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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透明的巨獸破碎在庭院里,重新化為“氣”流回戊離的身周。 被巨獸吞沒的付喪神們和詛咒們只覺得眼前一晃,再定神時,就又是熟悉的庭院。 三日月宗近抬頭,正對上戊離站在天守閣的窗邊向下看來的視線。 “喲,戊離君。”視線相對的那一刻,三日月宗近看清了曾在風暴中短暫一瞬看到的戊離冰冷危險的眼神。 他笑著將手中的太刀收回刀鞘,向戊離抬手打招呼:“做噩夢了嗎?要老爺爺我給你唱兒歌哄睡嗎?” 戊離看著庭院內付喪神們尚未消退的戒備和手里的刀,猜到了自己在睡夢中忽然驚醒的原因。 清爽的微風吹來,戊離墨色的長發隨風飄散在身后,他攏了攏剛剛隨著動作松散開的睡袍,將布滿猙獰傷疤的結實胸膛重新蓋住:“早安。” “看起來各位也沒有再睡回去的打算,那么,要吃早飯嗎?” 戊離鋒利的眉眼毫無波動,語調是付喪神們再熟悉不過的平靜,好像對任何人和事都漠不關心。 鶴丸國永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后笑著松了口氣,也將手中太刀收回刀鞘:“可以換一種料理嗎?戊離君做的蛋包飯,真的很難吃。” 戊離轉身準備向廚房走去,身影逐漸從天守閣的窗口處消失:“鶴丸,不要挑食。” 又一次抗議失敗的鶴丸國永癟了癟嘴,終于騰出精力安慰在他的發頂上已經被嚇得淚花眼的鶴球。 此時,天際已泛白,淺藍色的天幕之下,鳥鳴啾啾。 微涼的風順著大開的窗戶灌入房間,“嘩啦啦”亂翻開了放在書案上的筆記本,落在最后一頁。 泛黃的書頁隨風微顫。 [公世界歷2018.4.5。 被搶走了。] 筆鋒力透紙背。 · 早飯后,戊離面容平靜的坐在木質走廊上,翻閱著歌仙兼定向他推薦的和歌集。據歌仙兼定所說,風雅的文人們都喜愛這本,上了年紀的貴族的書房里更少不了這本和歌集。 但戊離看著據說流傳了上百年的著名和歌,表情越發冷漠。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歌仙兼定強烈推薦,他甚至會認為和歌的作者是個文盲。 嗯,沒有老師的和歌寫的好。 戊離點了點頭,確信。 木質托盤放在走廊上的輕微聲音響起。 鶴丸國永將擺放著兩份茶和茶點的托盤放在戊離身邊,然后自己也盤腿坐下來,抖了抖衣袍,讓鶴球舒舒服服的窩在他堆疊起的衣袍間曬太陽。 “凌晨時那段詭異的經歷,我看到的不是戊離君吧。”雖然是問句,但鶴丸國永篤定真相般使用了敘述的語氣。 “我很好奇,我是不小心踩進了戊離君的夢境里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又為什么而能脫身的呢?” 鶴丸國永捧起茶杯,漫不經心的問道:“作為嚇到鶴球的賠償,罪魁禍首的戊離君不準備為我解惑嗎?” ——因為刀落下時出現了不應該在夢境出現的真實阻力。 戊離平靜的翻過一頁和歌集,卻沒有說話。 他經歷過的戰斗連自己都記不清數目,戰斗中形成的肌rou記憶和反應卻深刻的印在身體和精神里。無時不刻不在戒備的狀態讓他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曾真正放松警惕。 所以,在長刀碰到因真實存在的東西而產生的阻力,這一點微小的怪異讓他產生了違和感,于是瞬間清醒。 “所以,確實是夢境對吧。”鶴丸國永歪了歪頭,從戊離的反應中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這讓我更好奇了,作為一介不被重視的新人入職的戊離君,即便是作戰小隊也能輕慢于你,說明時之政府并不認為你需要被重視。” “可就是這樣被輕視,被欺負的新人,卻在極為私人的夢境里出現了那樣可怖的場景。為什么?” 戊離的眼睫顫了顫,終于抬眼向鶴丸國永看去。 那雙墨色的眼眸,如夜幕下平靜無波的冰冷海面。 “別這么看我哦,戊離君,會讓我覺得你在考慮殺掉我的。”鶴丸國永半開玩笑般笑了。 然后像是在轉移話題一樣,他又道:“戊離君知道嗎,丙000本丸,既是丙系第一座本丸,也是所有丙系本丸存在的基礎。時之政府不可謂不看重。然而,從二十年前第一任審神者到現在,在戊離君入職之前,本丸一共經歷了三十一任審神者,死亡三十一任審神者。” “可就算是這樣啊,我曾經遇到的那些審神者里面,也沒有哪一位,像是戊離君這樣。”鶴丸國永側首看向戊離,半響,才吐出結論:“仿佛一只被迷霧纏繞著的困獸。” 戊離的眼眸波動了一下。 “我不認為戊離君只是做了個噩夢哦。”純白的鶴撐著臉頰,歪頭笑得純良:“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呢?——這么有趣的事情,告訴我吧。” 庭院里猛然安靜了下來,就連詛咒們都有眼色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足足有一刻鐘,戊離才將視線從快要笑僵了的鶴丸國永臉上移開:“嗯,不是噩夢。” “是舊日的記憶和睡夢中泄露的力量融合了而已。”戊離微垂下眸,看著手里的和歌集,語調平靜的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勿因未候日光暖,擅自輕言世間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