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步步生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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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難道您是擔心我在這蓮子百合羹中下毒嗎?” 蕭云月見姜婼棠遲遲不動,便猜出了三分她的心思,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聲音微涼,卻不加絲毫掩飾。 魏詔面色略顯不悅,端起了白玉碗,當著姜婼棠的面吃了一口蓮子百合羹。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分明是要幫蕭云月證明,她拿來的吃食沒有問題。 姜婼棠笑著結果了百合羹,用青玉的羹匙輕輕波動,隨后舀了一勺放進了口中,她便便知道百合羹沒有任何的問題。 只是,她想不明白,蕭云月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就是只是因為自己作了兩首詩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 “王爺您瞧,jiejie吃的很開心呢。” 蕭云月在面對魏詔時,面容變得極為溫婉,像極了一個自持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婦,替魏詔添百合羹,遞給他帕子擦嘴。 如果沒有姜婼棠在場的話,或許還可以稱之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只是現在卻顯得那么的諷刺。 姜婼棠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看待著這一切,她唇角蕩過了一抹涼薄的笑,她不相信,蕭云月費盡心機引自己前來,就是為了讓她看他們恩愛,這實在是太小兒科了,蕭云月心腸歹毒,且心計頗深,絕不會這么流于表面。 “王爺,月兒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重頭戲要來了么? 姜婼棠的唇畔有一絲淡淡的冷笑,平靜地等著蕭云月繼續把話說下去。 蕭云月見到魏詔給了她一個繼續說下去的眼神,她莞爾一笑,說道:“月兒空有一個京中才女的名頭,卻不如jiejie這般腹有詩書氣,月兒打算從今兒開始,和jiejie學學詩詞,王爺覺得可好?” “你若是喜歡,讓她教你又何妨。” 魏詔不曾詢問過姜婼棠的意見,便直接應允了下來。 蕭云月的面色一喜,抱住了魏詔的手臂,輕輕地晃了起來:“月兒多謝王爺成全。” 姜婼棠輕挑眉梢,心中冷笑連連。 魏詔啊魏詔,你這么做,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的小妾給玩死嗎? 既然,蕭云月想要讓自己落入圈套之中,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蕭云月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那她為何不能遂了蕭云月的心思呢。 姜婼棠似笑非笑地頷首道:“既然,你想要學習詩詞,那我一定會不吝賜教,只不過,我就怕到時候我管教嚴厲了,王爺會心疼你。” 蕭云月就等著她往圈套里跳,這會讓聽姜婼棠這么說,她巴不得應下來一切:“meimei一定聽從jiejie教誨。” 姜婼棠離開魏詔書房的時候,仍然不解,蕭云月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剛剛踏進了蘭苑,采蓮、折柳便迎了過來。 折柳急聲問:“小姐,可還好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圍著姜婼棠里里外外地檢查了一邊,好似她剛剛去過了虎xue狼窩一樣。 姜婼棠拉住了折柳的手:“我沒事,她甚至沒有任何的刁難。” “這……” 采蓮、折柳也是一腦門子的問號。 姜婼棠在兩個小丫頭的陪伴之下回了屋里。 她釋然落座,采蓮便連忙送上了一杯熱茶。 姜婼棠端起了茶盞,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湯清亮,味道柔和,算得上是極品的好茶,她擱下了茶盞,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了采蓮,問道:“這是什么茶?” “廚房說是今年新貢的明前龍井。”采蓮回道:“廚房說,這些都是進貢給宮里的,還是王爺在皇帝的面前得了臉才賞賜了兩罐。” “只有兩罐嗎?”姜婼棠聞言,不由又看了采蓮一眼。 采蓮頷了頷首,應了一聲:“是,廚房新上任的陳mama是這樣說的。” 記憶當中,魏詔極是喜歡飲茶,特別是這明前龍井。 這種龍井茶在清明之前采摘,這個時期的光照充足,雨水充沛,對于茶樹的生長十分適合,采摘的原料品質也是最好的,若是說雨前龍井為佳品,那這明前龍井就要稱之珍品了。 