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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到這一點,修羅也有些自閉。 “大人,請不要這樣說。” 芳月嘆息,“她只是太小了,身體中妖力與靈力沖突,無法掌控好力度,才會導(dǎo)致失敗。您這樣打擊她,會讓這孩子失去上進的勇氣。” “可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成為賀茂忠行大人最出色的弟子了。”晴明唇角浮出既不優(yōu)雅又很嘚瑟的笑。 芳月:“畢竟您是天才嘛。” 一旁斟酒的蜜蟲也掩唇直笑,對著蔫嗒嗒的修羅柔聲道:“乖孩子,不要聽大人胡言亂語,他已經(jīng)醉了,才會這樣不正經(jīng)。” 說著,她喚來同伴,將大人攙回正屋中休息,不再讓他搗亂。 芳月瞧了瞧天色,踮起腳尖,抬手拍拍修羅肩膀,安撫道:“別難過,大人沒有惡意。他只是將你看做家人,才會這么喜歡逗你。宅邸中的式神,每個都被他打趣過,那些話,你聽聽就算了,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最后,他又道:“你體內(nèi)留著人類與妖怪血液,不管是走哪條路都注定艱難。尤其,我還聽大人說,你想成為他那樣的強者,那么,擺在你面前的道路只會更加險惡。這段時間,你日夜不停練習(xí),也沒有忘記回顧大人給你的經(jīng)籍,你的決心我已經(jīng)看見,只是很多時候,一味埋頭前行,并不是成功的法門。” “修羅,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了。” 芳月一臉小大人的慎重,隨即不容拒絕的做出決定,“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暫時將一切功課都放下,好好休息一陣吧。” 修羅猶豫片刻,沒有拒絕,緩緩點頭。 芳月這才如釋重負地笑笑。 **** 即使答應(yīng)芳月要好好休息一陣,可修羅已經(jīng)養(yǎng)成早起的習(xí)慣。 她醒來時,天色朦朧。 修羅有些奇怪,即使現(xiàn)在天亮得晚了,但這個時間點,也不至于如此晦暗。 她穿衣起身,推開障子門,大片的霧氣映入眼簾。 秋日清晨,天色陰霾。 深重的水汽凝結(jié)成濃郁霧靄,將整個宅邸籠得影影綽綽,依稀可以看見霧氣深處有人影攢動,大概是宅邸中的式神在忙碌。 修羅輕輕呵出一口氣,溫?zé)岬臍庀倓傆|及指尖就化作冷濕水汽,融進霧里。 她瑟縮了一下,將手指收在袖里,抽了抽鼻子,只覺得睡夢之際聞到的氣味愈發(fā)明顯了。 那是種非常馥郁芳醇的氣味。 金燦燦的,如陽光一般灼目。 修羅順著這個氣味,繞向房屋側(cè)面。 不遠處,在花木扶疏的角落里,生著一棵一人合抱的粗壯大樹。 葉如華蓋,枝如云墜。 蒼翠欲滴的枝杈間,生著繁星般密密麻麻的米粒金花。 而那甘甜濃烈的氣味,就只從這棵樹上流瀉而出。 修羅來到樹下,深深吸了一口氣,香甜的氣味沁入心田,也許是這柔和馥郁的香氣松動了心境,讓她之前一直壓抑得很好的思念,像是燎原野火般,不可遏制地蓬勃蔓延開來。 記憶深處,那個額上新月,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的身影愈發(fā)清晰起來。 “父親大人……” 修羅仰頭注視著繁星金花,懷念呢喃。 “修羅,原來你在這里。” 不知多久,身后突然傳來蜜蟲低柔的聲音。 修羅回頭看去,霧靄中,身著層疊十二單麗裳的蜜蟲正款款而來。 修羅知曉她大概是來找自己用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早上起床后,我聞到了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就循著味兒找了過來。我從沒有見過這種花木,忍不住有些看癡。” 蜜蟲笑道:“這是從大唐傳來,一種叫‘桂樹’的植物,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開花,香氣很是霸道。只不過,之前你一直埋頭苦讀,一門心思花在經(jīng)籍上,才會忽略了它。” 聽此,修羅羞赧地摸摸鼻子。 蜜蟲抬頭凝睇著花樹,好一會兒,才將噙笑的目光落到修羅身上,打趣道:“你看得這么入神,可是借由此花,想起了尚在遠方的意中人?” 修羅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會有意中人?我只是在想,這花的香氣這么好聞,如果能跟父親大人同賞就好了。” 蜜蟲聽罷,哧哧笑出聲。 修羅不明所以看她。 蜜蟲抵不過她純潔的目光,轉(zhuǎn)移話題:“你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修羅好奇。 “在大人還作為陰陽師,生活在人類中時,他的至交好友長秋卿,第一次見到桂樹開花的模樣,很像你。他曾感慨,一聞到這種香味,便忍不住思念起意中人。” 修羅豎起耳朵。 蜜蟲:“大人很驚訝,從沒聽說他有了相好,便問他是否有人了,長秋卿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不妙的話,連忙心虛地掩飾過去。身為他的好友,大人自然也沒拆穿他。” 蜜蟲美目盈盈,瀲滟的眸光落在修羅身上,“你可以猜猜他看見了誰。” 修羅用力想了想,隨即搖搖頭。 長秋卿是個官職,從平安時代至今,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到那個位置。 她連長秋卿是誰都不清楚,就更無從揣測他的意中人了。 蜜蟲沒有繼續(xù)賣關(guān)子:“是我家大人。” “啊!”修羅震驚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