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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王夫人都歡喜非常。一面敘些家常, 收了帶來的禮物;一面命留酒飯。 鳳姐兒早已出了月子,見了兄長自是歡喜,忙上加忙。寶釵自然和嬸母姊妹敘離別之情。 李紈與李嬸娘請了安, 又與李紋李綺廝見了。 李紈先前只在原主記憶中見過李嬸娘并兩個堂妹的模樣, 如今李嬸娘已年過四旬, 相貌比記憶中滄桑了好些,李紋李綺卻是女大十八變, 出落的十分標致齊整。 李紋年紀比李琦稍長兩歲, 體態也更窈窕些,今日身穿白綾襖兒,外罩桃紅色底繡白梅花對襟灰鼠褙子, 下面系著淺粉色百褶綿裙,生的一張瓜子臉兒,明眸皓齒,顧盼生光。 李綺則是一襲白底撒花滾金邊對襟襖兒,桃紅色繡花馬面裙,鵝蛋臉兒,杏核眼兒,雪膚菱唇,嬌憨可人。 姊妹三人敘了一回寒溫,邢岫煙與薛寶琴也上來見禮。 李紈早就對薛寶琴好奇已久,此時忍不住留心打量,待看清其容貌,不禁暗吸了口涼氣,世間竟有如斯美人! 薛寶琴今年不過十三四歲,卻已顯露出絕代風姿,今日穿著藕荷色撒花交領小襖,罩著銀紅織金緞對襟褂子,底下系著一條蔥黃綾撒花裙,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嬌媚明艷,亭亭玉立,明明只安靜站著,卻猶如明珠一般璀璨生光。 李紋李綺姊妹倆已是難得的美人兒,邢岫煙亦是生的文雅秀美,然而與年幼的薛寶琴站在一處,卻都黯然失色。 若單論容貌,竟連黛玉寶釵都略遜一籌,其容色之絕麗,實乃李紈生平僅見。 賈母一見了,喜歡的無可不可的,當即叫王夫人認了做干女兒,連園中也不叫住,晚上跟著她一處安寢。 眾人見禮敘過,薛蝌自向薛蟠書房中住下,賈母又留了邢岫煙在園中住下,邢夫人兄嫂家中原艱難;這一上京,原仗的是邢夫人與他們治房舍幫盤纏,自是十分愿意。① 李嬸娘在京中亦有舊宅,還是早年間置辦的,雖不甚大,地段卻好,就在李守中府上隔壁,只是這幾年不在都中,便賃給了別人。 李嬸娘早先已送信請李守中夫人幫忙退了租金,如今還未收拾,閑話一回后便欲告辭家去。 賈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紈賢惠,且年輕守節,令人敬服,今見她寡嬸來了,哪里肯叫去外頭住。 李嬸娘雖百般推辭,無奈賈母執意不肯,只得從了,又打發了婆子去李家傳話。 李紈陪著李嬸娘與王夫人敘了些家常,王夫人就叫李紈陪著回稻香村安置去,李紈答應著,李嬸娘卻先叫李紋李綺跟了邢岫煙往邢夫人、鳳姐處問了好,隨后便方同李紈到稻香村來。 素云早已得了消息,帶人收拾了李紈院中的西廂房,一應陳設,被褥帳幔,俱都是全新的。 李紈又命人整治了一桌酒菜,給李嬸娘母女接風洗塵。 彼時賈蘭也下學回來了,拜見了叔外祖母并兩位姨娘。 晚間酒席就擺在李紈上房,炕上擺設一張大炕桌,五副杯箸,擺著四葷四素八個碟子,四面蠟燭點的雪亮,素云手執銀酒壺,碧月等人伺候往來端菜。 李紈與李嬸娘敬了一杯酒,含笑讓道:“嬸娘與二位meimei今兒來,我這里也沒什么好酒好菜招呼,只一些家常便飯,嬸娘莫怪。” 李嬸娘忙笑道:“姑奶奶快別如此,都是自家人,何必外道。” 李紋李綺也擎杯笑道:“叨擾jiejie了。” 李紈也回敬了一杯,笑道:“二位meimei日后只當這里是自己家,想吃什么頑什么只管吩咐丫頭婆子們。” 賈蘭在一旁聞得酒香,不禁有些意動,也笑道:“媽,我也該敬叔外祖母與二位姨娘才是。” 雖然這個時候的酒幾乎沒什么度數,但小孩子還是不宜多飲,因此李紈一直不許賈蘭多喝,只逢年過節才能抿一 小口。 知道這孩子是饞了,李紈瞅了他一眼,轉頭吩咐素云:“去將里間槅子上的那套玉杯兒拿一個來。” 素云抿嘴一笑,果然回屋取了個玉杯來給賈蘭。 眾人看了不禁都笑起來,原來這是一個小小的翡翠玉杯兒,十分小巧精致,與大拇指差不多大小。 賈蘭見了也覺好笑,自己斟了一杯酒,又與李嬸娘,李紈并李紋李綺斟了。 賈蘭其實也不能飲,吃了一小杯酒,這會子臉上便有些泛紅,李紈見狀忙命丫頭端菜擺飯,賈蘭吃完后漱過口,又略坐了坐吃了杯茶,便起身便去前院歇了。 李嬸娘舟車勞頓,又不勝酒力,略吃了兩杯酒便回房歇息去了。 這廂姊妹三人談性正濃,李紋李綺姊妹倆便將金陵老家如何光景、路上許多事情、沿途所見風景告訴李紈。 李紈也將自己這些年的境況大略說了,又細細告訴兩人賈府上下人等的脾性喜好,直到天交二鼓,姊妹三人方才散了,各自回房梳洗安寢。 卻說邢岫煙等人在賈府住下,誰知忠靖侯史鼎又遷委了外省大員,不日要帶家眷去上任;賈母因舍不得湘云,便留下她了,接到家中。 隨后賈母又打發人接了黛玉來,彼時薛寶琴正與湘云等人一道陪賈母說話,聽說黛玉來了,忙站起身來。 不多時便見丫鬟婆子們簇擁著一個姑娘進來,寶琴留神打量一番,見她挽著垂髫分肖髻,圍著鵝黃緞子繡梅花紫貂披風,耳畔戴著金絲燈籠明珠耳墜兒,身穿一件月白色竹子紋織金緞白狐皮襖,下系一條白縐綢繡花銀鼠皮裙,腰系一條青金閃綠蝴蝶絳,垂著一塊同心蓮羊脂白玉佩,膚若凝脂,氣度超逸,越發顯得神仙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