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場的所有的視線都放在江為的身上，但是他還是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完全喪失了所有的知覺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臺上的女孩。

    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今天盧枝的行為，他上次的表白太倉促，他這次是要打算等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加穩定一點，更加靠近一點，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的時候和她表白的，沒有想到還是她先開了口。

    雖然看著吊兒郎當，但是以他對于她的理解，她是真心的。

    他神情有些恍惚，身體里的那種突然沸騰的血液一下子直沖大腦，傳遍四肢百骸。

    主持人的臨場應變能力很強，很快就將眾人的視線重新轉移到了比賽上。

    盧枝其實說完的時候就已經后悔了，剛剛實在是看對方辯友不爽，再加上看見了江為身邊坐著一個女生，而且還是她知道的和江為認識的女生，一下子沒控制得住。

    她其實性格上一直都是有些沖動的，只是之前從來都沒有人做過威脅她的事情。

    或許是從小失去的東西太多了，對于那種明顯是屬于她的人或者是東西，總是想要看得緊緊得，只屬于她自己，別人都不可以靠近。

    在那一瞬間她好像是看見了有同類在她已經圈好了的領地旁邊徘徊，危險感逐漸逼近，她要是再不做出點什么行動，那領地就即將被別的動物占領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則，放在盧枝這里同樣適用。

    但是或許是自知剛剛的行為自知是有些過激，隨后便一直沒有看向觀眾席的位置。整個人收斂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坐著。

    江為的失神是被顧盛大力拍打著他的大腿的動作給喚回來的。

    顧盛的力氣很大，完全沒有分寸地拍在江為的腿上，看起來比江為這個被表白的人還要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被表白的人是他。

    “盧枝太牛了，真的太牛了！”顧盛從來都沒有這么佩服過一個人。

    之前認識的盧枝，一直都是不茍言笑，就好像是另一個江為那樣的，感覺還挺疏離的，不大怎么好接近。

    他給江為和盧枝制造過太多的機會了，每次四個人一起出去，總是想辦法讓他倆一起，雖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吧，但是還是為著兄弟助攻的，奈何盧枝簡直太難搞定。

    本以為江為這個追妻路漫漫，還早著呢，沒想到今天盧枝先表白了。

    表白就表白吧，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他真的是開了眼了。

    “盧枝就是我的女神！”

    江為似乎是被拍清醒了，強烈地沖動感讓他坐不住。

    “我先出去一下，結束后你讓她先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江為起身，彎著腰從后門走了出去。

    顧盛一臉懵，轉頭看向面色不佳的宋初：“他這是干什么去？”

    “我哪知道？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嗎？”

    宋初臉色有一點黑，并不是因為盧枝當場表白，盧枝能這樣她還挺開心的。但是江為是什么意思？被人表白完就跑了？

    真他媽就無語。

    好兄弟就知道他去哪嗎？

    顧盛簡直是敢怒不敢言。

    側頭看見了眼在江為旁邊坐著的那個座位上的人。

    那人臉色挺不好的，黑得簡直就要滴出墨來。

    顧盛沒繼續看她。

    誰在意呢？

    李子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好像從一坐下開始，江為就沒有睜眼瞧過她。

    江為時真的喜歡臺上盧枝吧。

    因為她剛剛聽見了江為的自言自語：“傻瓜，應該我先表白的?！?/br>
    她輸了，輸得徹底。

    仔細想一想，其實也算不上輸，她根本在他們的故事中就從來都沒有留下過一個腳步，一個身影。甚至是盧枝，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作過對手。

    因為江為，從始至終，眼神和心都是放在盧枝身上的。

    之前他們屬于一個競賽團隊，默契無比，配合無間，她覺得她和他是相配的，他們有共同語言，共同興趣愛好，在顏值方面，她自詡也是不差的，她很自信。

    但是直到看見了江為身邊的盧枝。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喜歡這種東西，與那些興趣愛好和共同語言無關的。

    愛情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什么適不適合，只有喜不喜歡。

    -

    這么勁爆的消息，學校論壇上已經被人傳開了。

    是一個在大廳看辯論賽的學生發的帖子：

    【震驚！法學院美女盧枝比賽現場當中表白數院才子江為！】

    內容詳細，該博主洋洋灑灑幾百字的小作文詳細得說明了現場的情況。

    不過十分鐘，瀏覽量和討論量暴增。

    “活在表白墻上的兩大人物竟然出現在了同一個帖子里面？”

