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敵他 第83節
如果曾憶昔否定了讓她的假設, 她也可以借著喝多的借口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喝多了嘛, 醒來啥都忘了, 揣著明白裝裝糊涂, 日子還是能照常往下過。 曾憶昔的語氣總是這么的不大正經,即使是那句“喜歡死嘍”也是半假半真。 她向來不是個游戲人間的人, 一直都過的都還挺循規蹈矩,對人對事的態度也比較認真, 在學生時代也養出了一點刻苦鉆研的勁頭。所以聽完曾憶昔的口頭回答后,她依舊不那么確信, 所以又試探著戳了戳他臉頰。 曾憶昔剛捏她臉, 她也不能被白占了便宜,“酒壯慫人膽”這話倒是確實誠不欺我。要是滴酒不碰的狀態,她哪敢如此大膽。 在戳曾憶昔的酒窩時, 他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 反而是一副任君采擷的縱容姿態。 語言或許如清晨的霜露一樣蒼白, 但經過這一番動作試探后,江月稠終于確證了她的假設。 這個驗證比今晚的酒還上頭、還刺激。 車窗外沒有幾盞燈,冷風吹著一張被遺棄的廣告單跌跌撞撞地飄。 引得她的思緒也跟著東飄西蕩。 直到曾憶昔開口:“你這疤還沒消掉呢?!?/br> 江月稠才發現自己的的手,還被扣在他的掌心里。 循著聲, 她去看曾憶昔。而彼時,曾憶昔正低著眼睫,在看她右手食指上的那道細窄的疤。 那道疤痕在她的指腹上,深褐色的一小塊,嵌在了血rou里,長成了一體的模樣。 這是高二時弄的。 那日和章啟明吵完架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在開水房里打水時,一個不留神把水杯打碎在地。拾起碎片的時候,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回到教室后,曾憶昔不知從哪兒弄了個創可貼,順著桌面推給她。 曾憶昔的指腹劃過那道,聲音很淡地說了句:“消不掉嗎?那我當時應該下手再狠點。” 江月稠微微一怔,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想知道,微張著唇,“啊”了聲。 曾憶昔抬眼看她,“被章啟明欺負成那樣為什么不說?” 一時間,江月稠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說來就來的脾氣,有些不明所以。 曾憶昔松開了她的手,但身子朝她這邊靠。 男人氣息凌冽囂張,帶著幾分侵略感。 江月稠不由自主地往一邊回避,給他讓渡空間。 曾憶昔看了她一眼,像是覺察到了什么不對勁,他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他抬起臂,伸手到她眼前,五指微張,“這幾?” 江月稠:“……” 下一秒,她慢慢合上眼。 感覺快露餡了,她選擇裝睡。 看她闔著眼皮,曾憶昔嘴角抽了抽。 伸手扯過一側的安全帶給她系上,松手時又看了她一眼,一時忍不住,再次薅了她頭發。 對這動作感受的無比清晰江月稠:“……” 靠在椅背上,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曾憶昔在高二時和章啟明打過一架。 后面倆人都被拉到廣播臺宣讀他們的檢討書。每個班級都裝著一個廣播,全校的人都能聽得見他們口不對心的檢討。 那時被章啟明惡心的要死,根本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也沒關心曾憶昔為什么和他打架,只因為是青春期的中二少年們一言不合就動手。 曾憶昔也從來沒說過。 難道是因為她嗎?好像是自那天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章啟明再也沒來招惹她。 車子開到小區里,她身上的安全帶被曾憶昔松開。 接著,他把她“叫醒?!?/br> 怕人摔著,曾憶昔一直扯著她胳膊,意外發現她今天腳步很穩當。 回到家里,門一開,阿拉斯加搖著尾巴過來,繞著他們轉圈。 怕踩到它,江月稠注意腳下動作,很仔細,沒碰到它腳。 曾憶昔在一旁,不露聲色地打量她的動作。 今天特別穩當? 似有所感,江月稠也抬眼朝他看去。 一對上曾憶昔視線,她想到他在車上問的——“這幾”。 騙人的沒辦法不心虛。 江月稠撇開視線,不敢跟曾憶昔對視。 她走到沙發邊坐著,兩手搭在膝上,姿勢乖的像個好學生。 曾憶昔擱一邊瞧著,覺得有趣。 頭發亂成這德行,他哼笑了聲,沒一會兒想起來這完全是他干的。 看她坐著很安靜,覺得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么事,他拿著浴巾去衛生間先沖了個澡。 再出來時,江月稠捧著水杯在那兒喝。 “你喝的是熱的還是冷的?”曾憶昔問。 江月稠愣了一下,才發現他洗完澡出來了。 見她不說話,曾憶昔走到跟前,伸手去摸她水杯。 江月稠手抖了抖,半杯水潑到他身上。 水溫還有點燙,曾憶昔輕“嘶”了聲。 江月稠忙伸手,想去拿茶幾上的紙巾盒。 曾憶昔卻扣住她手腕,“別亂動。” 江月稠怔住了,不太敢動。 曾憶昔自己抽了幾張紙去擦了擦,倏地,他覺察到一絲微妙。 視線陡然一偏,注意到她的打量:“欸,你往哪兒看呢。” 江月稠:“……” 她眼睛確實盯著不該看的地方,因為腦子里想到安寧在男衛門口聽到說的話…… 曾憶昔沒管被她潑濕的褲子,只盯著她的臉:“有點意思啊,江月稠。” “……”江月稠垂著臉,臉都快燒熟了。 “欸,你這是什么情況?”曾憶昔問。 “……” 其實她沒干什么。她就是裝了個醉而已。 也不算裝,腦袋是有些暈乎,因為安寧給她倒了那杯酒有些上頭,但還沒上次那么夸張,這回還是能記事。 四舍五入,可以等同于醉了吧。 曾憶昔俯下身想跟她對視,眉眼只比她高那么一兩寸。 但氣勢卻更加咄咄逼人。 江月稠覺得她像根要崩壞的弦。 別看了…… 像是聽到她的呼喚,下一秒,曾憶昔的手機響了。 曾憶昔摸出手機看了眼,是李志打來的。 按了接聽。 電話那邊,李志說:“那小帥哥送回家了哦?!?/br> “嗯?!?/br> 又說了兩句有的沒的,曾憶昔便掛了電話。 側身一看,發現江月稠不見了。 他眸光四處環顧,最后看向江月稠房間。 那窄細的門縫里鉆出一道光,一陣見血地告訴了他答案。 這小酒鬼回了房。 將手機塞褲袋里,他大步走到門前,抬手去扣那張阻隔他的門板。 咚咚咚。 幾聲響罷,門里的人無動于衷。 看著門把,他眸光微動,在擰與不擰之間猶豫一會兒。 他今晚都做了什么?捏了江月稠的臉,還摸了她的手……再這么沒得到人家允許,不管不顧地闖進去,不就是個衣冠禽獸。 倒從沒認為自己是什么君子,但這么趁人之危,他也不屑去做。 將手又揣回口袋,他站門外清了清嗓,淡聲問:“你沒事吧?” 話音落罷,他腳底的那道光消失于彈指間。 里面關了燈。 曾憶昔看著那黑黢黢的縫隙,有些許的費解。 幾個意思?睡了? 這就睡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