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仙階[修真] 第1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靠美食在逃生綜藝爆紅、婚妻已定:總裁,別亂來、歲月不敵他、請控制住你的向導素、穿成年代文男主的炮灰前妻、金屋囚、帶著農科院和爺爺一起穿了、女配和魔尊同歸于盡后、為枝、穿書后我被迫吃上了軟飯
在這無比短暫的空白里,虞黛楚仿佛置身于一片回廊,有人與她擦肩而過,背道而行,她仿佛無疑地偏過頭望了一眼,正瞥見一張無比熟悉,卻又仿佛無比陌生的臉。 ——是她自己。 虞黛楚還沒來得及想出些什么,便與那張熟悉的面孔一瞬擦過。 蜻蜓再次落下,點落水面。 眼前是荒蕪一片,茫茫戈壁。 “你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有人在她耳畔問道。 眼前的景象分毫未變,身側的發(fā)問似乎根本不夠“虞黛楚”偏過頭去望向對方似的,目光始終落在眼前的茫茫沙漠。 虞黛楚聽見自己緩緩說道,“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 仿佛身邊的人別有一番不同,至少比起秦月霄來說很不相同似的,“虞黛楚”說起話來清清淡淡的,沒有那種能叫人半邊身子酥掉的甜蜜,反倒透著點不加掩飾的冷淡——不像是針對身側人的冷淡,而更像是對整個世界的冷淡。 倘若這是“虞黛楚”在滄流界后、與方才那段記憶相差不大的時間點,那么只能說明她身側的這個人,比起秦月霄還要更得她的信任一點,這才能使她如此不加掩飾地展現(xiàn)自己的更真實的情緒。 虞黛楚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來,這聲音是蘇鶴川的,只不過,比蘇鶴川的聲音要更虛弱一點。 她暗暗琢磨著,也許這段記憶的時間點,比現(xiàn)實所真正處在的時間要晚,至少,這個時間點的蘇鶴川,比現(xiàn)實中虞黛楚所遇見的這個要虛弱。 虞黛楚對于另一條時間線上,”虞黛楚“和蘇鶴川的關系很感興趣,這不僅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八卦心理,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她,所做出的很多決策,虞黛楚可以拿來分析一下,然后直接抄作業(yè)。 然而,此時她的注意力,卻難免要從”虞黛楚“和蘇鶴川的關系上移開,因為蘇鶴川問出的問題本身,對她有著更大的吸引力。歸根結底,劇情里發(fā)生了什么,都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還是“虞黛楚”本身,無論蘇鶴川問的究竟是什么,只要能稍稍觸碰到這個“虞黛楚”的內心,便無比珍貴。 在虞黛楚的凝神靜聽之中,蘇鶴川沉默了良久,最終緩緩開口,仿佛試探,“是為了林漱懷?” 虞黛楚愣了一下。 她本已做好了很多準備,上至高大上的人生理想,下至最簡單的“因為我想這么做”,甚至于“虞黛楚”一張口,說出“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虞黛楚了,我現(xiàn)在是鈕鈷祿虞黛楚”,又或者,“我發(fā)現(xiàn)做人是 有極限的,所以我不做人了”,她都早有預料。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把反派劇本安在自己身上了呢。 然而,虞黛楚對于自己究竟會說出什么理由,都能接受良好,誰知蘇鶴川一開口,問出這樣的問題,卻叫虞黛楚當場愣住: 等等,什么叫做,為了林漱懷啊? 這和她師尊又有什么關系啊?你們兩個魔修聚在一起,為什么會cue她師尊啊? 在虞黛楚的錯愕與懵逼中,她聽見自己答得云淡風輕,“是啊。” 蘇鶴川問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這問題會觸怒她似的,然而她卻答得輕描淡寫,就仿佛蘇鶴川大驚小怪,問點毫無必要的問題一樣。 虞黛楚愣住。 她又想起了剛剛穿越界域,來到滄流界的時候,莫名其妙有個機械音,莫名其妙塞給她一串來自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記憶,那時她也同樣懵逼于林漱懷的出現(xiàn)——其實即使是現(xiàn)在,虞黛楚還有點糊涂,畢竟無論怎么想,林漱懷都沒有道理在另一條時間線的她這里,擁有姓名嘛? 更不必提,蘇鶴川提起這名字時,近似于默認這名字的主人與“虞黛楚”非同尋常的親密,而“虞黛楚”作答的時候,又把這親密當作理所當然。 再聯(lián)想到之前獲得的記憶片段里,林漱懷對“虞黛楚”許下了只要你想,我就一定帶你進入太玄宗這種承諾,而且還是有無限有效期的那種承諾。而“虞黛楚”找上門請人幫忙,與林漱懷相處的態(tài)度,也未免太過于熟稔和不客氣…… ——這怎么想都有點不對勁啊??這倆人又沒機會成為師徒,究竟是怎么能把交情搞得這么好的? “你對他很看重。”