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末世第六十二天：竇清的……

    從燕明開的角度來看, 他弟弟燕風(fēng)及臉色蒼白，眼瞳漆黑，神情茫然，再怎么看都是羸弱的病人。

    是的, 一個因異能爆發(fā), 失去理智的病人。

    沒人能夠苛責(zé)他在不清醒情況下的種種行為。

    燕明開的憂心忡忡不僅限于燕風(fēng)及, 他下意識地看向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被竇清擁在懷中的方央央。

    年輕美麗的女孩, 一頭秀發(fā)烏黑，海藻般爛漫垂落在肩頭。她比竇清矮, 被擁住的時刻，踮著腳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處。

    竇清輕輕地對她說話，眉眼間有著淺淺的擔(dān)憂, 大掌拍撫著她的后背，像是哄著小孩般。

    燕明開沒有錯過方央央被抱住時，她細(xì)膩雪白的手腕上印跡淺淺的紅痕。

    他心一沉，責(zé)備地瞪了一眼還在恍惚的燕風(fēng)及。

    心中對方央央的歉意愈發(fā)深厚，他卻不好在此刻上前與他們搭話。

    半小時前。

    竇清收到已經(jīng)暫時減輕不適癥狀的蘇一陽的消息。

    蘇一陽精簡而理智地說明了方央央遭遇的情況。

    “我覺得你需要來看看。”

    竇清心急如焚，他什么也沒有想，撇下手中的工作, 匆匆趕往“晶核液”志愿項目地點。

    密密麻麻的藤蔓，纏繞在門窗、階梯上，籠罩出一片極其美麗的風(fēng)景, 像是園藝設(shè)計師耗費(fèi)數(shù)年功夫精心建立出的小小天地。

    最特殊的, 當(dāng)屬燕風(fēng)及所在的那個房間。

    透明的門窗早已經(jīng)被藤蔓掩蓋, 外部的人類完全看不見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每一條縫隙都被緊緊地填滿，不肯留出一點空間。

    綠葉與雪色小花。

    像是在為綺麗的浪漫而感到歡喜, 枝葉搖晃，花兒綻放。

    招搖無比。

    竇清頭一回沒有克制自己的情緒，對著可以算是他上級的陳博士、林科長冷聲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陳博士認(rèn)出竇清，他遲疑了一瞬間，也覺得理虧心虛，可這并不是他們作為負(fù)責(zé)人能夠掌控的情況。

    ——誰能料到，方央央只是靠近了那個房間，善意地詢問對方情況……就被燕風(fēng)及用藤蔓拽了進(jìn)去呢？

    他們無法窺見內(nèi)部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知里頭的兩人是生是死。

    方央央的正牌男友前來質(zhì)問，語氣中滿是苛責(zé)，他們訥訥無言。

    林科長歉然道：“我們沒有預(yù)料到這個情況。”

    “竇清，”燕明開走近，他替自己的弟弟說了抱歉，“我們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竇清漠然地笑了一瞬，尖銳的惡意泛濫在黑瞳之中。他扯動嘴角，從來在方央央面前展示出的溫柔順意，須臾之間，消失無蹤，變?yōu)榭瘫”涞那榫w。

    “有意思。現(xiàn)在是我的女友被不知道是清醒還是發(fā)瘋的男人拽走，你們告訴我——你們也不想讓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他的這句話說得燕明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

    怎么看，都是他們理虧。

    “……”

    短短的沉默，很快，竇清微笑著，克制著情緒，朝陳博士、林科長頷首道：“抱歉，我實在很生氣，她是我的女友——”

    “這個基地里，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唯一。

    ……

    陳博士、林科長陷入了自責(zé)的情緒，他們不安而焦慮地望著那片已經(jīng)被藤蔓覆蓋住的房屋，嚴(yán)嚴(yán)實實、密密匝匝——他們無計可施。

    只消幾句話，他就將自己立于名正言順、氣壯理直的境界。

    竇清不動聲色，他平淡說：“我要破開這個房間。”

    燕明開沒有阻攔，他嘆了口氣，點了下頭，以示同意：“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摹?/br>
    “不用。”他并不信賴燕明開，冷漠地拒絕。

    陳博士還有隱憂：“我們還不能夠確定現(xiàn)在破壞這些異能衍生物——藤蔓，會不會對志愿者的身體有不適作用。”

    竇清平心靜氣，他鎮(zhèn)定地望了他一眼，只拋出幾個字：“我擔(dān)心她。”

    于是，再沒人能夠拒絕他此刻的要求。

    很快，竇清大步往前，手中已持起冰系異能化形而成的冰，尖銳的鋒芒在室內(nèi)光下，一閃而逝，有若幽幽冷涼、吹毛利刃的刀具。

    燕明開擰著眉頭，與其他人一樣，旁觀著竇清的動作。

    于眾目睽睽之下，竇清利落上前，卻用著極溫柔、平和的聲線，呼喚著方央央的名字：

    “央央，能聽到我說話嗎？”

    ……

    方央央的手指還有著強(qiáng)行拉開藤蔓時的刺痛感，她嗅著竇清身上的氣味，小小的，疲倦的嘆息：“讓你擔(dān)心了。”

    竇清撫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她：“沒什么，只是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最好，在我在的時候才幫忙，好嗎？”

    他知道她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善良溫柔，像是讓人貪慕的璀璨太陽。

    總有人貪圖她的暖意，試圖讓太陽散落在自己身上的日光更亮、更暖、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