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覺得修羅大人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

    “我根本不會認(rèn)混！”

    “我也想留在修羅大人身邊。”

    真人那時(shí)說出的話，如今看來，都是有著耐人尋味的深意。

    只可惜，當(dāng)初她根本沒留心。

    修羅揪著頭發(fā)，無力呻、吟。

    天吶，她都干了些什么？

    “桔梗！”

    修羅顧不得奈落吃人的眼神，撲上去，將她好好打量一番，心中仍是不安，“真人是不是對你做了什么？是哪里受傷了嗎？”

    奈落皮笑rou不笑：“哪里受傷，難道你還不清楚？”

    桔梗厲了奈落一眼，神情重新恢復(fù)平和，才對修羅道：“無礙，只是不知何時(shí)吃下了人魚rou，所幸，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變成半人魚的怪物。”

    修羅想起過去的見聞，猶豫片刻，沉吟道：“……那么，是可以長生不老了嗎？”

    “目前看來，應(yīng)該是的。”桔梗也不確定。

    修羅并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反而后怕不已地緊緊抱住她，不停道歉：“對不起！”

    桔梗亦回抱著她，輕撫她后背：“沒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沒事了。”

    修羅使勁搖頭，自責(zé)極了：“我明明早已經(jīng)見過真人，卻沒有認(rèn)出他，甚至，還將奈落趕去了其他地方，以至于給了他加害你的機(jī)會，奈落會遷怒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不要責(zé)怪他，是我錯(cuò)了。”

    “桔梗，我在很小的時(shí)候，曾經(jīng)去過人魚村，深知食用人魚rou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絕大數(shù)人，不是被人魚rou的毒性毒死，就是變成不人不魚的嗜血怪物，鮮少有可以獲得長生。而邪見也告訴過我，數(shù)百年來，他所知道食用人魚rou而不死的，也就只有一個(gè)不知真假的比丘尼而已。”

    “然而，這么可怕的東西，卻被你吃了……”

    修羅只要一想到，由此可能產(chǎn)生的不幸，就覺得頭皮發(fā)麻，根本無法接受，更用力的抱緊她，“你能活下來，是獨(dú)屬于你的珍貴幸運(yùn)，也是你的本事，并不能抹除我的過錯(cuò)。”

    奈落冷冰冰的聲音滿是嘲諷和蔑然：“如果真的覺得錯(cuò)了，就不要再讓桔梗為難，趕緊去把那個(gè)隨意拿人魚rou喂人的下賤東西殺了。”

    桔梗不贊同地看向奈落。

    奈落自有他的道理：“他雖然長了一副孩童模樣，卻與修羅是舊相識，足見得是個(gè)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披著人皮的怪物。桔梗，你不會以為這些年里，他只用人魚rou喂過你一人吧？”

    “他被收留時(shí)，是怎么說的，你還記得嗎？”

    “村子被妖怪襲擊，只活下來他一個(gè)人？呵，事到如今，你還不愿意去想另一種可能嗎？那個(gè)村子之所以會被屠戮一空，根本就是因?yàn)樗o村民投喂了人魚rou，制造了半人魚怪物！”

    奈落過分犀利尖銳的話語，讓桔梗抿緊唇，呼吸發(fā)緊。

    她低著頭，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清泓般的眸子里籠上無法釋懷的愁緒。

    自從察覺到自己身體異樣，又被奈落兇暴地揪出罪魁禍?zhǔn)缀螅匀灰蚕脒^這一種可能。

    可她能怎么做？

    殺了他嗎？

    真人，說到底也是徹頭徹尾的人類。她自幼被當(dāng)做巫女教育長大，所學(xué)所授，皆是如何救死扶傷，如何退魔祛邪，她恪守本心，無畏無懼，時(shí)時(shí)刻刻履行著自己作為巫女的職責(zé)。面對心懷惡意的真人，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困住他，不讓他再有作惡的機(jī)會。

    如果能救贖他，最好不過。

    至于，殺了他，有些無法下手。

    望著陷入自責(zé)和為難的桔梗，奈落慍怒的臉上閃過一絲懊喪，但很快，就重新恢復(fù)冷漠。

    修羅微微挑眉，看向他，聲音一沉：“奈落，你這是什么意思？桔梗作為受害者，原不原諒真人都是她自己的事，旁人無可指摘。你要是替其他受害者叫屈，自己去殺了真人就好，為什么非逼著桔梗動(dòng)手？是你沒長手，還是你有什么不可見人的想法？”

    奈落面色鐵青，怒視于她，眼底再次翻滾出可怕的戾氣。

    修羅毫不怯場，微微仰起頭，用下巴睨他。

    二人四目相對，立時(shí)就是一陣火花帶閃電。

    桔梗想要替奈落解釋，卻被修羅手疾眼快捂住嘴，強(qiáng)硬地按在懷里。

    “別告訴我是桔梗不想你殺人！”

    修羅唇邊浮著輕蔑的笑，睇向奈落的眸子不善瞇起，語氣更是一等一的尖銳刻薄，“桔梗跟我交好，當(dāng)初你推我下井的時(shí)候，也沒見你講過絲毫情面，怎么輪到真人，就束手束腳起來？身為桔梗的愛慕者，我以為你早就應(yīng)該有這種覺悟才對，桔梗無法做的、不能做的事，可只要是對她好的，你都應(yīng)該偷偷替她做了才對。”

    她才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奈落，他可是真的飄了，在她面前，都敢這樣跟桔梗說話，足以見得私下里，他是多么得意忘形！

    桔梗善良慈悲，并不是旁人指責(zé)她的借口！

    善良沒有錯(cuò)。

    有錯(cuò)的，只是那些慨人之慷的狗東西！

    “倘若我是你，別說是真人這種明確犯下大罪的兇手了，哪怕只是那些享受著桔梗的付出，卻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我也不會輕易饒過！你連這點(diǎn)覺悟都沒有，你還喜歡桔梗做什么？干脆去向神佛奉獻(xiàn)自己干凈高潔的一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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