    “據悉該學姐極其高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br>
    “情況來得突然，盧學姐表白的也很突然，很猝不及防，我們連視頻都來不及錄，現場真的很勁爆！”

    “聽說這次辯論賽觀眾很多，我嫌人多才沒去，后悔了。”

    “他倆完全不搭邊兒的兩個人，怎么認識的我去?！?/br>
    “天，不得不說，這倆人確實是很配?！?/br>
    “郎才女貌?！?/br>
    隨后該博主又發了一個帖子：

    【被當眾表白的數院才子江為竟然憤然離席？】

    配了一張圖，圖片不清楚，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江為從后門離開的背影。

    “江為被表白之后就離開了?！?/br>
    “這算是拒絕嗎？”

    “很尷尬吧這樣，這么多人呢，而且還是比賽，我覺得盧枝做的有些過了?！?/br>
    “應該是不喜歡的，要不然不能當眾人離席?！?/br>
    “完了，我女神的心碎了。”

    “這肯定是明確的拒絕啊，如果沒有拒絕，他絕對不會走，相信我，作為一個男生，我肯定能夠理解他的行為。”

    “盧枝那么不好追，他就這樣拒絕了？”

    “樓上這就不對了，江為長得帥學習又好，看不上盧枝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聽說那個盧枝只是長得好看而已，聽說她逃課已經是常態的那種，期末每次都是踩著及格線過?！?/br>
    “但是人家也是能考上海大的人，不至于學習不好吧，只是不想學習而已，樓上不至于了?！?/br>
    雖然這次比賽因為盧枝的原因出了一個小插曲，但是法學院還是不負眾望地拿下了比賽的勝利。

    法學院在這方面向來是強項，法學院已經蟬聯幾年的冠軍了，每個人的實力都很強。拿下冠軍并不難，盧枝的小插曲也并沒有給法學院的奪冠路產生什么阻礙，就算是產生了一點阻礙，她的那幾個隊友也能力挽狂瀾。

    結束后，盧枝去換衣服，宋初和顧盛站在休息室的門口等著盧枝。

    盧枝換衣服的速度很快，同時也無視了那幾個想要向她打聽點什么的隊友。她向來不喜歡和無關要緊要的人多說什么話。

    盧枝換好衣服走出來。

    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抬起，繞到脖子后面，將掖在衛衣衣領那里的頭發拿了出來。

    “走吧?！?/br>
    盧枝表情沒有什么特別的，還是和往常一樣，神色淡漠。

    顧盛和宋初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畢竟江為聽了盧枝的表白就跑了，也不知道盧枝是怎么想的。

    但是看著她怎么沒什么反應？

    奇怪了。

    幾個人走出大門口，室外的陽光瞬間將她包裹住。

    五月的陽光溫柔，盧枝感覺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即使是這樣，心里還是難以掩飾的難過。

    他為什么走了？

    她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什么男生，高中的時候籃球場上打籃球的男生，打籃球時掀開衣服下擺擦汗，露出隱約的腹肌。教室里面穿著白襯衫和白色短袖學習的男生，溫溫柔柔。那些都是高中女生會喜歡的，她從來不喜歡。

    那種初次見面會驚艷，第二次見面會多看一眼，但是再往后，就沒有什么感覺了。

    但是江為不一樣。

    從見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好像就被他眼中那濃烈的感情和笑意給融化了，好像待在他的身邊，她就會很開心，很舒服。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交男朋友，但是遇見了他，她所有的規則和框架都被打破。

    她妥協了，低頭了。

    向她喜歡的人低頭了。

    就像是張愛玲說的：“愛是一生的磨難，但不愛是一生的遺憾?！?/br>
    但是當她低頭了的時候，他卻不見了。

    她突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一樣的，就像是十六歲那年站在醫生的辦公室里面，聽見醫生說的話之后的感受一樣。

    失去所有的感覺。

    她知道的，知道她做的是錯的，是她沖動了。

    但是，愛又有什么錯呢？

    此時此刻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那些愛情電影里面的女主角總是會患得患失，胡思亂想，踟躕不前。

    “盧枝。”

    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