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點頭：“不是覺得，是現(xiàn)實。村田，你自己也知道，你對我的喜歡就是一時沖動。”

    兩人互相瞪眼，不說話。伏黑惠瞪得眼睛都有點干了，忽然村田從自己的羽織口袋里開始往外掏東西。

    他先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卡：“我昨天向我mama要了我自己的銀行卡和信用卡，想跟你說我沒有沖動，我有在努力的考慮以后。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可能想得不是很周到，但我們可以先提出一個計劃，然后慢慢地改，我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知錯能改。”

    然后他又掏出一摞蓋了章的紙：“這是我的房產(chǎn)證，其實不多，東京六個，鄉(xiāng)下五個，其他地方好像還有零零散散的房子，我沒印象了。我拿這個是想跟你說，你可以知道我所有的去處，我這人很戀家的，工作結(jié)束了就只想回家，你想找我的話永遠都有地方可以去。”

    桌子上已經(jīng)變成信用卡和房產(chǎn)證疊加的天下了。這些在外面價值不菲的東西此刻就隨意鋪在便利店的公共桌子上，這張桌子上甚至還有前人吃關(guān)東煮留下的臟污。

    村田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但是這次什么都沒有摸出來了。他愣了下，然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把籌碼摸完了，眉眼往下耷拉，露出些許沮喪。

    他聲音輕輕的：“伏黑，我就只有這些了，你考慮我一下吧。”

    “我確實是一時沖動就喜歡上你了，但喜歡你這件事情我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真的有在好好考慮的。”

    村田以前從來不需要考慮未來，他的未來是清晰筆直的一條大道，他閉著眼睛都知道自己的人生該怎么走。直到伏黑惠出現(xiàn)，村田意識到伏黑惠并不是自己寬闊大道上的一部分。

    他是路邊頑強漂亮的野草，看似柔弱，卻能生命力驚人的破開巖石生長出來。

    他會拽著村田完全奔進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條路。

    所以村田離開了兩個月，他在岔路口徘徊而猶豫——他試想過太多結(jié)局，或許兩人分開，或許兩人變成陌路。

    村田是不可能當一輩子咒術(shù)師的，他家里人也不會允許他永遠做這種高危職業(yè)。村田原本一眼就能看見的康莊大道，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喜歡的那樣發(fā)展：做幾年咒術(shù)師，退休繼續(xù)練刀游歷，交很多朋友，走累了就回來繼承家里的道場，教很多可愛的孩子繼續(xù)學刀。

    或許還會發(fā)展別的愛好，然后遇到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男孩子也有可能。

    然后在一起，談戀愛，準備結(jié)婚。

    總之，是能看見的未來，是不會留在咒術(shù)界，不會繼續(xù)和討厭的人打交道的未來。

    可是伏黑惠出現(xiàn)了。

    他平靜的出現(xiàn)在村田視線里，像一場始料未及又不可避免的大暴雨。天氣預報沒有說他會來，可他還是會來。

    然后把村田淋得濕透。

    現(xiàn)在濕透的人把自己僅有的籌碼擺上桌，等待著暴風雨的裁決。

    伏黑惠垂眸，碧色眼眸里倒映出村田壓在膝蓋上的手。他忽然發(fā)現(xiàn)村田的手背崩得很緊，指節(jié)都在發(fā)白。

    村田……也很緊張。

    他咽了下口水，喉結(jié)上下移動。

    緊接著，伏黑惠舔了舔唇，開口：“村田。”

    被叫到名字的人立刻挺直了背，手指無意識抓皺了自己的羽織布料。伏黑惠望著村田，繃緊的心臟緩慢的又開始跳動，血液隨著心臟的跳動又開始往五臟六腑輸送。

    伏黑惠道：“和男生談戀愛，我也是第一次。”

    “以后請多多指教。”

    村田：“！！！”

    他瞬間睜大了雙眼，瞳孔細長而狹窄。但眼瞳的異常只有片刻，瞬間閃過去后，似乎又變成了正常的模樣。

    村田磕磕絆絆開口：“你答——嘶！”

    他捂住嘴，弓腰，五官因為痛苦皺成一團。伏黑惠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村田大著舌頭，小聲：“牙、牙齒，磕到舌頭了……”

    伏黑惠：“……”

    有點想笑。

    但是交往第一分鐘就嘲笑自己對象好像不太好。

    他表面平靜的把桌上銀行卡和房產(chǎn)證疊起來，重新塞回給村田：“這些東西收好，不要隨便給別人——給我也不行。”

    “我們是談戀愛，不是特困生一對一資助。還是說你覺得我需要你養(yǎng)？”

    少年眼尾上揚，翠色的眸子似笑非笑望著村田。村田捂住嘴，愣了兩秒，興奮道：“可以嗎？我可以養(yǎng)你嗎？我很有錢的！保證會把你養(yǎng)得很好！”

    伏黑惠：“……不可以。”

    村田失望：“哦——”

    他把銀行卡和房產(chǎn)證隨手塞進瓜子殼的口袋里，隨意的就好像在塞一疊大白菜。雖然村田說過自己很有錢，雖然咒術(shù)師開始出任務之后也根本不會缺錢，但是伏黑惠看著村田隨便的動作，還是莫名的太陽xue一跳，腦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地主家的傻兒子’這個形容詞。

    ……完了，對象和jiejie都是一類人，而且這個對象看起來比津美紀還要不聰明的樣子。

    靠譜的未成年人伏黑惠，交往第一分鐘，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對象的人生感到擔憂了。

    村田這時候拿出手機看見一條三輪霞發(fā)給自己的未讀，頓時臉色微變，滿臉蒼白：“糟糕！”

    伏黑惠以為他接到了附近的加急任務：“是任務嗎？什么程度的咒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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