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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上這是什么感覺。 按理說,既然雙方彼此撞破了對方的身份,都違反了校規,又沒什么深仇大恨,以波琳的圓滑,現在該說兩句好聽話圓場,把魔杖還給里德爾才對。 但前提是,對方不是湯姆-里德爾。 好歹同學兩年多,波琳和里德爾雖然沒什么交集,卻也不是全然不了解他——她自認為看人還算有幾分獨到之處,倘若說普通人是甜言蜜語、善意和笑容能輕易打動的,那么里德爾就是普通人的反義詞,別看他在校兩年多已成半個風云人物,對外一副矜持強大、彬彬有禮的完美學生樣,波琳直覺他禮貌自制的外表下藏著極其冷酷的靈魂。 大半個霍格沃茨的風云人物都和波琳有交情——要么是機緣巧合被她把握住,要么就是她主動出擊至少混個見面會笑著打招呼的交情,她通過這種方式拓寬自己的影響范圍,以便她想要達成某個目的的時候能輕易找到很多辦法。照理說,里德爾也應該登上她的名單,但波琳沒這么做。 她沒有試圖去接近他,反倒有意無意地遠離他的社交圈,縮減他們產生交集的可能性——還得感謝霍格沃茨的課程表,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排在一起的課程往往都是魔法史、草藥學、天文學這種不太激烈的。波琳完全可以想象他們要是被排在一起上黑魔法防御術,說不定會當場因為誰更優秀這件事大打出手。 這當然不代表波琳害怕和里德爾打交道。 她只是直覺這非常麻煩,最重要的是,回報將遠遠比不上付出,里德爾是那種不會認栽、不會吃虧,且非常難纏、非常記仇的家伙,波琳敬而遠之。 就像現在,她一個繳械咒把里德爾的魔杖給搞到手了,波琳非常不確定自己如果道歉并還回去,迎接她的會不會是一個惡咒——她直覺里德爾這人做得出這種事。 反正已經得罪了,那她還不如得罪到底呢。 當著里德爾的面,波琳理所當然地把他的魔杖往自己的衣袋里一塞。 里德爾惡狠狠地、用無比冰冷的目光瞪著她。 波琳假裝沒看見。 她伸手晃了晃,把舞到她面前的書頁揮開,但更多的書頁又飛了過來。 波琳厭惡地甩了甩頭,“你到底搞出了什么東西?這怎么弄回去?” 她完全沒有把魔杖還給他的意思。 半點都沒有。 里德爾用清晰、審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想我也不太清楚。”他用一種干巴巴的聲音說,“我用了幾種魔咒,但都沒能解決。” 波琳皺著眉,當著他的面,嘗試了幾種魔咒。 書頁飛得更多了,白花花一大片,就像是漫天飛雪。 她從里德爾的目光里看出深深的譏笑。 波琳決定接下來一個星期里德爾都休想拿回他的魔杖。 “看來你確實弄出了不小的麻煩,湯姆。”她決定換個態度來膈應他——波琳看得出來,在里德爾這種人面前一味強硬、大發雷霆,只會讓他高高在上地譏笑你的失態。對待他,你得表現得比他更傲慢。 波琳朝他溫柔甜蜜地笑了一下,“湯姆,我夜游了好多次,可從來沒見過誰能有你這么大的本事,能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呢。從這個角度來說,也許我得叫你一聲里德爾教授——爛攤子和闖禍精教授,專門闖禍,沒能力自己收拾的那種。” 她看見里德爾的臉細微地扭曲了一下,冰冷而兇狠地看著她。 哎呀——波琳想,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雖然她一直對里德爾敬而遠之、視他為人情賠本大戶,但不知怎么的,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里德爾竟然超乎尋常地在意她……可這又是為什么呢? “本來你還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但現在你連魔杖都沒有了,該怎么辦呢?”波琳朝他慢慢眨了眨眼,用擔憂的語氣說,“湯姆,要不你求求我,也許我愿意幫你一把呢?” 里德爾被她徹底激怒了,他幽黑的眼瞳蓄滿了冰冷的怒意,冷冷地看著波琳。 他的手垂在兩側,深深地握緊。 他沒有說話,但波琳感受到一種冰冷而兇狠的惡意,就像是被狂怒的毒蛇盯上了的陰森感。 波琳感到一股顫栗感從背脊直升到腦后,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使她不得不微微張開嘴唇,唇瓣輕輕顫抖了一下,很輕很輕地說,“別這么看我。” 里德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會讓我覺得,你是個很刺激的挑戰。”波琳輕聲說,“我想,你不會愿意成為我的挑戰的。”她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淺淡的月光下灼灼地凝視著里德爾。 “這是你的宣戰?”里德爾面無表情地問。 多有意思?他真的……非常容易被激怒,又或者,是非常容易被她激怒,而激怒往往代表在意,人是很難被自己看不上的人激怒的,對于里德爾這種極為高傲的人尤為如此。 波琳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著他——她真好奇自己之前為什么從來沒發現里德爾這么有趣,明明他們已經當了兩年多的同學。 但任何課題從現在開始都不遲。 波琳朝他柔情蜜意地笑了一下,打算再說點什么,但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 “這么說——你果然來了,波琳?” 波琳差點從原地彈起來,她猛地攥緊了手里的魔杖,側身的時候,她看見里德爾同樣僵硬的動作,只和她有一點差別——他把手伸進衣袋,然后摸了個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