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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控制住你的向導素 第14節

    深知所謂的工作內容是什么,臉色一片慘白下難得對應奚澤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回復。

    冀松掃了副駕駛座一眼,打破了這份沉寂:“也別太擔心,你的情況跟零號畢竟不同。想要通過多次感染攻擊的方式讓你過載,只能說牠的想法還是有些太過天真了,我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如果真這么篤定,這么多年他的身邊,就不至于始終跟著一個相嘉言了。

    應奚澤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很淡的弧度,看破也不道破:“或許吧。”

    冀松的語調像極了平常時候的閑話家常:“另外,那天的異化體已經被你解決了,不過那個七組組長這次算是做了件好事。真好奇是怎么辦到的,讓現場殘留了不少破碎的觸手組織。現在收集到的些許樣本已經送去了研究院,正好可以進一步地進行觀察,你有空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嗯。”

    應奚澤心不在焉地應著,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

    來來往往的車輛,嬉笑打鬧的人們。

    前幾天德龍商業區的突發事件已經在妥善的處理之后逐漸淡出了民眾的記憶當中,商場重新開業,生意興隆。所有被異化體沾染的痕跡都被清理干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像那天所發生的一切都仿佛真的不過是警方捉拿通緝犯的臨時行動而已。

    但是,這樣的粉飾太平又到底還能持續多久呢?

    應奚澤在有些刺目的陽光下微微地瞇了瞇眼。

    其實,他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師還是說錯了一點。

    零號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天真”的存在。

    第12章

    冀松的到來,讓寧城研究院上下的面貌煥然一新。

    對于很多科研人員來說,冀松的存在幾乎無異于至高無上的神祇,年輕一輩中更有很多是在他的事跡熏陶下才決心投身于科研當中。是日,好端端的一個迎接儀式,一度發展成為一個大型的偶像見面會現場。

    而在冀松出入的整個過程當中,幾乎是全程帶著應奚澤伴隨左右,這讓諸位同事們不由想起了當年應奚澤剛來他們研究院時的那段傳聞。

    畢竟應奚澤年紀輕輕就空降大任,直接成為了他們寧城研究院最年輕的科研專家,依稀間還記起當時私底下沸沸揚揚的那套說辭——據說這位年輕的應工上頭有著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力壓分區研究院的領導安插崗位,讓上頭的人愣是沒一個敢說一個“不”字。

    雖然所有傳聞早就已經在應奚澤展露身手后銷聲匿跡,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再去回想,眾人這才猛然驚覺。

    所以這一切果然是真的?

    而且應奚澤上面所謂罩著的那個大人物,居然是冀松?!

    e組組長沉思寧抱著保溫杯站在旁邊,聽到組員們越說越離譜的議論,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唉唉唉,也別猜得太扯了啊!人家應奚澤怎么可能是冀院長的私生子呢,好歹都是文化份子,八卦得再過火,多少也得遵循一下年齡邏輯吧?”

    “也對,冀院長的年紀都夠當應工爺爺了。”實習生聞任撓了撓頭,朝自家組長看了過去,“沉組,聽這話,您是不是知道點什么啊?”

    周圍的視線齊刷刷地落了過來,讓沉思寧喝水的動作豁然一頓,差點嗆到。

    對上組員們充滿好奇的眼睛,他低低地咳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就是當年看應工自己沒想提起的意思,我也就沒有多話。這么說吧,應工會被冀院長收容,主要是因為他的母親。

    逢女士本來是藍晶科研團隊里面的一位骨干人員,可惜在十幾年前的那場研發事故當中不幸犧牲了。應工那時候雖然還小,但也已經是名聲在外的天才,冀院長大概是出于惜才吧,再加上對逢女士這位得意門生的憐惜,就把他帶在了身邊。”

    “逢女士……”虞清漪語調逐漸震驚,“該不會是逢媱女士吧?”

    沉思寧笑了笑,算是默認。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逢媱這個名字,科研圈里的人大多也都聽過。

    當年就是這位偉大的女性跟冀松院長一起提出了針對異形的武器思路,為接下來的研發內容提供了一個非常明確的方向。但是很可惜的是,就在即將完成最后的研發成果時卻是發生了非常嚴重的實驗事故,不幸犧牲。

    再后來,科研專家們沿著她遺留下來的科研資料繼續進一步的研究,才逐漸以后了如今這樣輝煌的成果。

    真是誰都沒有想到,心心念念的崇拜者親屬居然一直都在他們身邊!

    眼看著一群人都是一副按捺不住躁動的神態,沉思寧的嘴角不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別到處亂說。應工什么脾氣,不用我提醒你們了吧?”

    所有人頻頻點頭,并整齊劃一地做了一個嘴巴上拉鏈的動作:“放心吧組長,我們有分寸!”

