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敵他 第39節
安寧像是想起什么來,笑出聲,而后道:“我們高中那會兒,校風很嚴。” 江月稠“嗯”了一聲。 “有一天,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安寧頓了頓,“給我們班的一個男生送賀卡。” “然后呢?”吳培問了句。 “那女生是在樓梯上送的,然后啊,”安寧笑的樂不可支,“碰巧被他們班主任看到了,這賀卡被收走了不算,還被請來了家長。” 吳培失笑:“那這也太衰了吧。” 想到那悲催的場面,江月稠也忍不住笑出聲。 很快,她注意到了現場唯一的沉默。 曾憶昔兩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神情和現在的溫度融為一體。 江月稠想到高中那會,她身邊幾乎發生了一件和安寧所說的一模一樣的事情。 隔壁班的女生給她班上的一個男生送賀卡,被老師看到了。 那男生就是曾憶昔,女生是惠惠。 高中那會,曾憶昔他們傍晚會去籃球場打球,他一般不喜歡和別人擠樓道,回來的會稍微晚一些,基本都是踩著上課鈴才到教室。 惠惠是掐著點去送的賀卡。 老師將惠惠和曾憶昔都喊進了辦公室。 那天晚上,素日里勤奮好學、爭鋒奪秒的同學們突然墮落,沒有一個人有心思看書做題。大家交頭接耳、傳紙條……甚至還有人過來問她,這是怎么回事。 在別人看來,惠惠是她的好朋友,曾憶昔又是她同桌,好像她能知道一切。 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沒想到惠惠會給曾憶昔送賀卡。 惠惠平時很安靜,根本不會把這種在當時被定義為“出格”的行為和她聯系在一起。 在辦公室里待了一節晚自習,曾憶昔是黑著臉回來的。 惠惠那段時間也很沉默。 江月稠問過一次,惠惠一下漲紅著臉,淚水就那么滾落了下來。 她便再沒提過。 對于這件事,兩位當事人都緘默不語。記得那會和曾憶昔一起玩的男生也來問,不過他什么都沒說。 那個晚上,辦公室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似乎是個永遠的秘密。 城市的夜晚從不冷寂。 又逢佳節,街道被霓虹、人影、車流所裹覆,眼前被熱鬧填滿,天地間像容不下一寸孤寂。 她忽然想到了那個很久沒聯系的女孩。 現在想想,在那個敏感脆弱的年紀,那個十七、八歲的惠惠,可能捂著被子,在深夜里,連哭聲都不敢太大。 安寧和吳培順路。 看到曾憶昔的車就在旁邊,江月稠想到他們應該能順一截道,便問他能不能捎帶一程。 曾憶昔沒拒絕,她就這么上了車。 車上,江月稠問了句:“你記得王謹惠嗎?” 曾憶昔沒有立刻接話。 江月稠以為他不記得了,不過也沒打算說出送賀卡的事情去提醒他。 直到半分鐘后,曾憶昔回了句:“就那個,跟你關系很好的女生?” 江月稠“嗯”了聲。 她只是隨口問了問,并不是想去打探當年的那件事。 惠惠可能比安寧的同學幸運點,畢竟老師只是收走了她的賀卡,最后并沒請王家成和趙芬萍過來。 想到要是請了他們,光是想想,那場面……都叫她有些頭皮發麻。 曾憶昔偏過臉看了眼窗外。 那晚,在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里。那個給他送賀卡的女生哭的眼睛通紅,話都說不利落,在老師說要請她父母過來時,她竟然“撲通”一聲,就那樣跪了下來,說她父母知道了,一定會打死她的…… 在說起她爸媽的時候,她的反應,一度讓他覺得,她那滿臉的恐懼和驚悚,像是在談論什么魔鬼。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江月稠也習慣了和曾憶昔之間的沉默,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想去打破它。 