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控制住你的向導素 第56節
慎文彥沒想到應奚澤居然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都已經傷成這樣,應該,死了吧?” 當時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宿封舟的身上,這種半人形的異化者從來沒有少見,這種程度的傷勢基本上也不可能存活,直接忘了留意。 死了嗎? 雖然很希望,但是應奚澤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以零號如今活性極強的細胞屬性,即便是x系列的武器,也無法做到徹底擊殺。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零號對宿封舟所做的事。 毫無疑問,被一個普通人類逼迫到那樣血rou模糊的狼狽地步,一定也是惱羞成怒到了極點吧。 牠想要他死,在最后一下反擊的時候,卻沒有選擇在現場直接地殺死他。 牠把他放了回來,是為了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一點一點地陷入絕望。 應奚澤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怎么樣的情緒,情不自禁地居然扯了扯毫無情緒的嘴角。 但是很可惜,他會讓零號知道,這是牠這輩子做出的最后悔的決定。 他不會讓宿封舟死。 腳步聲傳來,應奚澤抬眸看去,是冀松已經做好了所有轉移的準備。 “謝謝。”對自己這位老師誠懇地說了一句,應奚澤就要邁步,手上落下一個力量,被拉住了。 冀松:“你確定知道現在是什么樣的情況嗎?” “確定。”應奚澤對上了冀松的視線,神態間沒有半點動搖,“慢性感染,當年我經歷過的事情,他也一定可以同樣做到。” 冀松不得不再次提醒一個很殘酷的現實:“但他是個哨兵。” 應奚澤朝精神屏障籠罩著的方向看去:“他是宿封舟。” 很平靜的語調,卻是透著真切透骨的堅定,就連冀松也不由稍微地有些愣神。 然后便見應奚澤已經邁步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輕輕地拂過一陣風,留下的是淡淡的話語:“我一定會,治好他。” 準備在旁邊的房車依次排開。 其他不是很清楚情況的現場工作人員時不時朝著這個方向投來視線。 然后他們就看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再次打開。 被攙扶出來的那個身影身上掛著沉重的鐵鏈,發絲垂落下看不清臉,經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周圍是很明顯的危險氣息。 血腥、暴戾,與那個緊緊挨著他的身穿研究員制服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些時間下來,所有人都深切地記得每個異化者發生正式異變的表現趨勢,在經過時候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警惕又畏懼地保持著距離。 應奚澤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也對于這個似乎隨時隨地處在異化狀態下的男人沒有絲毫的懼怕。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將人帶上了房車,最后關上門的瞬間,將周圍的視線完全阻斷。 過了一會兒,車窗的簾子也由里面落下。 應奚澤阻斷了所有落入的光線。 不管是自己還是宿封舟,他都不喜歡讓人用這樣的眼光看著。 像是異類。 房車已經開始行駛。 很快他們就可以抵達冀松安排的那個獨立隔離區,然后全力以赴地進入治療。 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光怪陸離的畫面從腦海中浮現,這么多年曾經宛若噩夢的過往從塵封的記憶中一點一點蘇醒。 短短的片刻就蔓上了一層血液倒流的徹骨寒意。 應奚澤緩緩地閉上了眼,蓋住了眼底逐漸籠罩上來的堅定。 不管怎么樣,他不會讓宿封舟變成怪物。 不惜任何代價。 第64章 獨立隔離區安排在距離平城大約半小時路程的一個荒廢村莊。 原先是高速路邊的一片安寧的世外桃源,經歷過異形潮的襲擊和席卷之后只剩下了一片荒蕪。 重建是在半個月之前開始的,原先選定這片區域的時候其實還沒有確定好正式的使用方式,這個時候被冀松單獨拎了出來,沒想到居然起了這次的特殊用處。 留下來的人不多。 七組的全員沒有一個離開。 因為宿封舟目前的特殊情況,應奚澤的安排下其他人都住在了最邊緣的住宅區,跟中央的獨立實驗區域中間劃分清晰。 最開始的兩天時間里,各種尖端的設備陸續運送進來,來來往往的給這片荒蕪的環境增添了幾分人氣。 不知不覺,距離抵達這里,已經過去三天。 在實驗室外隨處可見的還有那些消查部門的身影,都是來自于冀松的安排。 所謂的慢性感染顧名思義,但是這并不代表著時間就不寶貴。 異化風險依舊隨時隨地可能發生,真當一切不可逆轉的時候,即便再顧及應奚澤,都不得不做出“清除”的準備。 原本不可逆的異化存在對于人類就非常危險,何況像宿封舟這樣的哨兵。 只看他單槍匹馬地就能將零號這個怪物逼到那個份上,冀松也決不允許冒險留下這個恐怕會成為更大威脅的存在。 誰也承擔不了頂級哨兵徹底成為異化者后所帶來的風險。 