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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里德爾的性格,在發(fā)現(xiàn)我很難利用的情況下,選擇利用別人,這種情況完全成立。 ——這個假設成立,這個情況完全有可能發(fā)生,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阿加莎,也會是別的人,會是以后我生活中任何一個人。 而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如果事情是那樣的話…… 我還沒有放棄過課題,如果里德爾是第一個,對我來說可能也算是個新奇的體驗吧。 那么,了解清楚里德爾真正的態(tài)度,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六月的第三個星期四,我最后一次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車,飛馳的火車穿過蘇格蘭高地的密林,駛過遼闊靜謐的平原,就像把我過去七年神秘而誘人的七年拋在了身后一樣,重新帶我回到熙攘繁華的倫敦。 “波琳,”列車進站前的幾分鐘里,一直沉默寡言的阿加莎忽然拉住我的衣袖,趁著車廂里只剩我們兩個人,瞪大了眼睛,透過方框鏡片看著我,低聲說道,“所以,那其實是個黑魔法物品,對嗎?” 她說得如此突兀,毫無鋪墊,也毫無預兆,但我一點也不意外。 “自從你給我看過那本空白的本子后,我想了很久,一直沒想到到底是什么原理。”見我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她,阿加莎仿佛鼓起了更多的勇氣,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我找遍了我能找到的書都沒找到,只能放棄。但我從來沒有往黑魔法的方向去想!但你昨天的態(tài)度……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那樣,除了黑魔法物品,我再也想不到更多的可能了。” 我本可以用精巧的謊言,又或者巧妙的搪塞,敷衍地帶過這個話題,讓阿加莎的懷疑和勇氣落空,如果我有足夠的耐心和意愿,我甚至可以讓她永遠都不對此產(chǎn)生好奇。 但我沒有。 “阿加莎,我是個拉文克勞。”我輕聲說道。 我什么都沒說,但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心煩意亂地胡亂點著頭,用不安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但你,但你得保證,這只是個課題……對嗎?” 火車進站的隆隆聲越來越響。 當然,這只是個課題。 ——目前我最感興趣的課題。 “當然。”我朝她露出笑容。 阿加莎明顯松了一口氣,她蒼白的臉也顯得有血色了起來,“你不知道我這一晚上有多擔心,當時你的樣子,我真害怕你——”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恍惚地搖了搖頭,“黑魔法物品真的很可怕,是嗎?” 我凝視著她的臉。 “阿加莎,我還沒有問你,你到底是為什么不舒服?”我神色關(guān)切,“本來我以為休息一下就好了,但今天看,你的臉色更差了。” 阿加莎像是被蜇了一下,極度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勉強朝我笑了一下,“沒什么大事,真的不用擔心,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像是怕我再度追問一樣,她快速截斷了這話題,在火車的鳴笛聲里取出箱子,朝我匆匆揮手告別,只留給我一個倉皇的背影。 無數(shù)懸而未決的疑問纏繞在我心頭。 ——阿加莎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一切到底和里德爾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和他有關(guān)系,我又該怎么做?他身上那種矛盾又復雜的情緒、對我的復雜的態(tài)度,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毫無疑問,我和里德爾之間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然而,回想這兩個月的經(jīng)歷,我竟然沒法理直氣壯地說,我對此毫不知情。 我其實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自從那次我用s嘲弄他、轉(zhuǎn)移了有關(guān)黑魔法的話題后,這巨大的隔閡就悄然浮現(xiàn)了,正如我們兩人本身性格與追求上存在的鴻溝。 像湯姆-里德爾這樣高傲自負到極致,又極度敏感的人,稍有半點悖逆,就會被他視作冒犯,更何況我和他相處時確實顯得漫不經(jīng)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敷衍與戲弄已是家常便飯。 他不覺得我的輕慢是一種屈辱才是一件怪事。 我都知道。 我只是……不太在乎。 他是我極度好奇、極度迷戀的課題,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優(yōu)先度如此崇高。 ——我猜測他絕不會為這個事實感到高興。 那么,在發(fā)現(xiàn)我絕不可能成為他的信徒、被他利用之后,另辟蹊徑,想辦法搭上別的路徑,就成了一條切實可行的道路。 問題就是,我不確定。 我實在沒法找出阿加莎的事情與他有關(guān)的證據(jù)——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只能說他確實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即使是我也只能懷疑,無法確定,也就因此不會采取更加決絕的手段對待他。 而促使我不確定的最大原因,聽起來卻像是荒誕: 他面對我的時候,屈辱或迷戀,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才是假的? 我承認,唯獨在這個問題上,我竟然給不出答案。 我扶著箱子,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背上被人拍了一下。 弗雷德和喬治就站在我身后,摩拳擦掌,一看就是又有了什么鬼點子,他們對視一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親愛的波琳,也許我們該祝你畢業(yè)快樂——” “但有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