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內(nèi),原地飛升 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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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兒?” 少年聲線澀啞,出來得無聲無息,冷不丁嚇兩人一跳。 他們停下動作看過去,謝聽云衣衫襤褸不堪,長發(fā)遮住面龐,一雙眼冷生生地猶如野獸。盡管如此,二人也看清了他脖頸處不慎露出的紅色紋路。 在魔界生存多年,不會有人不識此紋。 ——絞鬼。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驚恐。 他們瑟縮后退兩步,神色間滿是警惕。 “你們說……那個(gè)女子去哪了?” 獵戶上下打量謝聽云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他與云晚口中描述的那個(gè)人非常相似,說不定…… 獵戶目光閃了閃:“你是叫謝聽云?” 謝聽云嗯了一聲。 獵戶心里一陣盤算。 要是兩人見面,再互相對一下措辭,就能知道是他故意扯謊。下界誰不知絞鬼生性記仇,若被發(fā)現(xiàn)……他絕對逃不了! “那小姑娘誤以為你去了萬窟陵,早些天就進(jìn)去尋你了,至于出沒出來就不得而知了。” 萬窟陵…… 萬窟陵…… 謝聽云默吟此地多遍,在兩人不解的注視中跌跌撞撞地跑遠(yuǎn)。 待她完全離去,同伴才道:“你不是說那小姑娘沒進(jìn)去萬窟陵?” 獵戶心房一顫,急忙捂住他的嘴,又不自覺地朝著謝聽云離去的方向看了眼,確定他不會聽見后,這才放心的長舒口氣。 ** 謝聽云跑得很快,胸口因氣息不穩(wěn)而憋脹得酸痛。 他摔了很多次,每次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一路踉蹌著來到魔界禁地。 他不理會險(xiǎn)阻,一腦袋扎了進(jìn)去。 晚晚…… 謝聽云不住在心里叫著她的名字,哪怕知道她可能聽不見,也不死心地一遍一遍叫著 泥土里約莫還殘留著一絲模糊的腳印,謝聽云順著腳步找尋,到頭來印子消失,只剩下滿目蒼茫。 他不敢往最壞的那處想,也不愿往那處想,凡是遇見野獸就殺死剖腹,確定腹內(nèi)沒有殘骸后又繼續(xù)向前。全然是麻木的,就像一具傀儡般的游離在萬窟陵。 謝聽云一夜找來起碼殺了幾十只上古魔怪,殺戮氣重,讓其余生魂見之就躲,嗅之便避,久而久之,素有葬地之稱的魔界禁區(qū)竟成為緘默的死林。 他渾身都是血,衣衫上混跡著灰泥,雙手因長久的剖腹變得傷痕累累。 地上都是魔怪的尸首,血跡斑駁,混著難聞的惡臭。 謝聽云緊盯著那坨爛rou,眼神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癲狂偏執(zhí)。 他握緊掌心匕首,對著早已死去的魔怪捅了上去,一下接一下,下手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狠辣。 “還給我……” “把她還給我……” “還給我!” 他變成了一個(gè)瘋子,尸首早就被胡亂的刀刃戳成了一堆rou泥,謝聽云仍不肯停手,原本還算清明的靈臺逐漸被渾濁浸濕。 聽聞人死之后,魂魄會進(jìn)花山霧,穿過花山霧,越過引渡河,三魂會重新轉(zhuǎn)世。 花山霧…… 花山霧…… 謝聽云瘋魔般呢喃著這個(gè)名字,隨即一躍而起,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花山霧是魔界與鬼界的交接處,六界之內(nèi)死去孤魂皆會穿越此霧,倘若活人進(jìn)入,身體很可能會被過路死魂所奪取。可是此刻的謝聽云已經(jīng)和死魂沒什么兩樣了。 邪魂蠶食著他的活魂,若不是尚有一絲理智殘存,早已變成了似魔非鬼的怪物。 他走了許久,一路跋山涉水穿過魔界死海,等到了花山霧就僅剩下一口余氣。 這層朦朧天霧將外界隔閡,謝聽云闖入其中,身影很快被大霧吞噬。 花山霧里都是剛死的新魂,只有來,沒有往。 他身上死氣重,混入其中竟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謝聽云一邊走一邊找,看見年齡相仿的女子便一把拉住,然而都不是她。 每遇見一人,他都要失望一次。 