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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她作為人類時的事情。 曾經身為人類的“鬼”,想必會比阿雀這個天生的妖怪更加懂得何為人類的模樣。 但當鳴女聽到她突然轉變話題,開始詢問起自己的過去時,她露出了些許慌亂的表現。 就連抱著琵琶的手臂也似乎僵硬起來了——是本能地排斥著,不愿意去回憶自己的過去。 阿雀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沒有逼問,移回自己的視線,而后對鳴女說:“那么,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 神代雀想要去哪里,鳴女沒有問。她沒有問的必要,就好像她也不會問,滿身血腥味降臨在她面前的神代雀是去做了什么。 鳴女不僅是個血鬼術很好用的工具鬼,還是個很會看老板臉色的工具鬼。 不該說的話,不該問的東西,她都不會在老板面前開口。 所以這么多年來她都一直是鬼舞辻無慘的親信,甚至在目睹了新鬼王篡位的全過程之后還能繼續當新鬼王的親信。 她順從地聽著阿雀的命令,將她送到了東京。 ——一個無論是她還是阿雀都很熟悉的地方。 百余年前這里還有著另一個名字,當它仍被稱之為江戶城的時候,這是鳴女出生的地方。變成鬼之后江戶城換了很多個主人,但時間卻仿佛無法在鳴女的身上再留下任何痕跡。 “鬼”都會下意識避免回憶作為人類時的事情。 而其中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們作為人類時的生活,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其實也是一種逃避。 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去,所需要的勇氣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阿雀從不懼縮于回顧自己的過往,無論是人類尚未占據這個世界時的過往,還是她作為惡妖入內雀被“天”的討伐諭令四處追捕的那段時光。 誠然那可以稱得上她最為狼狽的時刻,可她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恐懼。 她只是憤怒和不甘。 “天”沒有隨意為她的生與死做出決定的資格,有資格決定這一切的只有她自己——這正是神代雀的想法。 現如今隨著神代世界的消亡,“天”的痕跡也愈發稀薄,甚至有傳聞說“天”在幾百年前便已經陷入了沉眠,因為現如今并沒有需要祂來做出決定的大事了。 但阿雀知道總有一天祂還是會醒過來,醒過來之后就是死亡。 要么是“天”的死亡,要么是“入內雀”的死亡。 在前幾天,那個人類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看到這樣的未來了。 時至今日他仍將阿雀當初所說的話埋藏在心底,堅信著終有一天“天”也將迎來祂的消亡。 那是個能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無論是朋友還是什么東西都能夠加以利用的男人。多年之前的入內雀就是看到了他的心——殘忍而又扭曲的心,所以才會與他成為“朋友”。 但現如今她想要拋棄這些東西,將這些早就被她深埋在心底里,默默地藏起來成百上千年,努力不再去觸碰的東西舍棄。人類在追求著超越人類的方法,非人之物卻會渴求著成為人類。 而有人曾對阿雀說過——只有得不到的、沒有得到的,才會是最想要的。 ——*—— 阿雀坐在小小的面攤前,這種木質的屋臺車是走街串巷賣拉面的商販們最常用的工具,需要的本錢很低,停在街邊將棚子撐起來就可以開張。 深藍色的布幌子垂下來,阿雀和夜卜坐在木凳上吃蕎麥面。 雖然以阿雀的身份,完全不至于淪落到在街邊的面攤吃面,但她告訴夜卜,自己前不久才從花街“出逃”,身上的錢也早就全給了鶴江,所以現在仍是一窮二白。 其實這種說法也沒什么錯,畢竟她買京都的那座宅子完全沒有向工具鬼們要錢,確確實實是用的自己在花街攢的積蓄。 至今仍未成功將她口中的“鶴江”和時任屋曾經那個“鶴江花魁”聯系在一起的夜卜,對阿雀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時也告訴她,自己接了一個委托,所以最近辭去了花街的工作。 阿雀這才想起來,夜卜現如今已經不再是殺人的禍津神,而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東西的雜活神。 “所以你為什么要變成這樣?” 阿雀托著臉頰問他:“明明以前的工作才更賺錢吧,尤其現在的人命也越來越值錢,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雖說貧苦的人們還是在過著貧苦的生活,但比起以前那種戰禍四起,人如草芥的時代,世道顯然安定了許多。 聽到這話的夜卜斂去了面上的表情,神色看起來安靜極了。 他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緩緩地流淌著,沉淀在眼底,被深深地埋葬著。就像是陷入了痛苦而又悲傷的回憶中,無法抽身。 阿雀注視著他,叫了他一聲:“夜卜?” “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夜卜抬起臉來,他告訴阿雀:“我已經改名字了,很久以前就改了,現在的名字是夜斗。” 阿雀歪了歪腦袋,似乎想起了什么。作為神明的夜斗身邊,已經沒有了神器的痕跡。 “你和緋鬧別扭了嗎?” “緋”是阿雀剛認識夜斗,在他還是小孩子模樣的神明夜卜之時,便跟在了他身邊的他的神器。小夜卜曾告訴過她,那是他的父親送給他的神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