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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體力不足的磨蹭下,及川月見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走到神降村村口。剛到村口的時候,及川月見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血腥味。 濃重厚密的血腥味,幾乎將整個村莊籠罩。在村子入口的地方,一具尸體安靜的伏躺著,他的血流進稻田里,水蛭在他皮rou底下擰成一團。 及川月見愣了一下。她蹲下身,試圖去辨認對方的臉。尸體的半張臉都埋在水和松軟的泥里,及川月見想了想,對這個人沒什么印象。 但應該是村子里的人。 她站起來,理了理壓皺的裙子,小心翼翼繞開尸體繼續前進。越往村里走,周圍的尸體就越來越多,地面幾乎都在深黑中透出一絲不詳的紅色。 剛修建起來的發電站也被粗暴的破壞了。她比劃了一個那個比她腦袋還大的破口,咂舌:要把發電站破壞成這樣,普通人的力量大概無法做到吧? 她彎腰在哪看被破壞的發電站,身后突然響起來腳步聲。及川月見有點意外,回頭卻看見一個熟人。她臉上意外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茫然:“……夏油同學?” 夏油杰站在距離及川月見三四米遠的地方,他的臉色很蒼白,臉頰上濺著血跡。深色制服即使染上了血跡也不明顯,只從濡濕的邊緣,溫吞的滴落深色液體,無聲融進地面。 兩人目光相接,夏油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正因為完全沒有表情,反而讓他身上那種絕望而痛苦的情緒越加的明顯了。 及川月見身后的咒靈躁動不安,那些來自不同人的眼球鼓噪轉動,發出正常人類聽不見的聲音——及川月見也聽不見。但是夏油杰可以聽見。 他嘴角往上扯了扯,帶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似乎是要笑的,但是勉強擺出笑的弧度后,反而顯得更加悲痛而空虛。他抬起一只手,順從召喚攀爬上少年手臂的咒靈同樣丑陋猙獰,口水從它巨大扭曲的口器中滴落下來。 “我討厭猴子。” 咒靈像白蟻群一樣沖了上來。它們過于扭曲的肢體交疊阻礙了及川月見的視線,她無法透過這些密密麻麻的咒靈去看清楚夏油杰的表情。蜂擁而上的咒靈尚未靠近及川月見,就被巨大的鎖鏈絞碎。 夏油杰在那些密集咒力組成的鎖鏈中,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咒力。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自我厭惡與對普通人的厭惡互相交雜——曾經過去的一切,都在此刻割裂。 他向及川月見走近,又重復了一遍:“我討厭普通人。” “我討厭失去同伴。” “我討厭……”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要討厭的東西,卻又無法準確描述出自己真正討厭的東西。胃里翻滾著無比粘稠惡心的觸感,冰冷的鎖鏈攀附上他的脖頸。 夏油杰在里面觸及了五條悟的咒力,家入硝子的咒力,還有——灰原雄的咒力。 對了,灰原雄很喜歡這個游戲。之前還和他約好了,如果抽中附贈游戲卡,大家要一起打游戲的。但是夏油杰一直沒有等到邀請。 也沒有人抽中那張代表幸運的附贈游戲卡。 六眼的神子沒有抽中,他們也沒有。命運并不偏愛任何人,尤其是在這個所有人都在互相詛咒的世界,和不可名狀的恐怖游戲又有什么區別呢? 游戲里存在著絕對的‘善意’的nc及川月見。但現實里沒有。 詛咒的鎖鏈就纏繞在他脖頸上,但是卻沒有吞掉他。夏油杰拖著鎖鏈前行,直到走到及川月見面前,走到距離及川月見很近的地方,能看見少女秀美臉龐上茫然表情的位置。 “我討厭——”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脖頸上鎖鏈驟然收緊;夏油杰被扯得踉蹌后退,半摔不摔時,及川月見掄起平板給他腦子上來了一下! 她用力過度,平板屏幕一閃,散開蛛網一般的裂痕。在砸人這方面及川月見頗有心得,一板子下去迅速高效直砸重點——然后夏油杰被砸暈了。及川月見生怕自己砸一下手勁不夠,緊張的又補了一下。 平板發出‘咔吧’的聲音,在她手上斷成兩截。及川月見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探頭:“暈了吧?” 暈在咒靈懷里的少年臉色蒼白,黑發濕漉漉貼在額頭上。他閉上眼睛陷入昏迷的時候,看起來居然有點病弱可憐的意味。咒靈拱了拱及川月見的手臂,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及川月見把斷成兩截的平板捧在手里,嘟囔:“……這個平板是從悟君宿舍里順的,砸壞了應該要賠……不過夏油同學為什么在這?算了,殺人犯法的,先把他帶著吧。” “別問我啊,我也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不過我發現這個骰子到我手上之后你就聽話多了。” 及川月見瞥了一眼咒靈,咒靈拖著夏油杰的一條腿,那團模糊到形狀不明的身軀愣是擠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她又看著被咒靈拖地行走的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總覺得這一幕好眼熟啊——我是不是以前也這樣給誰頭上來過一板子?” “是誰呢?嘶……頭好痛,想不起來。先去水庫看看吧。” 她小心翼翼拎起裙角,想要繞開地上尸體繼續前行。旁邊的屋子里突然傳出木門被推開的動靜,及川月見隨著那點動靜側目,看見兩個女孩從門后探出頭,臟兮兮的臉注視著及川月見。 及川月見眨了眨眼,對面兩個小女孩也跟著眨眼,她們察覺到自己被發現后就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暈過去。及川月見低頭從旁邊水洼中看了眼自己模糊的倒影:嗯,今天也是如此可愛的我,一點也不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