終于抵達(dá)盡頭。 可到底是活魂,就算能騙過周圍的孤魂野鬼,也騙不過花山結(jié)界。阻擋在眼前的屏障讓他不能再多走一步,謝聽云心有不甘,聚集氣息一拳砸了上去。 屏障紋絲未動,謝聽云抿緊唇瓣,神色愈發(fā)固執(zhí)。他又揮下第二拳,第三拳,堅(jiān)如磐石的屏障震得指骨發(fā)麻,皮rou裂開,血跡洶涌而出。 血腥味瞬間引誘住身周孤魂。 已死的三魂早就從身體抽離,無身無骨,哪里還會流血,這說明…… “他是活人!” 此聲一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漸變得貪婪。 數(shù)之不盡的亡魂向謝聽云涌來,他置若罔聞,掌心憑空握緊,一把銀劍握于手中。謝聽云緊緊盯著屏障,一劍下去,屏障蕩開波紋,同時(shí),擴(kuò)散開來的劍氣將四周殘魂逼退。 謝聽云緊握長劍,又是一下。 屏障震動,他竟是想要硬闖!這是千古以來從未有人做過的事! “這人……瘋了?” “他一個(gè)活人想要入引渡河?” 周圍私語不斷,但再也無人敢接近。 終于—— 屏障“咔嚓”一聲產(chǎn)生出一條微小的裂縫,見此情形,四周觀摩的孤魂們齊齊倒吸口涼氣。 謝聽云正要揮下第二劍時(shí),屏障忽然散發(fā)出一道巨大的沖擊將他彈開數(shù)尺,謝聽云倒在地上,落在身旁的銀劍聞聲斷裂。 他望著那斷劍出神許久,最后慢慢爬起,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掌間。 劍刃早就被他折騰得傷痕累累,一點(diǎn)也瞧不出這是一把剛買不久的新劍。 謝聽云突然想到云晚剛把它送給他的情形,那時(shí)她笑著,就像夜色里初綻的扶桑。 [以后你身負(fù)長劍上青云;一劍之任渡蒼生。] [謝聽云,我來渡你。] “我聽話……”他緊緊抱著斷劍,哭著哀求,“你回來好不好……” 心臟突然很疼,疼得他喘不上氣。 他坐立不穩(wěn),身體佝僂成一團(tuán),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痛苦到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一齊嘔出來。 斷劍在懷中死去,化作煙塵消散于云霧,這一刻,謝聽云也跟著死了。 他獨(dú)自爬起,被霧氣縈繞其中的薄影削瘦到如同破碎。 ** 謝聽云只身赴往不周山。 在清虛道尊的山門前靜跪許久,此時(shí)他的活魂已被邪魂吞噬得只剩下片縷。他就像是行尸走rou一般,跪在山門下一動不動,腦海中只剩下一個(gè)信念—— [上青云,護(hù)蒼生。] 這是云晚所希望的。 不周山恰逢亂季,今兒晴空爽朗;明兒就瓢潑大雪,可是不論嚴(yán)寒還是酷暑,他始終跪坐原地不動。 清虛道尊的兩位弟子一直在山門里暗中觀察。 望著日漸消瘦的少年,大弟子墨華心有不忍:“……若再不理會,這孩子怕是挺不過年初了。” 琉塵睨了眼窺云鏡,輕曬一聲,白玉般的面龐露出幾分淡薄:“師兄你切莫心軟,這小子擺明是想訛人,別理會他。”頓了下,“他把你種在你后山的果子都吃光了。” 墨華呆住。 琉塵不客氣地加重語氣:“全部。” 墨華:“……” 墨華又看了眼鏡中的少年,強(qiáng)忍心痛:“吃、吃就吃罷。”總……總不能餓死。 琉塵對于大師兄的善心早就見怪不怪,眼不見心不煩,他兀自轉(zhuǎn)身,去小山林里繼續(xù)練琴。 未曾想當(dāng)夜,清虛道尊便出山來到了謝聽云面前。 謝聽云跪了七日已久,看到道尊,強(qiáng)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磕頭叩拜,“拜見……清虛道尊。” 他聲音干啞,額頭抵著地面,連睫毛也不敢抬。 清虛尊者掃了眼他的身后。 生魂快要被邪取而代之,按理說已經(jīng)成了完全的絞鬼,可是到現(xiàn)在竟還有理智,也實(shí)屬少見。 清虛尊者抬指送去一絲靈識,緩聲開口:“報(bào)上名來。” “謝聽云。”他抿著唇,“字歸云。” 此后,有她所在之地,既為歸處。 謝聽云抬起頭來。 眼前的道尊背抵靈山,仙風(fēng)道骨,他的目光堅(jiān)韌,一字一句:“我自九幽泉赴往不周山,懇請尊者收我為徒。”說罷又是重重一拜。 清虛道尊眸光閃了閃:“你身有邪魂,此身注定……” 未等清虛道尊落下話,謝聽云忽然抽向靈臺,腳下的邪魂跟著扭曲。他面不改色,指尖用力將魂魄從身體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