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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真的變了一個人一樣,仿佛曾經的一切都是阿雀的幻想。 但阿雀其實很清楚,那個總是會縱容她的脾氣,隨便她胡來還會配合的鬼舞辻無慘,其實也是存在過的——他就是這樣,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 這是鬼舞辻無慘最常做的事。 不過在那時候,無慘對阿雀的容忍與遷就,有時的確會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在神代雀的軟磨硬泡之下,他帶著她在夜里出門,那時候已經開始流傳起了“鬼”的傳聞,阿雀聽到街上有人在說著吃人的惡鬼,她抱緊了無慘的手臂,抬起臉詢問他:「“鬼”是真的存在嗎?」 已經變成鬼的人,在向將她變成鬼的人詢問,“鬼是真實存在的嗎?” 初始之鬼眼中的神色在夜里晦暗不明,可那雙紅梅色的眼睛卻像是盛放的血花,他忽然笑了,漂亮英俊的臉低下來,皮膚蒼白而無血色。 無慘覺得自己的表情大抵是嘲諷的,但阿雀似乎不這樣覺得,她那時候覺得無慘很好很好,無論做什么都是好的。 「或許有吧。」 他輕聲說。 阿雀眨了眨眼睛,忽然問他怕不怕。 人類過于脆弱,獵鬼人的劍士也未被世人知曉,提及這種能夠輕易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將自己當做食物的種族——尋常人應當都會害怕。 無慘以為她怕了,他覺得很有意思,變成了鬼卻不自知,還在害怕著自己的同類。 「為什么要怕?」無慘問。 阿雀對他說,「害怕和自己不同的東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而且我聽說“鬼”是會吃人的怪物,如果它們真的存在,那任何人都有被吃掉的可能吧?」 因為害怕異類所擁有的、超出自己理解的力量而覺得恐懼,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時至今日無慘才覺得,或許當初神代雀問他的時候,其實就是意有所指。 弱小的人類害怕強大的“鬼”,那么強大的“鬼”也會害怕更強大的妖怪。 相襯之下,“鬼”也是弱小而又天真的生物了。 而弱小的生物總在不斷地生出恐懼,害怕一切自己無法戰勝、無法理解的存在。 雖然鬼舞辻無慘一直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弱小,但毫無疑問,他的確一直都在恐懼著。 他恐懼疾病、恐懼弱小、也恐懼著自己被斷言過的命運——而這恐懼的源頭就是死亡。從出生起他就一直在同死亡斗爭,努力地掙脫死亡的束縛,他想要擺脫所謂的宿命。 他渴望活著,也渴望力量,他想屹立于眾生之上,于是自命為王。 鬼舞辻無慘是初始之鬼,是眾鬼之王——直到幾個月以前他也還是。 但現如今的鬼之王卻不是他了。 “鶴江花魁?” 真正的鬼王發出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她坐在他的對面,表情輕松而又高興。 鬼舞辻無慘頓時覺得難以忍受。 他現在的確承認阿雀曾經說過的話是正確的——這世上總有那么些東西,是你窮盡一生都無法忘卻的。 他甚至時常會覺得,早在那時神代雀就已經是意有所指。 她高高在上,俯瞰著世間的一切,任何東西都只是她掌中的玩物。鬼舞辻無慘以為自己圈養著一只有些吵鬧的寵物,但現如今他才明白,自己才是他人手中的寵物。 神代雀玩弄了一切,她深深地陷在自己編織好的故事里,幻想著各種發展,所有人都得被迫配合她的游戲。 被神代雀殺死時的痛苦,滿溢著仇恨的憤怒,在他的心底里有火焰在燃燒,甚至比多年前繼國緣一的日輪刀留下的火燃燒得更加猛烈。 是能將理智都徹底燒盡的仇。 和無慘的苦大仇深不同,阿雀這時候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正在和鶴江一起喝茶,她見鶴江花魁完全沒有碰眼前的茶杯,便問她:“您不喜歡喝茶嗎?” “……不,我很喜歡。” 有種很勉強的,或者說是“咬牙切齒”才更加貼切的感覺。 這讓無慘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阿雀一起出門的時候,他們在茶鋪里坐著,無慘碰都沒有碰一下面前的茶水和配茶的點心。 那時候阿雀也問了他:「你不喜歡喝茶嗎?」 無慘說了是。 自從明白自己變成了“鬼”之后,他就再也沒有進食過普通的食物,哪怕是心血來潮和阿雀裝腔作勢,也完全沒有勉強自己。 可現如今一切都變了,無慘慢慢地喝下了阿雀給他倒的那杯茶,在對方詢問他味道的時候極盡贊美。 阿雀高高興興地說:“那我讓人把它包起來,您回去的時候帶上吧。” 在阿雀看來她是在和鶴江分享,可被迫做了不想做的事情,被迫說了違心的話,無慘的心情糟糕得沒有半分愉快可言。 他只覺得這一切都是恥辱。 第21章 屈辱會日復一日地疊加著,就像是落在樹枝上厚重的雪,沉重得像是要將好不容易才舒展生長的枝也壓彎。 自從變成了“鬼”之后,鬼舞辻無慘再沒有一刻像現如今這般,凄苦而又狼狽。 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過往,殘破的喘息如腐敗的枝干正在被白蟻啃食,在黑暗中發出的是極輕的沙沙聲。 有什么東西死死地糾纏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也一點點啃食殆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