    -

    應奚澤本來就沒有刻意隱瞞自己身世的意思,又或者說,對于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現在冀松來到了寧城,關于他和母親的關系遲早都是會被翻出來的。

    隨著德龍商業區的“事故泄漏”得到妥善處理,冀松所提起的那些觸手樣本也被送進實驗大樓的隔離儲藏室里保存了起來。

    接下去應奚澤幾乎都跟冀松一起住在了實驗室里,主要的工作內容,是對這些新的樣本進行活性分析處理。

    因為不方便讓更多的人牽涉進來,后續的相關內容全部由他們兩人親自完成。

    高密度的異化細胞體存在著太多的變數,從而需要進行一系列分支繁多的繁瑣公式計算,考慮到冀松年邁下的體力問題,應奚澤為了加快進度,主動接過了絕大部分的工作任務。

    接連好幾天吃住都在實驗室里,如果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經忙碌得焦頭爛額,而應奚澤從進入這個門開始到從中離開,就連邁開的從容步伐都沒有改變一絲的頻率。

    冀松聽到動靜的時候是在進入實驗室后的第五天凌晨,這段時日他幾乎每天都只能瞇上兩個小時,雖然已經比應奚澤要多了很多的休息時間,但是對于一個老年人來說,這樣的作息確實顯得不太友好。

    對比應奚澤那神態如常的樣子,冀松那雙眼睛周圍已經有了明顯的黑眼圈,等看到對方臉上平靜的表情,也頓時明白了過來,跟著精神一震:“出結果了?”

    應奚澤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數據報告遞了過去。

    眼見著冀松在翻看的過程中神色越來越沉,他直接匯報了一下最后的結論:“跟三年前相比,牠的細胞活性增加了300%。”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這個數字的含義,冀松卻是非常清楚。

    看到報告的最后一列時,他常年穩定cao控精密實驗設備的手不可避免地開始出現顫抖:“牠進化得太快了。”

    “整整三年的時間,可不是白躲的那么久。”應奚澤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實驗室里我已經收拾干凈了,所有的殘留樣本也已經進行了消殺。我該去睡覺了,老師你也回住所休息吧。”

    比起冀松的態度,應奚澤從頭到尾的反應平靜地仿佛剛剛結束了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實驗。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防護手套,露出了在昏暗空間里顯得有些蒼白的手指,剛要轉身便聽到冀松開口叫了一聲:“奚澤。”

    應奚澤回頭,投去了詢問的視線。

    冀松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平日里從容篤定的眸底翻涌著一些應奚澤看不懂的情緒。

    似乎許久才醞釀好了語言,緩聲問:“你會,永遠站在人類這邊嗎?”

    應奚澤微微地擰了下眉。

    老實說他從來沒有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而且在這之前,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需要去考慮這些。

    太遠的事情總是會存在很多的變數。

    所有的停頓不過在短短的片刻,應奚澤朝著他這位受人尊敬的老師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大概,會吧。”

    -

    應奚澤來到研究院的員工休息室時,外面的天色剛剛微亮。

    但這并不影響他倒頭就睡。

    當時在德龍商業區強行用精神力震暈了宿封舟,至今還留有清晰的余感。

    對于一名向導來說,過分強硬地闖入一名哨兵的精神世界,確實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接連幾天幾乎是不眠不休,讓應奚澤在脫離緊繃的實驗狀態之后,也感到了一種發自深處的疲憊。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當時沒有宿封舟追來,雖然他也能解決掉那個異化者,恐怕也無法做到像那天那么干脆。最后的結果,很大概率還是會造成傷口上的接觸感染。

    這樣的話,回來之后不可避免地又得經歷一次“吞噬”的過程了。

    量變引起質變。

    應奚澤雖然并不清楚自己的那條界限在哪,不過對他本人而言也不是什么抖m,確實并不喜歡“吞噬”那樣煎熬的過程。

    這樣看來倒還得感謝一下這位陰魂不散的七組組長。

    所以作為回饋,他選擇為對方送上了一場久違的安穩好眠。

    不得不感慨一句,以宿封舟的熬夜頻率居然還沒有過勞猝死,某方面來說也算是人類醫學史上的一大奇跡。

    沾上枕頭,應奚澤迷迷糊糊間有些不負責任的這么想。

    這一覺睡得不錯。

    當然,如果沒有突兀響起的鈴聲,應奚澤應該還能再多睡上一會。

    當相嘉言敲門走入的時候,應奚澤已經端正整齊地穿好了衣服:“怎么回事?”

    “陳山地窟那邊發來了一份視頻,院長讓我們去集合觀看。”

    應奚澤抬眼看去:“視頻?”

    相嘉言欲言又止,頓了一下才道:“您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應奚澤到的時候,今天在職的研究院全員已經集合在了會議室里。

    冀松顯然也是被剛剛叫醒的,幾天連續的高強度訓練,讓老人一下子仿佛又老了十幾歲。

    現場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基本人齊之后,會議室的門悄然地關上了。

    負責投影的工作人員朝院長投以了詢問的眼神,得到答復后,才開始播放幾分鐘前剛剛收到的視頻資料。

    畫面剛開場,一張血盆大口吞噬整顆人頭的刺激畫面直接引起了一陣驚呼。

    緊接著視野豁然拉開,可以感受到拍攝者在拼命狂奔。

    周圍詭異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時間竟分不清楚出呼嘯的風聲還是怪物的嘶吼。

    而整個過程中,最分明的是隨時隨地籠罩在周圍的咀嚼聲。

    “咔嚓——!咔嚓——!”

    就像是平常的時候將熬碎的軟骨放入口腔中摩擦,卻又似乎多帶了幾分額外的脆勁。

    至于這個過程中給這些怪物所帶來的最大快感,無疑來自于活物才存在的瀕死掙扎。

    “咔嚓,咔嚓……”

    很絕望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摸上來的信號。

    每一個聲響都仿佛冰冷的錘子敲擊在會議室眾人的心頭。

    頻繁擺動的畫面當中,只能遠遠地看到幾個人形的身影被一點一點地撕裂。

    明明隔著一個遙遠的鏡頭,所有人卻依舊感到自己的鼻息間,仿佛也彌漫上了一層很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