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仙階[修真]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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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錦紅淡淡道。 “什么?”即使是裴玠,也忍不住錯愕。 “這處宮室,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真正的龍xue,是眼前的這條神龍。”錦紅緩緩道,“我家君上,便棲息在這具龍xue之中。” 謝衍與裴玠俱是一怔。 這具氣勢駭人的神龍……竟然只是一處龍xue? “龍宮傳承,便藏在這龍xue之中。”錦紅仰起頭,凝視著這尊神龍,“你們不是想與君上一敘嗎?現在,你們可以試試了。” 她話音方落,便聽白麟猛地開口道,“君上,方今潼海之上有魔修作亂,清 歡宗與太玄宗的道友前來調查,發(fā)現竟是錦紅搞的鬼!她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辜負君上信任,做出這種事情來!” 錦紅聽他扯,只是冷笑。 她來這龍xue已有多次,最近兩年,每次如白麟這般與君上說話,都難得回應,白麟在這唱念作打,她只看他究竟能獨角戲到什么時候。 正如錦紅所想,白麟話音既落,毫無回應,便好似蛟君完全不在此處一樣,白麟真情實感控訴了個寂寞。 然而,白麟也仿佛早有心理準備,這樣尷尬的場景,并不能讓他稍加退卻,過了一會,發(fā)現毫無動靜,便又深情并茂地重復了一遍。 還是毫無動靜。 錦紅望著他,想看看他究竟能搞出什么鬼來,便見白麟一遍又一遍重復,竟毫無半點不耐之意,更沒有退縮的意思。 她心里又想起方才裴玠與謝衍同她說的話,心里仿佛有塊巨石,一點點往下沉。 忽然。 “錦紅投魔了?”一道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在這空空蕩蕩的宮殿中忽然作響,不斷回蕩著。 錦紅瞪大了眼睛。 “君上!”白麟欣喜若狂,“君上,正是如此!” 錦紅按捺不住了,她原本鎮(zhèn)定自若,不過是因為直到君上不會回應,更不會相信白麟的鬼話,然而現在看來,白麟十分jian猾,不得不防,“君上,此事屬下十分冤枉!” “難怪我閉關時,總感覺這潼海上有一股臭味。”君上忽地冷哼一聲,將錦紅的辯解打斷,“錦紅,我將君府托付給你,你就是這么做的?” “君上。”錦紅垂下頭,“屬下無能,但魔修……” “我將君府大權委托給你,是因為我信任你,認定你會同我一樣,將我們妖族同類的未來和生命、將他們放在心上。”君上言辭銳利,“我認為你會關心他們、了解他們,急他們所急、恨他們所恨,看來,是我想錯了。” 錦紅無言以對,倘若在今天之前,她也許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然而今天親眼所見白麟對小妖們的態(tài)度,她實在無法反駁自辯。 但她隱隱約約,心頭好像有靈光一閃,又看不分明。 君上還在怒斥,“我一點也不奇怪你會做出這種事!我甚至早就想到了,只不過是因為 信任你,才容忍你、試著讓你攬大局!但我錯了,你只是把這君府重托,當作了你個人的榮譽,把妖族的重擔,當作了你一個人的榮譽!” 錦紅心頭猛地一顫,她忽然明白這隱約的靈光究竟是什么了! “裴道友,謝道友,將他拿下!”她厲聲喝道。 仿佛她說的是什么天憲玉敕一般,明明不該歸她指使,然而一聲令下,這兩位三大宗門的未來繼承人,竟然齊齊出手,光華所向—— 竟是白麟。 光華涌動間,比之前涌向錦紅時,燦爛了何止數倍?那靈氣涌動,又劇烈得仿佛天差地別。 裴玠和謝衍,或許不是這擎崖界金丹修士中最強的兩個修士,但絕對是當今擎崖界金丹修士中,最強的一批人中的兩個! 當他們一齊出手的時候,在這擎崖界中,沒有金丹修士能抵擋。 錦紅不能,虞黛楚不能,白麟,更不能。 