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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盒子里是一套赤金點翠頭面,上嵌碧璽、珍珠、翡翠。乃是以極細金絲絞成芙蓉花形,花蕊為細小米珠,花葉與蝴蝶翅膀皆為翡翠薄片細雕而成,花蕊為碧璽雕成,花托為點翠。 整套首飾共十二件,使用了雕刻、金累絲、串珠、鑲嵌、點翠等多種工藝,均細巧精致,極為難得。 另一個匣子里卻是兩對玉佩,一對是葫蘆樣式,另一對是麒麟樣式,皆只小半個巴掌大,精巧別致,色澤濃綠通透,水頭極好。 翡翠在賈府這樣的豪門世家看來不登大雅之堂,比不得珍珠寶石珍貴,但對普通百姓而言依然是極為難得的貴重之物。 麒麟自不用說,向來是祥瑞之兆;葫蘆既諧音“福祿”,寓意多子多孫,福祿萬代”,這兩樣拿來送禮再合適不過。 李紈看罷,點了點頭,道:“這幾樣就很妥當。” 說話間淡菊也尋了法帖來,李紈看過后確認無誤,道:“一會子將這兩對玉佩跟字畫一道收拾妥當,趕明兒給周先生家送去,另外再收拾一百兩銀子做壓箱銀子,同那套頭面一道給英蓮送去。” 雖然想親去賀喜,但她如今的身份是孀居,于婚宴而言是大忌諱,實在不適合出面,想了想便道:“我身份不便,不能親自前去道喜,你們兩個代我去罷。” 淡菊與繡竹聞言喜出望外,連聲答應了。 轉眼便到了三月二十八這日,淡菊與繡竹吃了飯,梳洗妥當,帶了賀儀出門。 英蓮家在城東的周家集,路程倒也不甚遠,坐車不過兩刻鐘便到了。 還未走近,遠遠便聽得噼里啪啦的爆竹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到了門前停住,跟車的婆子扶了兩人下車 ,四周頓時一靜。 因今日是來賀喜,故而姊妹倆皆換上了新艷衣裙,兩人本就生的好,穿戴與主子們也不差什么,綾羅綢緞,金釵玉釧,真真是粉香脂艷,鬢影釵光。 附近住的都是寒門小戶人家,哪里見過這般人物,一時都呆住了。 繡竹與淡菊都有些不自在,先前因想著小戶人家沒有那么多規矩,鄭重其事戴帷帽反倒失禮,便不曾預備,沒想到卻遇上了這情景。 好在封氏得了消息迎了出來,見了這情景暗暗嘆氣,忙請二人進了門,笑道:“二位姑娘大駕光臨,只是寒舍粗陋,若有不周之處,姑娘們勿怪。” 淡菊兩人這才松了口氣,忙道不敢,向封氏見了禮,又道了喜,方奉上賀儀,轉達了李紈之意。 封氏十分歡喜,忙扶了起來,謝過了李紈,見院中來幫忙的鄰舍們都竊竊私語,不住的打量兩人,唯恐不留神沖撞了,便忙叫小丫頭桃兒過來:“領二位姑娘去上房。” 甄家除了英蓮母女外只有一個小丫頭,一個粗使婆子,如今英蓮出閣在即,小丫頭桃兒便成了英蓮的貼身丫頭。 淡菊令跟來的一個婆子去周家送賀儀,方隨小丫頭來至后院。 四下一望,只見小小一座院落,雖不甚闊朗,但收拾的極干凈齊整,各處貼著紅‘囍’字,掛著大紅燈籠。 院內滿架朱藤,花墻外幾株垂柳間著紅桃,清香馥郁。 上房三間,東首有一套間,便是英蓮平日坐臥之所。 一進內室,只見房屋精潔,鋪設整齊,沒什么古董擺設,只朱漆架上擺著書卷,茜紗窗邊擺著幾盆素心建蘭,幽香滿座,清雅非常。 桃兒打起大紅撒花軟簾,兩人進了里間,只見英蓮穿著大紅洋縐小襖,系著松花綾長裙,正坐在榻上打點各色針線活計,見了兩人又驚又喜,忙起身讓座,“二位jiejie快請坐。”一面又叫桃兒上茶。 兩人謝過,又向英蓮道喜,各從身后的婆子手中接過一個紅錦匣子,笑道:“今日是姑娘大喜,偏我們奶奶不能親自道賀,故而打發我們來給姑娘添妝。” 英蓮打開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忙道:“若不是奶奶當日相助,我也不會有今日,奶奶助我良多,我先前所 為還不及報答一二,怎能又受此貴重之物。” 淡菊聞言笑道:“姑娘快收下罷,這是奶奶給姑娘的添妝,萬萬沒有退回去的理。” 繡竹也笑道:“正是,奶奶再三囑咐,這壓箱銀子姑娘若不收,我們回去可沒法交代。” 英蓮聞言,只得收下了,心下越發感激李紈,暗下決心日后定要報答。 小丫頭桃兒小心翼翼接過匣子,放進了貼著大紅喜字的樟木箱子里。 正說話間,忽見紫鵑和雪雁也來了,繡竹見了她們兩個都笑道:“今兒也真真熱鬧,又來了兩個。” 淡菊也笑道:“你們同誰來的?林姑娘呢?” 紫鵑雪雁向英蓮道了喜,亦送上一套金鑲紅寶的梅花頭面做添妝,方回道:“我們姑娘原說親自過來的,偏昨夜不慎著了涼,今早起來便有些鼻塞聲重,身子酸疼,我們姑娘說今兒是姑娘的好日子,萬不能過了病氣,故而打發了我們來賀喜。” 英蓮忙道不妨事,又細問了一番黛玉病情,得知并無大礙,方放下心來。 臨近中午,左鄰右舍也都過來了,越發熱鬧起來。 淡菊等人只在上房陪著英蓮說話,封氏也怕外人沖撞了,只招呼客人在前院吃喝。 正說話間,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小兒哭鬧聲,眾人一時都住了口,英蓮忙打發桃兒出去看看,不多時便回來笑道:“楊嬸子家的小孫子貪玩爬到桃樹上去了,誰知又下不來,這才急得直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