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我發誓,如果這笑聲不是我發出的,我一定很想打死這個笑聲的主人,因為這里面包含了我平生僅見的傲慢、輕蔑、涼薄和不屑一顧。 并不失禮的那種傲慢,顯得很是矜持克制,點到為止。 但正因這份克制,讓這笑聲加倍可恨。 “我大概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抿著唇看我,目光沉沉的,就像黑夜一樣深邃。 “你想通過記憶告訴我,海格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者。”我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很有貴族bitch內味,“親愛的,既然我們已經坦誠相見,那我不妨展露一部分更真實的自己——起碼不要讓你以為我是隨意敷衍的蠢貨。” “說真的,你如果再用心一點,也許就不會編出這么離譜的謊言了。”我傲慢地說道,“一個混血巨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者?湯姆,你到底是想羞辱我的智商,還是在羞辱你們斯萊特林?” 里德爾沒有說話。 “哦,也許我想錯了。”我極盡嘲弄,“了不起的里德爾先生,想必你確實不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者,畢竟我可沒見過像你這樣羞辱自己的人。也許你在斯萊特林過得很痛苦,恨不得打著包袱連夜逃進格蘭芬多,請求偉大的鄧布利多的庇佑。” 里德爾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寒光。 看來我猜對了,里德爾對鄧布利多有點執念。 從剛才那段短暫的記憶里,我就看出來了,眼神,他們的眼神都很奇怪。 鄧布利多那不是慈愛的教授看得意門生的眼神;里德爾也不是恭謹的學生看尊重的教授的眼神。 雖然里德爾什么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我有一種直覺,他憎惡鄧布利多。 事到如今,我差不多已經理清了今晚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里德爾主動拋出密室這個機具煽動力的話題,純血會為斯萊特林的遺跡而興奮,麻種則會為血統清除計劃而驚恐,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通用的魚餌,專門用來引誘我上鉤的。 他想通過這個魚餌,引起我的關注,引誘我進入他的記憶,打開我的心扉——字面和象征雙重意義上的。 博得我的信任和依賴,然后借助我的力量,獲得虛幻的身體,一定程度上脫離日記本的束縛。 與此同時,再對我進行欺騙,誤導我認為海格就是打開密室的人,降低對他這個明顯更可疑的斯萊特林的警惕,依賴他、方便他竊取我的魔力、我的力量,甚至我的身體。 也許他還謀劃著借我的身體打開密室,進行那個可笑的血統清除計劃…… 反正不是什么善茬。 至于我,我主要是好奇他這個人本身。 我真的非常好奇湯姆-里德爾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也算是我的求知欲吧。 記憶和靈魂是一道雙向門,里德爾想打開我靈魂的門扉,同樣,我也希望通過他這次接觸探索他的記憶和靈魂。 他是主動展示者,這注定讓他身處被動。 就好像……從那段記憶中鄧布利多的微妙動作中,我就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湯姆-里德爾一直試圖在我心里塑造一個能讓我們同仇敵愾的“邪惡的斯萊特林繼承者”形象,我懂他的意圖——一個共同的敵人,遠比一個共同的朋友更能促使陌生人走近。 他需要我依賴他、信任,越多越好。 然而他越是賣力,我反而就越能確認,這個邪惡的斯萊特林繼承者根本就不是他想讓我以為的任何人。 真正的密室打開者,就是湯姆-里德爾。 雖然我不像格蘭芬多們一樣盲目崇拜鄧布利多,但這位偉大的巫師兩度領導人們打敗兩位黑魔王,他看人的眼光應有獨到之處。 既然鄧布利多警惕湯姆-里德爾,那么,里德爾必然有其可疑之處。 不過,基于我這樣的阿茲卡班考察生都沒能得到鄧布利多的警惕和關注,那我想,里德爾的可疑,恐怕非同尋常。 我絕不相信這樣的人會在五十年后籍籍無名! 這世上一定還有一個五十年后的里德爾,然而他到底是誰? 我查不到他的名字,可能他改名換姓了,也可能有了別的代稱。 但一定有這么個人。 我會搞清楚的。 里德爾凝視了我很久,他的目光讓我感到一種可怖的危機感,但我既然有過太多作死經歷,自然也無懼這恐怖,所以我平靜甚至帶著笑意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反正里德爾需要我的魔力和力量,實在不行我就強行切斷嘛! “我很抱歉,我親愛的波琳,”他終于開口,有點傲慢,但又奇異地彬彬有禮、討人喜歡,“我為我的愚行而道歉。” 我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請你不要太過生氣,我這么做固然可惡,但如果你能聽我說清我的想法,也許會寬恕我的愚鈍。”他如同情人的低語。 我挑眉。 “我之所以隱瞞,并非出于想要利用你的意愿,而是因為我擔心,如果將我的身份坦然相告,很可能會引起你的排斥,而我絕對不想失去你,我最親愛的朋友。”他說著,向我伸出手。 我沒有掙扎或躲避,所以他順利地握住了我的手,牢牢地攥住,然后緩緩遞到唇邊,落下繾綣而溫柔的一吻。 我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動作都懶得做,只是沉默地凝視,良久,才緩緩地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