但當這光華落下時,黑光忽地暴漲,整個龍宮都仿佛震蕩了起來,隆隆聲不絕于耳中,是幾乎令人驚駭欲絕的一幕,即使是裴玠、謝衍和錦紅,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戰(zhàn)斗中分了神,犯下這等斗法大忌,只因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驚駭、太讓人難以置信。 ——那盤旋于宮室之中的神龍,忽然一擺尾,將整個龍宮打得粉碎,奮力一躍,倏然飛上。 這龍xue,活了! 而那神龍雙目仍是緊閉著,卻俯沖而下,猛地落在那燦燦光華之前,提前將白麟叼在口中,從容而上。 光華落下,卻只是徒勞。 謝衍三人猛地抬頭。 那神龍仰頭長嘯一聲,直沖云霄,而白麟便立在那神龍須上,遙遙向下望來,身形太過渺小,讓人實在看不清他此時神色。 龍吟在天。 下一瞬,那神龍忽地從天上飛落,帶著幾乎能當場讓剛結丹的修士喪命的恐怖靈壓,朝著三人俯沖而來。 ——這一次,他們看清了白麟的表情: 那是殺意滿滿、必要取人性命的表情。 *** 虞黛楚與單瑯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當年的妖族往事。她與這人其實并不熟,但即使是不熟的人也能談笑風生,這是成熟的大人應有的技能。人家愿意給她科普,她自然得好好聽著。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同她說話實在太過無趣,單瑯川一開始還興味滿滿,卻忽地談興減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說著話,時不時凝神沉思著些什么。 虞黛楚雖然能感知到別人的情緒,卻并不會讀心術。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單瑯川并不是因為她說錯了什么話,而忽然感到被冒犯,又或是沒有興趣了。他對于和她聊天這件事,還是很有興趣的。 然而好似忽然有什么令他更感興趣的事情,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令他顧此失彼,簡直像是在思考牛排和蛋糕到底該吃哪一個的小孩子一樣,一邊滿是興奮,一邊又左右為難,每個都舍不得。 虞黛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覺得自己應該做個體貼的人,既然單瑯川難以抉擇,不如她來決定,“單道友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盡管去就是了,不必顧忌我。” 他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她一個人說話也很尷尬的,不如大家好聚好散,都去干自己感興趣的事不好嗎? “不不不。”然而虞黛楚的體貼沒有得到單瑯川的感激,反而引起他瘋狂搖頭,立刻回過神來一般,“虞道友,剛才想到些其他的事情,一時失了神,實在是抱歉。” 虞黛楚當然不會揪著不放。 然而兩人剛就著妖族與人族的舊事聊了那么三五句,單瑯川便忽地停在原地,整個人化作沉思者,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完全入迷了。 虞黛楚嘗試著叫了他兩聲,單瑯川久久沒有應答。 就在她懷疑這人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時候,他又忽地抬起頭,朝虞黛楚微微一笑,這次,是當真從容地回了神。 虞黛楚感覺到,那另一件令他興奮的事、另一股興奮期待的情感,完全消失了。 但她也不能說自己贏得了單瑯川全部的注意力。 因為他此刻,滿心已被一股巨大的、強烈到極致的興奮占據,那情感濃烈的幾乎令人戰(zhàn)栗,他朝她微微一笑,正要開口。 忽地,一聲長吟響徹天際,掀起滔天巨浪。 在那白浪沖天之中,虞黛楚猛然回頭。 身后,神龍出海!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看白麟究竟為什么會和魔修牽纏? 第38章 、白麟身死 風起云涌、海浪滔天的那一剎,虞黛楚不由微微一怔。 