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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容我向你道歉。雖然我們素未謀面,但無論是從你的學術討論,還是從我們這寥寥的幾次通信中,我都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你迥異于常人的驚人天賦,因此,容我假設你早已對我的過往有所耳聞,并正在暗暗懷疑我突然殷勤的居心。 “在此我鄭重向你致歉,我確非慷慨之人,也絕非熱衷提攜后進的前輩。但你也可以放心,因為我想要請你幫的忙并不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我想要你幫的忙,僅僅只是在閱讀完這本書后,將它交給你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先生。 “當然,對待你這樣敏銳又謹慎的年輕人,我想,如果不解釋清楚,你是絕不會輕易照辦的,而這正巧是我選擇了你的原因。 “在我荒唐而又可笑的前半生中,我曾是個肆無忌憚的黑巫師,后來又成為了格林德沃的忠實擁躉,我自認為實力強大、凌駕于弱者之上,干遍了你能想到的混蛋事,我狂熱地享受這種無邊際的自由。 “因此,你想必也能想象,當不可一世的格林德沃被你的校長擊敗后,我是如何的難以置信,又是怎樣無法接受。當一個實力強大、放縱自我的黑巫師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時,他會走上怎樣更偏執的歧途。 “當格林德沃被關入紐蒙加德后,我在傲羅的追捕下東躲西藏,陷入長久的憤憤,這時那位不能提及名字的黑魔王找到了我。他以極具煽動力的言辭打動了本就不甘心的我,成功說服我成為了他的下屬,也就是現在臭名昭著的食死徒——你不必擔心我對你如此坦誠是因為別有用心,這在傲羅事務司并非秘密。 “然而,在追隨了新任黑魔王一段時間后,我才發覺自己究竟陷入了怎樣的深淵——如果說格林德沃是一個有政治理想、但手段激烈的領袖,我們這些追隨者堅信他能帶我們走向巫師至上的光明未來,那么你知道的那位黑魔王……(我不得不承認,至今讓我回憶并提及他,仍會發自內心地驚懼)但我必須得說——他是個騙子。 “他用甜言蜜語,為我們這些追隨者編織了一個無比絢爛的夢,但過去、從前、未來,從來沒有去實現的打算。他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自己。 “我曾苦思冥想,不解于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當他已經成為了權勢赫赫的黑魔王,當他的威名遠揚、無論敵人還是下屬都深深畏懼,當他強大到不可一世,為什么他還是遠遠無法感到滿足,還要如此冷酷地從所有人、包括我們這些追隨者身上攫取,直到最近我才幡然醒悟,他并不想做第二個格林德沃,他想成為上帝。 “——當然,我知道,作為一個巫師,說出上帝這個名詞,聽起來像是一場鬧劇,但波琳,你是來自麻瓜界的巫師,你當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上帝,多么可怕的稱謂,麻瓜們瘋狂稱頌祂的仁慈與偉大,但只有不懷有信仰的人才會意識到,被麻瓜們視為仁慈與恩賜的主宰到底是如何可怕的存在。祂高高在上,主宰眾生,定下荒誕的世俗秩序去壓榨絕大多數人,卻又將自己塑造成帶來一切輝煌的主。 “祂全知全能、永生不滅,對待不夠敬重祂的人類,祂用一場滅世的洪水來結束一切,只有在祂的身下放棄一切尊嚴和自我的人才能幸免。這個世界注定要圍繞祂而旋轉,否則,祂就毀滅它。 “說到這里,你大約能明白我為什么說那位黑魔王想做的是上帝了吧?他已經獲得了超凡的力量,而他追求的是永恒的主宰。 Vol de Mort,飛躍死亡之人。 “很慚愧,我和我的舊交們在這件事上為他提供了很多學術支持,也正因如此,我可以篤定地說,在長生之路上,他比任何一個人走得都要遠。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里得知了魂器這件事,我已無余力去追究,傲羅最近又加大了對我的審查力度,我已是將覆之舟,或許阿茲卡班才是我最后的歸宿。我誠然不甘,卻也承認這是我應得的結局,但只有魂器這一件事我仍然無法放下。 “我不知道黑魔王究竟制造了多少魂器,但我很確定,他絕對沒有死,終有一日會帶著黑魔印記歸來,而那是我絕對、絕對不愿再看見的可怕未來。 “我不能直接將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先生,因為很遺憾,我不僅是個可疑的黑巫師,而且還樹敵眾多,我的所有郵件都被嚴格監管,我無法保證這些信息不會被我的食死徒同僚們得知。所以我只能選擇換一個人、換一種途徑,寄希望于被我選中的年輕巫師能足夠聰明謹慎,達成我無法達成的計劃。 “我選擇了你,波琳-斯維特,麻種巫師,不甘于人下,為了攫取知識不擇手段,卻又有著尊重規則的意識——你恰恰是最不可能順服黑魔王的規則的那種人。 “這對你并不公平,因為監視我的人一定會將你的名字記住,把對我的敵意轉嫁到你——我難得一見賞識的年輕巫師身上。為了彌補這種不公,我將把我所有的手記、書籍和魔法珍藏,以及名下所有的專利都轉贈給你,希望能稍稍彌補你的損失,相信我,無論是它們的數量、質量又或者稀有度都不會讓你感到失望。 “另外,如果你還想再畢業后進入羅馬尼亞神奇生物研究所工作的話,千萬別把我給你寫的推薦信拿出來。我相信以你過人的學術功底,必然能靠自己順利進入。祝你前程似錦,創造我們這些老家伙難以企及的學術殿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