直到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曾憶昔喊了聲她的名字。 江月稠側過眸去看他。 “你爸媽打過你嗎?”曾憶昔問。 江月稠愣了一下,回了句:“……沒有啊。” 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雖然劉小梅是個大嗓門,有時候脾氣也挺大,但確實從小到大,沒有打過她。也許在她嬰幼兒時期打過吧,但這個,她也沒什么印象了。 曾憶昔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就這么收回了視線。 江月稠卻被勾起了好奇心,問了句:“你爸媽打過你?” 曾憶昔嗤了一聲。 江月稠沒再追問。他父母看著是那種通情達理很有涵養的知識分子,不像一個會揍人的家長,要不然他也不會這么欠揍。 過了一會兒,曾憶昔又聲音極淡地喊了她一聲。 江月稠抬眸,撞上他濃深似墨的目光。 “那你當年,為什么要把東西交給老師?”他問。 江月稠不明所以,問了句:“交什么?” 曾憶昔卻沒再解釋。 沒一會兒,吳培給她打來了電話。 她沒戴耳機,就這么接了電話。 “我后天走,明天和寧寧一起爬山,你有空嗎?”電話那邊,吳培說。 江月稠其實不太想爬山,放假就這么幾天,她想好好休息,但又想著此去一別再見不知是何年,所以還是答應了。 她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通話結束,車子也開到了地鐵站附近。 “謝謝。”她跟曾憶昔道了句謝,便伸手準備去開門。 “江月稠。”曾憶昔嘖了一聲,“你游戲玩成那樣。” “?”她開門的手一頓。 曾憶昔語調緩緩:“不應該趁著這幾天,多努努力?” “……”江月稠默了半分鐘,想不到該說什么,便拿他之前的話回應:“我們部門游戲玩的都不太好。” “那你不應該為你們部門爭點光。”曾憶昔說。 “爭不了吧。”江月稠如實道,“這任務也太艱巨了。” “人生在世,俯仰之間,”曾憶昔慢悠悠地道,“自當追求卓越。” “但也可盡其所能。”江月稠回道。 四目相對,一片沉寂。 江月稠手搭著門沿,想了想,還是橫著心,將門推出一線。 她一只腳踏了出去時,曾憶昔又開了口:“你們梁總監呢,把你囑托給我了。” 頓了頓,他語氣閑散地接著道:“也就是說,你現在算是我徒弟。” 江月稠:“???” “到了年終部門比賽的時候,我不想面子上,”曾憶昔靠著椅背,一字一句,“太難看。” “…………” mw每年的確都會有一場年終比賽,還設有獎金和禮物,算是一個年終大團建。 可他們美術部,就算游戲玩的再不好,就算都是臭魚爛蝦,那也不會派一個最菜出戰吧? 怎么著,那也輪不到她去爭這一份集體榮譽啊?! 曾憶昔身子又正了些,神色里還捎帶了一份嚴肅,“我希望,你能利用這幾天寶貴的時間,好好練習一下。” 第21章 曾哥這腰能不能滿足你 江月稠微張著唇, 好半天沒開口說話,倒是吸了不少從門縫里鉆進來的冷風。 一時間,她不得不在心里, 很陰謀論地設想,曾憶昔這是不是在給她穿小鞋。 或許是下午那會兒, 在“天路”外面,她無意戳破了他相親未成功的秘密, 又被安寧大肆說了出來, 可能讓他有幾分難堪。 雖然他面上一副無所謂, 但心里說不定卻是耿耿于懷。 男人這種動物是很好面子的。 高中時, 她曾無意間得知, 班上的一些男生們的喜歡攀比誰尿的遠……他們還能因為這個互相攻訐,吵著吵著還能真上了火。 至今想起來, 都覺得震驚且難以理解。 對于曾憶昔這樣的人來說,相親本來可能就是件比較尷尬的事情, 何況還沒成功。 知道自己可能被穿小鞋后,江月稠心情有些復雜, 但不能不否認, 她對游戲方面不了解確實也是事實。 放假這幾天,mw的同事們肯定會玩游戲。 對他們來說,那不是什么讓人有負擔感的工作, 而是一項讓人身心愉快的娛樂活動。他們會自發地、樂此不疲地去玩。 冷靜地思考了一番, 江月稠老老實實地回了一句:“好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