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波琳忽然攥緊了他的肩膀，她的聲音很短促，她微微顫抖著，輕輕喘息著，并不那么堅定地推了他一下，像是仍然留戀而不愿拒絕，但她頓了一下，清晰地重復了一遍，“不要?！?/br>
    當波琳說不要，她就是真的在拒絕。

    里德爾的動作停住了。

    但他沒有松開她。

    “我不想。”波琳說，這次她的聲音比之前要冷靜得多。

    里德爾仍然沒有動。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頭，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緩緩松開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偏過身，安靜地站在一邊。

    漫長的寂靜里，他們誰都沒有動。

    “我還以為，”不約而同的沉默中，是波琳先開口，她輕輕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我拒絕你，你會很生氣呢。”她說著，目光輕輕掃過里德爾的側臉，“你這么平靜，我確實……吃了一驚?！?/br>
    里德爾沒有說話。

    波琳凝視著他，輕輕笑了一下。

    “我確實不喜歡別人拒絕我。”他說，“但，波琳，從我們熟悉之后，你已經在生活的每一個方面拒絕過我太多次了，如果我每次都暴跳如雷，那我大概早就被氣瘋了?！?/br>
    波琳沒忍住，又輕輕笑了一聲。

    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

    里德爾仍然沒有去看她。

    “但我確實很難一笑而過?！彼f，“很遺憾，我還以為你愛我，或者至少迷戀我呢。這對我的自負是一個沉重的打擊?！?/br>
    波琳頓了一下。

    “哇，”她輕聲說，“《蝴蝶夢》的臺詞，真讓人驚嘆，我還以為你當時忙著接吻，根本沒看那本電影呢?！?/br>
    “我確實沒看。”里德爾冷冷地譏笑了一下，“誰在那種時候還有心思看電影？”

    波琳淺淺地笑了一下，她用小腿輕輕碰了里德爾一下，無聲地催促他說下去。

    他依然沒有看她，臉上沒有一點笑容，過了片刻他說，“但我后來去借了一本原文。”

    波琳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們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波琳輕聲說，“我很難想象你去讀麻瓜的書，而且還是這種……”她無聲地笑了一下，“故弄玄虛的愛情小說。”

    里德爾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冷冷地望著身前空蕩蕩的架子。

    “我不希望在你問我覺得電影怎么樣的時候，我只能干巴巴地告訴你我根本不知道它講了什么。如果我看了書，至少我還能告訴你主角叫什么名字?！彼Ａ艘粫?，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果你非要為這件事找出一個理由，那我想這就是我唯一能給出的答案?！?/br>
    波琳半天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她從桌子上下來，摟住里德爾的肩膀，安靜地把頭埋在他的頸窩。

    “我一向不希望戀愛改變你或我，在一起或者分開在我心里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我既不會太興奮，也不會太難過?！彼p輕地說，“但如果是和你分手，我大概會很舍不得。”

    “我不會和你分手的?！崩锏聽栠o了她的手，冷冷地說。

    波琳笑了起來，“可我既不想和半個你談戀愛，也不想和兩個、三個你談戀愛啊。”她說著，忽然樂不可支，“雖然想一想是挺刺激的。”

    里德爾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極了。

    波琳安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最終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湯姆-里德爾，”她說，“至少，我現在確實非常喜歡你?！?/br>
    五年級的夏天，波琳在外公家的懸崖山莊過暑假。

    “我總搞不懂你們那個魔法學校?！彼莻€結過四次婚的姨媽懶洋洋地用鮮紅的美甲撥拉著手里的牌，“你的同學們真的不需要補一個學歷嗎？”

    波琳坐在表姐邊上看牌——她因為過于精通算牌而被她的親戚們勒令退出游戲，“他們并不打算參與我們的世界，有沒有學歷對他們來說也就不重要了?！彼p輕笑了一下，“我覺得這也不錯，現在到處都是戰爭，這樣的日子也沒什么好的?！?/br>
    “戰爭總會結束的?！币虌尣灰詾槿?，“就像上一次，我們終究會勝利的?！?/br>
    “在你說出這些話之前，最好先想想你遠在所羅門群島的弟弟！”坐在對面的老婦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如果沒有他們這些英勇的戰士，你難道還能這樣輕飄飄地把戰爭不當一回事？”

    姨媽從手中的牌里抽出一張，扔在桌上，她嗤笑了一聲，“我也愿意去做上校啊，誰叫大不列顛沒有女兵呢？”

    老婦人沒再說話。

    “你以為那是什么好去處?！彼惠p不重地嘟囔，很快沒了聲息。

    表姐看了兩個長輩一眼，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戳了戳波琳，“嘿，波琳，還沒問你呢，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桌上的人都用感興趣的目光看著她。

    “是啊?！辈沾蟠蠓椒降卣f，“一年多了。”她伸手點了一下表姐的某張牌。

    表姐立刻將那張牌打了出去，引起桌上其他人的怒瞪。

    “我不插手了?！辈樟⒖膛e手投降。

    “是你在魔法學校的同學嗎？”姨媽把手里的牌撥得嘩嘩響，大概是覺得這把沒可能贏了，干脆抬眼看波琳，“時光匆匆，沒想到波琳也是個大女孩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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