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控制住你的向導素 第11節
第9章 應奚澤不及多想宿封舟是怎么暢通無阻地闖進他的精神屏障,此時把精神力一收,眼見著異化體掙扎著起身之后又嘶吼著撲了上來,眼睛眨都沒有多眨一下。 下一秒,宿封舟已經摸出了腰間的配槍連發了幾槍。 他仿佛沒有留意到令人作嘔的粘稠血漿從周圍爆開,扯著應奚澤往旁邊一帶,已經以一個非常敏捷的姿勢將人帶到了安全通道口的墻邊。 整個過程在一瞬間完成,應奚澤只能感受到偶爾擦過皮膚的熾熱呼吸。 末了,他微微擰了下眉心:“疼。” 宿封舟原本還以審視的狀態觀察著應奚澤,聞言才留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把人的手腕給捏紅了一圈。 心里一邊感慨這些科研人員的嬌氣,另一邊多少也意識到長期緊繃的狀態已經讓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力量。 眼簾垂落直接松了手,抽出了特殊金屬刀遞了過去:“先拿著。” 應奚澤沒有接:“我有防身武器。” 宿封舟詢問地看去,然后便看到了被應奚澤握在手里的東西,一把大概水果刀大小的匕首。 宿封舟:“……” 這玩意兒能干什么,切菜嗎? 應奚澤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眼里的嫌棄,并沒有解釋。 而此時,本該被一槍爆頭的異化體突然間又再次地涌動了起來。 “待在這等我。”宿封舟快速地交待了一句,也沒再做堅持讓應奚澤借刀。 反正有他頂在前面,有沒有武器防身也確實意義不大。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宿封舟聽到應奚澤忽然開口多提醒了一句:“要小心這個感染者。” 聽起來多此一舉的提醒下,背影只是片刻的停頓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幾分,隨即便迎著被剛才的槍擊激怒的異化體,果斷無比地沖了上去。 宿封舟常年跟異形作戰,早就已經習慣了在驚險萬分的環境當中尋求契機。 槍擊失效的情況也時常發生,這種時候就會需要貼身rou搏,而身體強度極高的哨兵在這樣的局面當中,本身就擁有極大的優勢。 某方面來說,哨兵群體自身向來就是面對異形時最強大的人形武器。 整個交鋒的過程瞬息萬變,好幾次完全失去理智的異化體眼見就要刺破宿封舟的皮膚,都被宿封舟驚險萬分地堪堪閃過。 身經百戰下自身的本能被調動到了絕對的極致,但是與此同時,狀似占盡優勢的宿封舟卻是越打越覺得心驚—— 不管遭到他怎樣大強度的破壞,那個異化體受損的部位總會逐漸地生出些許蠕動的軟rou,像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醞釀出的新的軀體,將殘損的傷口逐漸收攏。反復地持續著破碎與修復的交錯過程,仿佛進行著生生不息的生命補給。 這是在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宿封舟臉色陰沉地微微地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眼底卻是漸漸地浮起了幾分無法遏制的興奮情緒:“嘖,有點意思。” 照理說對于這種最低等級的初階段異化生物來說,完成清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而如今的事態多少有些超出預期,也比宿封舟之前設想中要來得有趣多了。 他本就是幾日來幾乎沒有入睡的極度疲憊狀態,這個時候一經找到新的樂趣,所有的壓制和努力頃刻間蕩然無存。 那感覺,就像是廢舊的木板終于被上面沉重的落錘砸得支離破碎,體內涌動許久的精神力逐漸迫不及待地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既然那么喜歡反抗,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垂死掙扎的感覺吧……足以想象的即將制造的血腥場面,頓時讓精神波動炸開的瞬間逐漸趨向于癲狂。 所有的沖動一旦無法壓制地徹底暴露,深壓囚籠中的惡魔注定跟著悄然覺醒。 連宿封舟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逐漸淪入了墮落的狀態當中,一發不可收拾。 應奚澤的注意力從最初開始就停留在異化體身上,直到看到柔軟的再生狀態的時候,整個人周圍的氣場已經冷到了極點。 而隨著交鋒的持續進行也終于感受到了什么,抬眸向宿封舟的方向看了過去。 暴起的輸出狀態下,已經讓異化體的修復速度逐漸地追不上密集劇烈的損傷。 整個現場一眼看去,幾乎用任何殘暴的詞匯都難以形容。但是與此同時更加讓人感覺顫栗的,卻是那個看起來仿佛已經逐漸陷入屠戮快感中的身影。 向導對于精神力波動方面向來極度敏銳,應奚澤瞬間就已經發現了宿封舟極度不對勁的精神狀態。 稍微放出精神觸手去進行了一下感知,便清晰地觸碰到了此時宿封舟的整片精神波之間牽引著的無數纖細的絲線。 密集地籠罩在周圍,卻極度脆弱地伴隨著現場現場頻繁的血rou炸裂的聲音,在逐漸愈發興奮的狀態下隨時斷裂,又在某種無形的信念之下死死地守住了最后的鏈接。 根本不需要深入,就足以想象對方此時此刻已經極度不穩定的精神圖景中,恐怕早就已經隨時處在了崩塌的邊緣。 這種極度危險的情況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促成的。 這讓應奚澤不由地想起了之前聽說過的關于宿封舟的傳聞,沒想到切身感受之后才知道,這個男人比想象中瘋得還要厲害。 更叫他驚訝的是,在這種照理說早就已經足以讓數個哨兵陷入暴走的極限狀態下,而宿封舟居然還能利用意志力強行拉扯住,沒讓自己跨過那根最后的危險警戒線。 然而這個時候,應奚澤也無暇去顧及宿封舟這一路走來注定艱辛的心路歷程了。 雖然看起來整體速度已經變得非常緩慢,異化體依舊非常頑強地進行著再生。可就是這樣近乎垂死掙扎的方式,確實極大程度地放緩了在宿封舟絕對暴力碾壓下的徹底瓦解。 應奚澤很清楚,在這種看似全面的壓制當中,只要無法實現最致命的傷害就注定無法解決所有的危機。 