這種堪稱為佳品的明前龍井茶,皇宮也只賞賜了兩罐,這其中的一罐竟然送給了自己,姜婼棠越發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小姐,這茶葉有什么問題嗎?”采蓮看了看姜婼棠手邊的茶盞,又看向了自家小姐。 姜婼棠半瞇著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時沒有回答采蓮的話。 采蓮和折柳也不繼續追問,只等自家小姐想明白了什么后再來告訴她們。 半晌,姜婼棠眉心舒展,嘴角微微上揚,牽起了一抹叫人看不透的高深笑容:“原來是這樣。” 采蓮、折柳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哪樣?” “呵。”姜婼棠哂笑,端起了茶盞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采蓮,你去大廚房將這位新上任的管事mama請來。” 沒一會兒,陳mama就隨著采蓮來了蘭苑。 這位陳mama年約四十,面似銀盆,體態豐腴,她身穿一件湛藍色三藍色海棠的比甲,許是前幾年做的衣裳,洗得有些退了色。 她見了姜婼棠恭敬地見了個禮:“奴婢陳氏,給王妃請安。” 姜婼棠拿起了帕子,輕輕地拭了一下唇:“我聽聞這罐子明前龍井,還是陳mama送給我的?“ 陳mama頗守禮數,自打進門開始,她就一直微低著頭,這會兒,也只能夠看見姜婼棠的一雙繡鞋:“這是王爺叮囑的,奴婢也只是按照王爺的吩咐辦事。” 王爺的吩咐。 在整個詔王府之中,誰人不知道,姜婼棠不受魏詔寵愛,如此珍貴的茶葉,魏詔不給他的心肝寶貝而給自己送來,這本身就是不尋常的事。 姜婼棠手指纖纖,似有節奏地桌案上輕輕敲擊著。 她沒有說話,就這么干晾著陳mama。 陳媽隱約有所察覺不對勁。 姜婼棠懲治廚房里那些婆子的時候,她也為例其中,那凌厲的手腕,就算是王爺的新夫人也比不上三分。 她稍稍抬眼,目光碰觸到了姜婼棠的目光時,趕忙低下了頭。 只是一眼,陳mama忽然覺得周身上下有一股涼氣,她的屈著膝,雙腿微微晃了一下,冷汗順著陳mama的側臉滾了下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房內鴉雀無聲。 “陳mama,站起身子回話吧。” 眼瞧著陳mama就要站不住了,是姜婼棠終于緩緩地開了口。 陳mama如蒙大赦一般,趕忙站直了身子,她松了一口氣,垂手站在一邊。 “陳mama,我以為經過了廚房一事后,這王府里應該都知道我的脾性了。”姜婼棠臉上依舊帶著淺淺淡淡的笑容。 可這笑容,落在陳mama的眼里,卻十分的駭人。 姜婼棠繼續說:“可不曾想,竟然還有人敢對我動了歪心思。” 咯噔! 陳mama聞言,心頭驟然一緊,可是……她已騎虎難下,那位有著王爺的寵愛,既能捧她上位,也能將她打入地獄。 蕭云月的話,猶如在耳,不斷回響:“倘若事成,往后你就是這內府的管事mama,若是敗露,你便是這花園里的肥料。” 陳mama害怕的緊,袖中的雙手止不住地哆嗦,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前陣子,我聽了個戲文。”姜婼棠見陳mama的模樣,紅唇微啟,聲音疏淡地說道:“那戲本子講的是漢高祖呂后和戚夫人的故事,那戚夫人一時得寵,妄想和皇后呂雉一爭高下,可她卻不自量力,最終敗北,被呂后制成了人彘囚于甕。” 陳mama聞言,身形猛地一晃,若非采蓮扶了一把,她就要摔到了地上。 采蓮臉上帶著笑容,對陳mama問道:“mama這是怎么了?” 陳mama抬起了胳膊,拭了拭額間冷汗:“多謝采蓮姑娘,我、我沒事、沒事。” “不過是個戲本子,mama怎么就害怕了?”姜婼棠看到了這里,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我卻覺得呂后仍是太心慈手軟了,我知道宮里有一種刑罰,將犯罪之人的腳割掉一層皮,再將人趕上燒得通紅的鐵板,讓人在鐵板上跳舞,稱這種刑罰為步步生蓮。” 說著,姜婼棠緩緩地站了起來,她輕扶云鬢,笑道:“mama是王府的老人了,理應是知道這種刑罰,要不,你給我講講?” “噗咚!” 陳mama的身子忽地一軟,雙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那力道仿佛要將膝蓋砸進地磚之中似的。 “陳mama這是怎么了?” 姜婼棠明知故問,她的微笑之中不知為何卻含了一抹涼意。 她的目光在這一瞬落在了陳mama的臉上,陳mama被她的眼神看的只覺得心中一寒。 “我……我……奴婢……奴婢……”陳mama語塞,哆哆嗦嗦地不敢開口,她看著姜婼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竟讓她有種一切都無從遁形的感覺。 姜婼棠不再看她,徐徐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她的唇形極好,說話時,總叫人覺得含了一縷笑意:“折柳,鐵板可燒紅了么?陳mama已經等不及,要給咱們表演步步生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