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撐著下頜凝視前方，眼瞼下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身旁，看到少年的動作后不禁嗤笑出聲，在少年看過來之前收回視線。

    神代彌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前方，一望無際的水面平靜無波，將暗紅的天色映照其中，天空與水面好似連成一片，沉重昏暗的色調讓人感到一陣壓抑，安靜又仿佛昭示著不詳。

    他的視線看向周圍，外形詭異的鳥居神社如海上孤島般屹立于水面之上，身后放置佛龕的地方空無一物，他和鬼神坐在神社前的臺階上，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神代彌生收回視線，又看向身旁的男人。

    “……主人。”少年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無起伏，聲音卻多了幾分虛弱，微弱的，仿佛連發絲都吹動不了的清風，兩面宿儺不耐的嘖了一聲。

    “真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語氣滿是嘲意，側眸看向身側，猩紅的眼眸看不出情緒，“我應該說過，我身邊不需要沒用的廢物。”

    神代彌生抿了抿蒼白的唇瓣，斂下眼眸。

    一只胳膊從旁邊伸出，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拽了過去。

    兩面宿儺拖著虛弱無力的祭品走到神社邊沿，彎下身壓著他的頭往下，讓他看著水面。

    “看到了嗎？”

    清澈無波的水面下是白骨堆積而成的山脈，身著白色教服的老者面目猙獰，眼球幾乎爆出的瞪著前方，扭曲變形的臉充斥著強烈的不甘，身體四分五裂，散落的到處都是，尸體周圍還能看到一些附著著白色布料的碎rou，有老者的，也有其它教徒的。

    “這就是廢物的下場。”

    “也是激怒我需要付出的代價。”

    鬼神將祭品圈在自己的臂膀內，俯下身，從身后湊到祭品耳邊沉聲低語。

    “害怕嗎？”

    神代彌生凝眸看著水面下方地獄般的場景，眸光微斂，緩緩搖頭。

    “呵……”兩面宿儺忍不住輕笑出聲，將人轉過來正對自己，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穿著自己的衣服，被自己的氣息所包裹的，屬于自己的祭品。

    那雙金色的眼睛璀璨而平靜，能清楚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如初升的朝陽般，散發著不刺眼卻令人向往的光。

    兩面宿儺伸出手，覆上少年柔軟的臉頰，粗礪的拇指摩擦著眼瞼，語氣意味不明。

    “真好奇你是不知道害怕還是單純不怕死。”

    神代彌生抬頭看向身前已經找不到人類模樣的鬼神，面上非人的四眼，張嘴間鋒利至極帶著寒光的鯊魚齒若隱若現，線條飽滿有力的肌rou，黑色的咒印沿著曲線錯落，四只手臂像極了神話描述中的須佐之男命。

    少年仰望著身形高大的鬼神，寬松的領口順著肩膀一側滑落，他朝著鬼神緩緩抬起手，好似獻祭般，毫無防備。

    “我會害怕。”少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語氣也同往常般毫無起伏：“但是，害怕也好，恐懼也好。”

    “我所有的一切已經獻給你了。”細白的手指落在鬼神臉上，金色的眼瞳映著神情微怔的神明，少年唇角掀起一點微不可查的弧度，近乎呢喃般的輕聲低語。

    “私の…ご主人様……”

    第18章 【詛咒之王】18

    “主人様……”

    少年的嗓音清冷干凈，神情冷淡至極，從他口中說出完全表示臣服的話語，強烈的反差讓鬼神的征服欲得到極大的滿足。

    兩面宿儺抑制不住喉中癢意低笑起來，他抬手將少年放在自己臉旁的手腕握住，語氣贊賞地說道：“看樣子你終于有了身為寵物的自覺。”

    “你是我的所有物。”惡鬼低聲輕語，充滿蠱惑氣息的磁性嗓音如螞蟻攀爬身體般帶來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粗礪的手指覆上少年脆弱的頸脖，摩擦著上面黑色的咒文，鬼神垂下眼簾，猩紅的瞳孔中映著稚嫩的羔羊，彎下身，緩緩湊近。

    “痛苦、恐懼、還有絕望，所有的情緒只有我能賦予。”

    消失在唇縫之間的尾音像羽毛制成的勾子，抓撓著耳膜，刺激著聽覺神經。

    細碎的發絲擦過臉龐和敏感的脖子，讓人感到一陣癢意。痛覺下調的神代彌生聽到耳邊傳來咬破皮膚表層的聲音，聽著逐漸響起的吮吸聲，神代彌生心里有些無語。

    這家伙，真的不是狗嗎？

    殷紅的血珠順著白皙的頸脖向下滑動，像是在紙上用紅墨暈染出來的水彩，透著一股香艷莫名的旖旎。

    猩甜的香味兒在舌尖散開，兩面宿儺瞇了瞇眼，舔舐著脖子上的齒痕，甘甜的液體緩和著喉中癢意。

    隨著血液流失，神代彌生腦中出現眩暈，視線開始發黑，手指抓握著結實的臂膀勉強支撐著發軟的身體。

    多出來的雙臂將獵物牢牢鎖在懷中，手指輕捏著頸椎骨，像是用手指描繪著骨頭的紋路，沿著頸骨向下，細細磨礪著背脊的骨紋，停在尾骨之上。

    ……算了。

    少年抓在手上的手指越發沒了力道，冷酷的神明難得多了一絲對獵物的憐憫，他舔舐著自己留下的烙印，將血珠卷入口中，猩紅的眼底寫滿了愉悅。

    試圖挑釁鬼神威嚴的狂徒掩埋于水下，平靜的水面映著兩個相近的身影，天空暗淡而晦澀，暴戾的鬼神在祭品的安撫下緩緩收斂心底的戾氣。

    世界安靜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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