么覺得你最漂亮。”

    “那一定是你眼神有問題了。”蘇別予笑笑，沒人會不喜歡這種夸贊。

    又坐了一會兒，楊建山跟朋友打算走了，小伙子挺細心，特意囑咐她女孩子在酒吧里要注意點，離開蘇別予視線，他發了條消息出去。

    蘇別予等南遙跳完回來，看她跳的臉都開始紅了，遞了張紙巾給她，揶揄道：“你這樣很像那種好久沒出來玩的。”

    “你以為？”南遙微微喘著氣，“要不就工作，要不就被他管著，誰還有時間出來玩。”

    蘇別予輕笑，拿飲料跟她碰杯，兩人還打算再跳一輪的時候，不遠處原本擁擠的人群忽然讓出來一條通道。

    她好奇的多看了幾眼，結果，下一秒，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

    “阿南，你…好像該回家了。”

    “什么？？”這兒環境太吵了，南遙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只是感覺到周遭氣氛不太對，下一秒，一道重力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后脖頸上，隨即又把她的臉埋在懷里。

    “好久不見啊。”孟從州朝蘇別予打了個招呼，又見南遙怔怔從他懷里抬頭看他，下一秒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你下班了不回家，跑出來玩？”

    “南遙，你是越來越膽大了。”

    “……”

    孟從州跟這的老板只見過幾次，聽說他來了，老板特意從家里過來，結果來的太慢，他們早走了。

    被抓包挺沒意思的，蘇別予自己開車回家，她只是為今晚南遙能不能睡個覺默默祈禱，在玩的時候吃了不少東西，她現在一點都不餓。

    回國以后就再沒去過電影院，她也懶得去午夜場，就在家放著老片子自己看。

    可能剛才消耗了太多體力，她看了一半就睡過去了，睡醒時，片子已經快結束了，

    手機里多了兩條消息，一條是成卓的，問她借零花錢，臭小子又開始花錢大手大腳了。

    蘇別予轉了他五千。

    另一條是陸庭斟發的。

    在二十分鐘以前。

    陸庭斟：【明天上午十點來找我。】

    蘇別予回了個“好”，回完以后，她開始去衣柜里找明天要穿的衣服，去他公司，豈不是要見到他同事？

    那還是穿的正式一點比較好。

    選了條緞面的魚尾裙，配了件襯衫，又挑了雙裸色的貓跟鞋，一切選定，她收拾完以后香甜入夢。

    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心情有了變化。

    第17章 放心，我又不是玩不起。……

    要早知道陸庭斟是帶她去實地考察的, 蘇別予想，她應該也會換身輕便的著裝。

    現在這么一身漂亮的裙子夾在一群帶著安全帽的人當中，她的腦門上就寫了幾個大字——我很蠢。

    她作為一個花瓶，怎么看也是個漂亮的花瓶。

    能拿得出手的那種。

    可現在, 腳下的一雙高跟鞋限制了她的健步如飛。

    她走的慢, 索性變成個小尾巴跟在人群最后, 晃晃悠悠的, 反正也聽不懂這些人在談什么。

    這些人里，她只認識陸庭斟一個, 那個身姿傲然的男人走在最前邊，身后跟著的應該有好幾撥不同部門的工作人員，在陌生環境下, 人很容易就把注意力放在熟悉的人身上。

    快到午餐點，蘇別予一上午的體力消耗早就超過她吃的早餐，不過這種場合做一個安靜的吃貨是不太可能的。

    陸庭斟這次來沒帶常跟著的那個助理，就帶了她一個，摸不清她身份，大家自然也不會亂來。

    起初餐桌上的氣氛還是很正常的，至少蘇別予覺得這種商務聚會跟普通聚會沒區別, 可接下來陸庭斟的話卻像往平靜的湖里扔了顆石子一樣。

    一瞬間，打破了所有平靜。

    “蘇小姐，還不幫各位老總把酒倒上？”陸庭斟微挑著眉, 別人自是看不懂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對話, 可當事人卻心知肚明。

    她從蘇別予變成了蘇小姐, 這稱呼可是天差地別。

    再者，在這種場合什么帶什么樣的女孩出來才是正常？

    蘇別予不清楚，但絕不是正牌女友。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有次看溫祁帶出來個姑娘, 也是這么被使喚著做這做那的，溫祁跟她說，那姑娘給買個包買個手鏈就哄好了，壓根不用費心思，用超能力就行。

    陸庭斟也這么看她？

    她不知道。

    只是心頭涌出的酸澀是掩蓋不了的。

    這場鬧劇在第七杯的時候被人喊停，來人是個小姑娘，看著跟她年紀一樣，不過做事風格比她老練多了，她一來，蘇別予就成了被冷落的那個人。

    借著去洗手間，她跑出來站風口吹風。

    身上酒味還沒完全褪去，身后人帶著跟她一樣的味道走近，她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今天玩得開心嗎，陸總。”

    陸庭斟沒答，跟她并肩站著，也一并沉默著。

    兩個人安靜的小空間里落針可聞，蘇別予不太能理解他現在的腦回路，“你特意把我帶過來，就僅僅為了羞辱我？”

    這事要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沒跟她打過招呼就這么做了，她說不準還會心情不佳。

    可陸庭斟——

    她沒有。

    一丁點也沒有。

    仿佛還有一種松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