蘇鶴川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為“虞黛楚”這樣坦然的態(tài)度感到詫異,半晌才好似沒話找話說一般,“我以為你既然轉投了魔門,對道門和擎崖界的人,就都不太在乎了。” ——來了來了,終于找到一個相對確切的時間錨點了,這時候“虞黛楚”已經很明確投奔魔修了,而非是之前那種模棱兩可、兩邊下注又事不關己的態(tài)度。 “他不一樣。”她聽見自己淡淡地說道,“他是我的……”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對于與這個名字的主 人之間的關系十分難以界定一樣。 這個復雜的語氣,這個可疑的遲疑,這個詭異的語境…… 虞黛楚如果能展示表情的話,一定是滿臉都寫著緊張: 別,求你了,可千萬別!不要說是心悅之人/愛人/戀人各種人,反正不要是這種可怕的關系啊! 虞黛楚(絕望):救命,要是發(fā)現(xiàn)另一條時間線,或者說所謂的原劇情里,我和我的咸魚師尊是愛人的話……那還怎么笑著活下去啊?? “……朋友。”仿佛是經過了一番精準計量,終于得出了準確的結果似的,“虞黛楚”得出了結論,“他是我在擎崖界唯一的朋友。” 誰也不會知道,聽到這話,虞黛楚內心是非常隱秘又羞恥地……松了一口氣。 ——是朋友就好,是朋友好啊,是朋友太好!正所謂,情緣易死,基友長存,像是戀愛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怎么能比得上修仙呢?即使是師尊也不行! 雖說虞黛楚對于另一條時間線的態(tài)度,更多傾向于定位成“信息獲知渠道”,一般情況下,能夠又代入又抽離,根據(jù)需要地看待和分析另一條時間線上發(fā)生的一切事情,然而平心而論,當她在記憶片段里看見任何現(xiàn)實里有過相見的熟悉面孔的時候,感受還是不太一樣的。 這就像是,電影,和朋友出演的電影的區(qū)別。她當然會下意識地希望與自己有交情的朋友,即使在另一條時間線上與她毫無關系,也能過得不錯——雖然,在魔門入侵、破滅道門的情況下,這幾乎很難實現(xiàn)。 但……至少林漱懷與“虞黛楚”在那一條時間線上也是相熟的好友,總能有個好一點的人生吧—— “你的朋友若是知道你轉投了魔門,只怕要氣得棺材板都壓不住,爬出來和你恩斷義絕、割袍斷義的吧?”蘇鶴川冷冷淡淡地問道。 晴天霹靂! 林漱懷在那條時間線上不僅沒有得到一個好一點的結局,反而干脆就死了,而且,甚至是死在了“虞黛楚”帶著魔門大軍入侵擎崖界之前? 等一下,葉白薇提供的劇情中,好像確實有這么一段邊角料背景劇情,說起太玄宗有位元嬰真君不幸隕落,從而引出了,原女主葉白薇撞破虞黛楚用魔門手段殺 人、但被虞黛楚巧舌如簧糊弄過去的劇情。葉白薇當時信誓旦旦地說這一定是她開始轉投魔門的伏筆。 ——那個突然隕落的元嬰真君,不會就是林漱懷吧? 虞黛楚恍恍惚惚。 雖然她對于兩條時間線之間并無必然聯(lián)系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但咸魚師尊在原劇情里就這么早早地領便當,未免也太出人意料、太讓她難以接受了。 ——等等,在原劇情里,“虞黛楚”帶著魔門修士入侵擎崖界的時候,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考慮到在那條時間線上,“虞黛楚”早早與金龍有了聯(lián)系,早早修練了極樂天宮的功法,也就很早開始享用自身的魔門氣運,也許修煉速度會比她快上一點,但“虞黛楚”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擎崖界,所以,比現(xiàn)在的她的修煉速度,快得也有限。 那么,去除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考量,“虞黛楚”帶著魔門修士入侵擎崖界的時間……大約就在這幾十年之內了? 也就是說—— 在另一條時間線上,這個時候的林漱懷,距離死亡,大約也就是十幾年的光景了。 虞黛楚大驚失色,這不可! 雖說在原文劇情里,咸魚師尊沒有遠出天外尋她,也沒有十多年不曾回歸太玄宗。這一切在現(xiàn)實這條時間線上,理應是不會發(fā)生的。 但,虞黛楚還是想從這記憶碎片中抽離出來,揪住自己的衣領拼命搖晃: 姐妹,這就是你說的“唯一的朋友”??你就是這么對待你“唯一的朋友”的? “那就是他的事了。”虞黛楚聽見自己無比冷酷地答道,“他只是我做這一切選擇的直接原因,卻不是我轉投魔門的根本原因。” 兜兜轉轉一圈,終于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上,蘇鶴川所問的問題,竟然正中虞黛楚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問題上,巧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人果然是因為死了,才會變得重要。”蘇鶴川意味不明地說道,“之前你在太玄宗的時候,修習著極樂天宮的功法,好似也十分快活。他死了,就忽然轉投魔門,誓不回頭了。” 