應奚澤將一切看在眼里,從那些消查隊列旁邊走過的時候,視線沒有轉移過半點。 他的身上穿著整齊干凈的研究服,就像當時還在寧城研究院時那樣。 面色平靜地穿過消毒隔離區,經過三道隔離檢查之后,繼續往最中心的區域走去。 路上遇到了幾個從里面出來的研究員,看到他后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繃著表情打招呼:“應工!” 應奚澤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其實他知道,比起研究員這個身份,這些人此時更加好奇的是他“壹號”的那個身份。 就在一天前,平城政府高層終于聯系了所有管理人員結束了會議,擬定過嚴謹的說辭之后,也終于針對之前跟他相關的視頻內容做出了看起來最合適的回復。 政府面對這次末世爆發所提前進行的準備再次在群眾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相對的,對于這個初代實驗體的存在也有了其他新的看法。 可即便絕大部分人稍微改變了之前扭曲的看法,但是應奚澤依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或多或少有些微妙的對待態度。 倒也無可厚非。 即便是冀松,又何嘗不是只維持著假面的客套呢。 說到底他對于其他人來說,本身早就已經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異類。 對應奚澤而言,這次整個事情的過往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他知道,零號的最基礎用意確實已經達到了,他在這個社會當中已然顯得更加的格格不入。 但,那又怎么樣呢? 比起這些,眼下他明顯有更加關注,也是唯一關注的事情。 隔離區最里層的人員只剩下了單獨的幾個。 相對而言,還算是應奚澤曾經見過的老面孔。 冀松將特殊實驗室里的這幾位研究人員單獨調配了過來,表面上是提供給應奚澤更好的治療協助,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為了隨時監視著宿封舟的狀態,方便在發生意外的第一時間做出最果斷的處理。 就像,當時在實驗期間面對應奚澤所做的準備一樣。 來到宿封舟所在的房間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刷下了自己的身份卡。 門打開的瞬間抬眼看去,即便已經做足了思想準備,當那密密麻麻的儀器鏈接線落入眼中的時候依舊有些晃神,躺在床上的那個身影恍惚間更記憶中的過往互相重疊,最后又重新地垂了垂眸,才終于回歸現實,眼前回歸到了宿封舟的那張臉。 跟當時在臨時隔離區看到的時候相比,因為精神紊亂狀態已經再他當時的疏導下暫時平穩了下來,注定過足夠鎮定劑的宿封舟身上已經移走了當時那些繁瑣的鎖鏈。 只不過四肢依舊被鐐銬摳在床邊,周圍儀器設備通過各種方式鏈接在他的身上,滿眼的屏幕上密密麻麻地顯示著一系列的實時數值。 應奚澤簡單地掃過一眼,除了個別之外,所有的指標都還相對正常。 冀松原本正在跟其他的工作人員溝通著什么,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過身也看到了站在門口有些發呆的應奚澤。 他連聲的表情微微一頓,最后緩緩地招了招手:“來。” 應奚澤跟了冀松那么多年,對于這位老人的微表情實在太過了解。 臉上的神色微凝,走近后不等冀松開口,就開門見山地問道:“感染節奏控制不住嗎?” “就……不是很理想。你自己看吧。”冀松將目前收獲到的檢測報告遞給了應奚澤,“反應實驗已經在準備的過程中了,優先會使用當時在你身上起效的那部分試劑。但我還是那句話,他畢竟不是向導,哨兵的精神圖景本身就沒有向導要來地穩健牢固,更何況宿封舟還是這種長期都處在紊亂邊緣的精神狀態,就算真能生效……” 冀松沒有繼續說后面的話,但是應奚澤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么。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強行引導感染方向的實驗cao作都具有極強的危險性,對于實驗體本身而言,是一個極大考驗。 當時作為實驗體,只有最初的零號跟后續被迫感染的他成功維護住了自身的穩定。 他們,都具有即便是在向導當中都具有極強穩定性的精神圖景。 在那些藥物的作用下,整個人都會處在一種精神瓦解的邊緣,稍微有上一絲的不夠堅定,都會導致精神世界的徹底瓦解。 這些對于普通哨兵而言就已經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宿封舟這樣精神圖景本身就處在岌岌可危的狀態之下。 應奚澤本身就有過經歷,那么多年過去了午夜夢回,驚醒的時候依舊冷汗淋漓。 但是眼下,他卻需要將這些之前努力塵封下去的回憶重新主動地挖掘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著唯一一個或許可行的解決方案。 哨兵的精神世界說到底,最終完全可以由向導進行掌控。 短暫的沉默后應奚澤才再次開口:“老師,您那邊只需要按照正常的準備進行就好。至于宿封舟的精神圖景,如果他本人無法進行掌控的話,我覺得,我愿意陪他一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