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內,原地飛升 第166節
他竟然真的醒了! 云晚一喜,硬撐著想要爬到他身邊。嫦曦見狀,又將數根銀針扎入她四肢的xue脈里。 長針完全限制了她的動作。 云晚并未妥協,運用玄靈之力逼出體內毒針,起身直奔謝聽云。 墨華余光一睨,天煞劍憑空抽出,化作巨蟒將她腰身纏繞。云晚再次跌倒在地,下巴不慎磕在堅硬的石子上,生疼。 她沒有理會,不甘心地想要繼續掙逃。 可是她越反抗,蟒蛇纏得越緊,身體就像是一個窄小的罐子,五臟六腑都在罐子里拼命積壓。 [松開。] 玄靈此時下令。 蟒蛇的瞳孔縮成一條線,纏在腰身的力度也緩緩松開。可是還沒等她喘口氣,墨華壓迫而來的氣勢瞬間又讓天煞劍恢復神識。 “這里是魔界,本尊勸你別想耍滑頭。”墨華瞥向她手腕上的銀鐲,勾了勾唇,“你真以為,僅憑一個上古器靈就能救你二人?” 蟒蛇猛然纏緊,原本立于身后的部下全部圍繞上前。 云晚難受地皺了皺眉,呼吸放緩,再也沒有所動作。 墨華知曉她逃不走,沒有過多理會,收回目光徑直來到謝聽云跟前。 謝聽云渾身狼狽地倒在污泥里,墨華自來厭他,樂得見他這幅慘相,他越慘,他心里越舒坦。 墨華滿是戾氣,一腳踩上他胸前的傷口,腳尖在血窟窿上狠狠踩碾,來回反復,讓那血淋淋的皮rou變成一團爛泥。 “謝聽云,你也有今天。” “殺我之時,你自詡得意,如今也不過是我腳下的一條狗。”墨華恨他恨到骨子里,一邊咒一邊罵,幻出長鞭狠狠在他遍體鱗傷的身軀上抽打著。 謝聽云就像是感覺不到疼,對此悶不吭聲。 那聲音砸在云晚耳朵里,簡直就是刑法。 “你別碰他!” 云晚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別碰他。” 墨華置若罔聞,抬掌將他浮于半空,五指收成爪狀,氣息聚攏,竟是要生掠他體內的神骨。 云晚雙瞳緊縮,全然不顧受制于人,拼命掙扎。 然而四肢有蟒蛇禁錮,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塊神骨被一點一點從謝聽云的身體里強掠而出。 所有人都驚詫地瞻視著墨華掌心間的那塊骨。 不同于眾人所見的靈骨,此骨奇特,無形無體,聚在掌中只是一團飄忽的白光。 在骨頭完全剝離的一瞬間,謝聽云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他沒了精力,竟連痛都感知不到。 墨華托著那團玉白,不禁冷笑:“我心心念念這暮塵珠許久,師父都未曾想過給我。結果你初入門,他便將這珍藏千年的寶物贈予你。我明明跟他最久,他卻待我最為不公。” 暮塵珠是天地間最不可多得的寶物。 先取一株萬年長成的神花蕊,再之后日日夜夜用指尖血供養千年,花蕊結珠后,即是暮塵珠。 蘊含著萬物靈氣和魂血的暮塵珠可使凡胎化神骨。 墨華本就根骨平凡,修為低微。身為清虛道尊的大弟子,他本以為師父會將這塊骨送給他,未曾想……給的是謝聽云。 那時候的謝聽云入門不久,雖有悟性,體內卻少了一塊靈骨,哪怕少年時再聰慧,修為漲得再快,怕也走不了太久。得知此事后,清虛道尊毫不猶豫地就將這供養了千年的神珠贈與給他。 有了暮塵珠,謝聽云的修為更是增長迅猛,短短幾日便突破到了一個大層。 他呢? 清虛清尊只把他當作一個下人。 想到過往種種,墨華眼中諷刺更濃。 暮塵珠自身體里脫離后活不了多久,他冷漠地看著那團灼白在掌心消失,凋謝,曾經最想得到的東西,如今連片縷微華都沒有留下。 失了暮塵珠,又傷了魂骨,饒是謝聽云也活不了多久。 比起直截了當地殺了他,墨華更想看到他茍延殘喘,最后飽受折辱的死去。 他深知謝聽云天性驕傲,知道怎樣最能讓他痛苦。 “來人。” “魔尊大人。” 墨華垂著眼瞼,當即下令:“將謝聽云押至流放地,本尊相信那里的罪魂非常愿意見他。” 墨華說罷,又想起云晚。 她身體里散發而出的靈力純凈,饒是墨華也不可忽視。 