他說出這句話,有點酸不溜丟的感覺。 虞黛楚忽覺眼前的視野晃動了一下,首次出現(xiàn)了變動,一路平移,定格在了蘇鶴川 的臉上。 這是這段記憶中,虞黛楚第一次看見蘇鶴川的樣子—— 他看上去,和幾個月前虞黛楚在云山靈府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大不相同。 不是記憶里那個黝黑壯碩的少年,仿佛那一切過往,都只是她往昔的錯覺。真實的蘇鶴川,早就變成了一個病懨懨、神色寡淡到讓人想打他的魔修。 而眼前的這個蘇鶴川,比起虞黛楚在云山靈府見到的那個,要更病弱、更慘淡,他瘦得幾乎要脫了形,顴骨高高的,面孔凹陷,一副高大的身形,最終好像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 這樣的蘇鶴川,已經沒有了一點風神俊朗的樣子,倘若擎崖界普通凡人小朋友的面前,是會把人家給嚇哭的。 虞黛楚望見他這副模樣的第一眼,瞳孔便是微微一縮。 按照時間推算,她現(xiàn)在置身的這段記憶,與當下現(xiàn)實中的時間,最多也就差了幾十年。 幾十年,對于凡人來說,是大半輩子,是風華正茂到垂垂老矣,然而對于金丹修士來說,卻只是仙途中的一段旅程。修士一旦凝成金丹,壽元便能直奔五百歲,幾十年對于金丹修士來說,當真不算特別長。 至少沒有長到快入土的地步。 蘇鶴川比虞黛楚大上七八歲,即使放在這段記憶的時間點里,也至多只有一百來歲年紀,對于金丹修士來說,實在是個年輕人,即使身體再虛弱、受傷再嚴重,有剩余壽元這個底子在這里吊著,怎么也不至于走到蘇鶴川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可見,因果鏡給蘇鶴川帶來的反噬,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遠遠超乎虞黛楚的想象。她若有所思——難怪蘇鶴川煞費苦心,不惜冒著與血海和淮山真君提前撕破臉皮的風險,也要秘密尋找解開因果誓的辦法。淮山真君逼著蘇鶴川下的因果誓,是真的太狠了。 “你想說明什么?”虞黛楚聽見自己冷淡地問道。 “也沒什么別的意思。”蘇鶴川朝她微笑,然而病弱到了他這個地步,笑起來已絕沒有那種豐神俊秀的好看,反倒有點瘆人,他凝視著她,眼神里帶著點隱含的戒備與審視,“黛黛,林漱懷是你的朋友,那我算不算是你的朋友呢?” 她聽見自己笑了, 淺淺淡淡的,好似在敷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二哥,我的朋友死了,你為什么要和他比呢?活著不好嗎?” 她回過頭,望向面前的茫茫戈壁,沒有給蘇鶴川任何精準的回答。 而蘇鶴川也仿佛知道再不可能從她這里得到更多的答案,他不說話了,耳邊唯余風聲。 很久,天空忽地沉沉無光,風沙漸起,卷過天地,在呼嘯的風里,她隱約聽見身側傳來低低的聲音,“黛黛,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 聲音消散在風里,好似只是一場錯覺。 蜻蜓躍開水面,帶起一番碎影,滿眼都是空白。 這一次,在這空白的回廊里,虞黛楚再次看見了另一個自己,這次,“虞黛楚”背對著她。 虞黛楚微微蹙眉,伸出手,試圖去觸摸,然而一伸手,卻只能撈一個空。 只是虛影。 她遺憾地收回了手。其實按照她的本心,現(xiàn)在是十分想忽然撲上去,拼命搖晃這個“虞黛楚”的肩膀,好好問清楚,那條時間線上究竟都發(fā)生了些什么,咸魚師尊究竟是怎么和她認識的,又是為什么會死,這劇情線發(fā)展得她完全看不懂了,不要再讓她猜謎了。 虞黛楚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玩一場解謎游戲,需要搜集信息和線索,拼湊在一起得出正確答案,但這個解謎游戲,未免也太難熬了一點——人家玩游戲,催制作組更新,最多也是按年計數(shù),她這跨度就不一樣了,十幾年才能找到下一個線索,這誰扛得住啊? 她嘆息,眼前的空白又一次褪去,化作新的片段。 “蒼穹將沉,滄流大難,這樣的大事,你們極樂天宮就是這么個重視法?”她聽見有人高聲斥責,“找來一個擎崖界的道門修士當什么神女——我看你們是瘋了!” 雖然不知道說話的人究竟是誰,但“神女”“擎崖界的道門修士”,一看就知道是在說她,而且來者不善,還咄咄逼人,至少也得是個有點背景的元嬰真君。 這樣的斥責聲方一落下,便帶起了一片響應,好似這周圍坐了許多的人,一個個的不敢像這人一樣直接開口,可心里卻也對她這個神女的存在滿是猜忌似的。 ——看來,在另一條時間線上, 極樂天宮對于她這個道門修士的來歷,好似根本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啊?這究竟是因為以極樂天宮的家大業(yè)大,沒有必要對神女的身份遮遮掩掩,想嗶嗶的一律都給打趴下,還是因為…… 其實極樂天宮對她并不怎么放心,想通過她這個魔道氣運之子獲利,卻又擔心她懷有異心,所以干脆把她架在火上烤,由整個滄流界共同監(jiān)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