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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不自覺笑了起來。他這次沒有收斂笑意, 笑容顯得無奈又遷就包容。他抬高手臂, 學著村田的樣子,對他揮手。 村田回到家時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他陪家里人吃了頓晚飯,日常練習, 然后睡覺。 第二天天不亮, 他又起來進山晨練,把刀也帶上了。一直到太陽逐漸爬出山頭,村田結(jié)束了一日之晨打開身體的晨練, 去寺廟里幫忙打掃衛(wèi)生。 練習時為了方便, 村田穿得是短袖短褲, 羽織外套裹著日輪刀被他放在了寺廟里面的臺階上。他拿著一把竹枝掃把在掃地,幾個小孩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 “哥哥你穿短袖不冷嗎?” 村田:“鍛煉了就不會冷?!?/br> “哥哥我可以摸一下你胳膊嗎?” 他大大方方的把胳膊伸過去:“摸吧摸吧,第一天才的胳膊?!?/br> 小男孩摸了一把,少年胳膊上起伏繃緊的肌rou線條很漂亮,摸上去時yingying的,又很韌,透出熱度來,居然比他手指溫度要高許多。小男孩驚呼:“好厲害!真的是熱熱的!” “我也要摸!” “肚子可以摸嗎?” “背上可以摸嗎?” 突然被一群小孩圍起來摸了好幾把的村田:“……” 現(xiàn)在的小孩子是不是太開放了一點?喂喂不要這么自覺的掀開我上衣摸進來?。?! “好了好了,大家快去做早課吧,不要給村田添麻煩。” 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剛剛還皮得上躥下跳的小孩子們瞬間老老實實站成一排,應聲進寺廟里面上早課。說話的男人年紀約莫三十上下,僧袍下的身軀高大雄壯,站在那里即使不說話,也能給人莫大的壓力。 他眼睛覆蓋有一層白翳,無法視物,眼皮半闔時似乎是菩薩低眸哀泣的姿態(tài)。 村田把掃把靠到臺階上,雙手合十對男人行禮:“早上好,悲鳴嶼師父?!?/br> 悲鳴嶼露出一個微笑:“早上好。你們已經(jīng)放寒假了嗎?” 村田:“嗯,前天就放了,我有點事耽擱了一點時間,所以今天才過來?!?/br> 悲鳴嶼一只手摸了摸村田的頭,另外只手保持單掌施禮的姿勢:“沒有關(guān)系。進來聽早課吧?你也很久沒有過來了?!?/br> 自從村田去東京之后,寺廟這邊確實來得少了。他沒有異議,將掃帚放回原地后,抱著自己的日輪刀和羽織外套,跟悲鳴嶼一起進內(nèi)堂。 寺廟內(nèi)堂兩邊都是推開的木門,冬日的晨光照耀在內(nèi)堂整齊的桌椅上,小孩子們不太整齊的讀書聲朗朗入耳。 村里很多孩子都不去幼兒園,而是在寺廟里啟蒙。上午在寺廟里上課,然后下午去劍道場練習——村田七歲之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他一進來,就有小孩偷偷沖他擠眉弄眼。村田沖對方扮了個鬼臉,躲到課堂最后面去了。 悲鳴嶼看不見,但他知道村田跑到最后面去了。他無奈的笑了笑,倒也沒有說村田什么。 村田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坐后排,因為方便走神。不過曾經(jīng)小孩子的桌椅,如今要擠下個高腿長的少年,多少有點勉強了。 他曲著小腿在座位里縮了一會,就開始不舒服的頻繁換姿勢。 被村田隨便折了兩下鋪在桌上的羽織,作為墊子用來托著他的日輪刀。村田的日輪刀今天也和平時不太一樣——原本刀鞘和刀柄一般玄黑色的刀,今天劍柄上卻多了一個碧色的劍穗。 說是劍穗,也不太像。 那是只繩編蜻蜓,通體都是高飽和度的翠色,被晨光一照,依偎著黑色冷硬的日輪刀刀鞘,顯得柔和可愛。 村田在朗讀聲里走神,手指無意識撥弄著那只蜻蜓,仿佛將它當成了真正的蜻蜓。直到身邊有人坐下——村田轉(zhuǎn)眸掃了一眼。 他本來只是隨意掃過去一眼,卻忽然視線停住。 在村田身邊坐下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年,只是個子要比村田更矮一點,戴著眼鏡,裹有厚厚的冬裝。 冬裝厚重,他坐下時是一屁股摔倒在椅子上的,姿勢有點滑稽。但是村田卻笑不出來,甚至有些刻意的,把目光挪開了。 他不去看身邊坐下的少年,對方卻主動和他搭話了:“好久不見啊,理奈。” 村田:“……好久不見?!?/br>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少年笑了笑,說話時嘴巴里噴出白氣,臉頰被凍得發(fā)紅。他羨慕的看著村田落在外面的胳膊:“身體好真是讓人羨慕,冬天也可以穿著短袖短褲在外面跑?!?/br> 村田鼻腔里發(fā)出一個單調(diào)的音節(jié)詞,算作回應,除此之外便冷淡的沒有再說話。 兩邊打開的門吹來了穿堂風,少年抱著自己胳膊打了個噴嚏,吸溜著鼻子,問:“外套能借我擋一下風嗎?” 村田:“不能。” 少年笑出聲,身子往后仰,道:“好小氣,我們還是一起長大的呢,連件外套都不借給我。” “我要回去了?!?/br> 村田站起身,把桌上的羽織外套撿起來,搭在臂彎,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少年。少年立即笨拙的從桌子和椅子的縫隙中爬起來,拍拍自己羽絨服的外套:“一起吧,剛好我也想回去了。” 村田:“……” 他好煩。 腦子里不可抑制的冒出這個念頭,村田扭過頭去,緊繃著臉。兩人先是向悲鳴嶼大師告別,然后一起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