他緘默半晌,踱步至云晚面前,彎腰捏起她的下頜,脅迫她與之對視。 她的雙眸燒灼著恨意,墨華不覺得冒犯,指腹施力在她腮前一按,“你若愿意從我,我可以讓你做這魔域真正的王后,倘若……” “呸!” 不等他把話說完,云晚就朝著他的臉唾過去,口吐芬芳,“去你媽的。” 墨華依舊不惱,低低笑了兩聲,“郎情妾意,好啊好啊……”他連續說了兩個好,之后又道,“既然如此,本尊便成全你。” 他氣勢逼近,相較先前,神色透出幾分陰涼:“謝聽云口口聲聲著蒼生道義,其實他才是最罪該萬死之人。你厭我毒辣,殊不知他才是萬惡其首。等著罷,你早晚會后悔。” 他一字一句地說完,這才松開手,攜一干人等離去天蟻巢xue,僅留下幾名部下押送二人至流放地。 哪怕是在罪惡滋生的魔界,也存在著一群邪徒。 這些魔修因生前罪孽橫生,死后魂魄難散,久而久之化作只懂得貪食的魂怪。萬萬年來,這些魂怪都被集中在流放地,若魔界有人犯事,便會直接押至此處,成為魔魂怪的腹中之餐。 流放地位于魔淵深處。 極其廣闊之地,卻寸草不生,四面焚火常燒不滅,構筑成高墻囚困著犯罪的邪魂。因孽障重,方圓百里都無人接近,更無需守衛把守。 哪怕是魔兵也覺得這里晦氣,將兩人丟進里面之后就匆匆離去。 毒針的效果僅是暫時的,手臂逐漸恢復知覺。云晚支撐著雙臂起身,連滾帶爬地來到謝聽云身邊。 她撥弄開遮住他面容的發絲,探了探鼻息,沒氣。云晚又把耳朵貼上他的胸口,也感受不到心跳。 死了? 云晚無法相信,不住地往他丹田渡送著靈氣。 他的身體就像破了口子的皮球,不管云晚輸送多少靈力過去,都流離得一絲不剩。 明知是無用功,她卻依舊固執地不肯停下。 望著謝聽云那張了無生氣的清雋眉眼,云晚氣不打一出來:“你說說你,人不行,還非要裝,現在可好,快死了吧……”云晚忍不住抱怨,又哽咽道,“你活過來嘛……” 他聽不見,不管她如何說,如何哭,他都聽不見。 他的面色是灰白的,傷痕累累的軀體讓云晚不地心多看一眼。也許是主人魂魄已散,云晚連絕世劍的劍氣也難以感知。 她早已精疲力竭,指尖也運用不出半點靈力。云晚不相信他會死,就這樣疲憊地趴在他懷里,感受著那冰冷的體溫與寂靜的胸膛,陷入進從未有過的絕望。 修真者的生命是多么漫長。 一想到他即將離去,自己則守著歲月枯等,便恨他恨得不成樣子。 “……謝聽云,我不想你死。” 她自私自利。 她不愿獨自飲長生。倘若他就此閉目不睜,那么日后的每一次潮升月落,對她來說都是長生。 魂怪嗅到氣息,正往此處撲涌。 云晚胡亂地擦干淚水,扛起謝聽云自前路走去。 魂怪害怕焚火燒灼,她只要行至火墻之下,那么就是安全的。 云晚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不時會有魂怪前來襲擊,但都會被玄靈擋去。 那些東西生得丑陋。 多數都飄于半空,黑壓壓一片,宛如漫天飛舞的柳絮。安全起見,云晚決定走陸地,遍布在地面的尖刺磨損著她腳底生疼,云晚都一一咬牙忍下。 隨著月暗時逼近,魂怪的力量正逐步加深。 這里的氣息充滿污濁,云晚扛著謝聽云,早就頭暈眼花,每一次雙腳行走全然憑借著本能。 眼前蒙上黑霧。 她再也沒有力氣移動,腳下踉蹌,猛地栽倒在地。 潛伏在地里的邪魂野怪似乎就在等這一時刻,張牙舞爪地朝著她一涌而來。 云晚正想殊死一搏,一束術光自身后彈出。 那道光潔白如銀,所形而成的巨大威懾力讓周圍的邪魂轟然涅滅。 云晚難以置信地朝后瞥去。 謝聽云耷拉著腦袋,唇瓣干裂,密密nongnong的長睫紋絲不動,盡管沒有蘇醒的跡象,但是云晚可以確定,那絕對是他! ——他沒死。 她的保鏢……還在保護他呢。 云晚抽了抽通紅的鼻尖,重新背起謝聽云,步伐加快,終于抵達火墻之下。 此火名曰地業火。 無根而生;無風而起,什么時候邪魂燒盡,這火就什么時候滅。 云晚扶著謝聽云就近坐下,玄靈設下護陣掩去兩人氣息,順便為他們格擋去墜落下的火雨。 她摟著謝聽云看著眼前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