他們剛剛才說到龍宮傳承,轉眼竟就看見神龍出海,就算是說曹cao曹cao到,也沒有這么快的吧? 那么,眼前這近乎神跡的一幕,便只可能是那神秘的龍宮傳承了。 前腳才說,后腳就直接現跡,滔天海浪茫茫打來,虞黛楚第一反應竟不是撐開靈力去攔那海浪,也不是當即飛身而上,去探一探這必然有異的神龍,更不是扭頭就走,反而是下意識地偏過頭,朝單瑯川望去: 入目,他神色沉沉,仿佛也為這突兀的神跡感到震驚,然而他的眼睛,仿佛含著最灼熱、最明亮的星光。 那神龍升至最高處,便好似與云天相接,仿佛轉眼便要騰空而去,從人們的眼中消失,去往人們再難仰望、再難跟隨的地方。 然而,就在仰頭而望的人以為那神龍將要離去的時候,那尚在云霞之下的長尾終于從海面中抽了出來,遙遙一擺,便好似一條鎖鏈一般,在海面上猛地一拍,激起千層海浪。 龍吟不絕于耳,響徹天際海上,茫茫云海中,那神龍猛地沖出,露出猙獰而又威嚴的龍首。 它是如此威嚴,從九天之上下望,便好似永恒的君王從遙遙的天上向自己的臣民投下注視。 君臨天下,臣民便仿佛生而只能仰望、只能臣服,無論是如何冷漠、如何高傲的人,終究也要在這漠然的俯視中低下頭。 潼海之上,有無數的妖修,有秉性桀驁的,有豪氣干云的,也有血脈高貴的,然而無論是哪一種,無論是什么樣的修為,在這樣的俯視中,也情不自禁地垂下頭,向這尊高高在上的君王低頭俯首。在血脈之中仿佛就有一種力量,警告著他們、壓迫著他們,本能告訴他們,只要抬起頭,便會粉身碎骨。 這是刻在血脈中、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無數妖修迫于血脈的壓制,受到了無比巨大的壓力,在這本能下不敢抬頭,這潼海之上的人類修士總不至于也被血脈壓制,他們不是信奉生而高貴的物種,不會有這種本能。 然而,不知怎么的,他們明明沒有血脈壓制,竟如這潼海之上的妖修一般,在這 滿是沉凝的壓力下、在這冷漠的注視下,緩緩地低下頭,再也不敢將頭顱抬起,仿佛只要稍稍有所逾越,便會頃刻間將性命都丟掉一般。 在這實力至上、性命隨時都有危險的擎崖界,這是再正常、再理智不過的做法,一個沒有底氣、空有傲氣的人是活不久的,但也正因如此,才能顯出此時海仰著頭的人的可貴。 虞黛楚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九天之上的龍首。 每個華夏人都有一個關于龍的夢,她也不例外。 即使穿越到了這個近似于前世東方神話衍生的世界,即使這些年她從典籍中得知了很多上古神獸,即使這些神獸也曾是她前世有過記憶的名字,即使這些神獸的地位和實力并不輸給龍族,但在虞黛楚的心里,龍,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是她童稚時最憧憬的形象,也是她長成后寄托心神的樣子,更是她穿越后、得知真實存在后滿心期待、始終憧憬著能得以一見的存在。 擎崖界是沒有龍的,對于他們這個世界來說,龍實在是太強大的存在,他們廟太小,容不下這樣的大神。 虞黛楚一直以為,自己直到飛升天外、去到更廣闊的世界之后,才有可能見到龍。 沒想到,遠無需她飛升那么久,只是在她結丹不久,她便在擎崖界看到龍。 也許這尊神龍并不完整,也許并不是真正的龍族,虞黛楚當然不會忽略它身上并不完整的部分和略顯粗糙的細節(jié),但它身上的威壓和氣勢,它帶給她的那種感覺…… 虞黛楚已認為它就是龍。 只有敢于直視它的人,才能真正看見龍的樣子。那些俯首低頭的,也許是出于身份和能力的明智之舉,卻絕不可能看見自己畏懼的東西究竟是什么樣子。 虞黛楚看見,這尊神龍的眼睛,是緊緊閉著的。 ——其實它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睜開!那令整個潼海之上的修士都恍惚以為是君臨的俯視,其實只不過是他們的錯覺。 它閉著眼睛,卻勝似直視。 這是一條黑龍。它鱗甲漆黑,每一片都閃著灼亮的光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又帶著點近乎讓人震顫的寒意,即使半邊身子都沒有鱗甲,看上去像是一幅未完工的畫作、一座并不完整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