他原本打算伺機而動,但來自樓梯口已經傳來了密集腳步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很顯然,如果想要徹底地解決這里的事,已經沒有額外的時間再留給他了。 再沒有絲毫猶豫,應奚澤將手里的匕首緊緊一握,朝著一人一怪纏斗的方向沖了過去。 宿封舟原本正沉浸在虐殺的快感當中,恍惚間聽到動靜,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撞入眼中的身影。 動作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停頓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只覺仿佛看到有一片精神領域在周圍豁然展開。 隨著應奚澤整個人倒入他懷里的瞬間,屬于哨兵的五感在向導的引導下全面關閉,隱約中,有一股無比強大的精神力量重重地撞入了他的精神圖景當中。 原本岌岌可危的荒蕪世界中豁然間炸開了一片劇烈的光芒,頃刻間重重的覆上了他的視野,下一秒,將他吞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在思緒徹底流失的那一瞬間,宿封舟仿佛感受到了有什么在他的精神圖景當中悄然萌生。 然后,徹底墮了進去。 向導想要強行干涉哨兵的精神世界,本身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應奚澤也沒想宿封舟的精神圖景竟然會這么龐大,將人震暈的同時也讓自己在反噬之下感到一片天旋地轉。 胸前一陣翻涌,嗓子口隱約間也泛起了一陣血腥氣。 但是,已經近在咫尺的腳步聲也不容浪費太多的時間。 強撐著精神猛地一個用力,應奚澤用手上的匕首在掌心劃開了一道深長的口子。 這確實是他用來對付異形的武器,只不過并不是用來刺傷那些東西,而是為了對向自己。 血一滴一滴地濺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異化體凄慘的嘶叫聲沖上云霄。 過分的直激心靈,讓消查部趕來的其他人員頓時一陣疾奔。 然后卻是在抵達門口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齊齊停下了腳步。 后面的人沒來得及剎車,猝不及防下一個接一個地連續撞上。 根本沒人來得及罵罵咧咧,全員在眼前的畫面下徹底僵住了。 如果不是那些怪物的血色太過容易區分,單以此情此景來看,恐怕很容易誤認為是一個變態殺人狂魔制造的兇殺現場。 遍目所及全是蠕動的軟rou組織,整片天臺幾乎都已經被粘綠色的血液所沾染。 而不久前還在聲嘶力竭地發出慘叫的異化體,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一片干癟的外皮。仿佛就在短短的片刻間被抽干了血rou,只有上面痕跡斑駁的消查部隊服,依稀可以辨識出這層皮囊的身份。 在這幅畫面不遠處的位置,應奚澤一手拿著匕首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上。 在他懷中,躺著的是雙目緊閉的宿封舟。 血液從掌心劃開的位置點點低下,恰好在宿封舟本已被深綠色染透的衣衫跟前釀開了一片猩紅的血色。 七組組員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隊長如此安詳的樣子,這樣的畫面仿佛讓時間頃刻定格。 融云的嘴角隨著沉底的心情微微地一抖,但至少還能冷靜地觀察了一下應奚澤,確定對方看起來并沒有任何異變的趨勢,才控制住了伸手摸槍的動作。 旁邊的慎文彥則已經滿是哭腔地推開了眾人,徑直奔了過去:“老大你怎么了!老大你醒醒啊!只是一個異化體而已,老大,你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們呢——!老大——!” 一聲比一聲要來得撕心裂肺,聽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隱約間,也免不得鼻尖有些發酸。 眼看慎文彥就要抵達跟前,突然抬起的一只手掌心向外地朝他一攔,阻止了后續的飛撲:“別擔心,你們宿隊應該只是睡著了而已。” 慎文彥已經到了眼角的淚水豁然一滯:“哈?”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宿封舟的鼻息間探了探,直到感受到了那平緩寧靜的呼吸才徹底地松了口氣,回頭朝自己的隊友們擺了擺手:“好像確實是睡著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懸著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融云這才有額外的心思去觀察了一下那顯然已經沒有了生機的異化體。 再回頭,問的是應奚澤:“你殺的?” 應奚澤看著其他人圍了上來,非常配合地佩戴上了異化檢測儀。 在融云審視的視線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可能是宿隊在打斗的過程中擊中了它某個要害,具體我也不清楚。剛才看到宿隊突然暈厥,也只是本能地沖上來,還不小心用匕首劃傷了自己……我當時太害怕了,根本就沒有思考能力。” 應奚澤此時的臉色慘淡地幾乎失盡了血色,完完全全的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再配合著他的這張臉,讓所有的說辭顯得極有說服力。 而且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別說是重傷了這只異形體,就算說宿封舟在昏睡前已經親手把這玩意兒給活活虐死了,恐怕都有人信。 融云的視線在應奚澤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確實看不出什么端倪,轉身進行安排:“先讓后勤部門的人過來一趟,趕緊清理一下現場。這里的畫面絕對不能流出去,知道嗎?” 后面的人當即反應了過來:“明白!” 融云點了點頭:“別的等宿隊醒了再說,其他人整理一下,準備先回去吧。” 說完,看向了應奚澤:“應工,你也一起。” 應奚澤非常配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