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記得。”聞澄楓點(diǎn)頭，散去陰霾的神色微微有些慌亂。

    他方才殺人的舉動，好像讓虞清梧不高興了。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聞澄楓，恍如被潑了盆冷水，迅速冷靜下來。

    其實(shí)他在隔壁屋中始終沒睡著，腦海中反反復(fù)復(fù)回憶早上馬車?yán)镉萸逦嗟脑挘o了他莫大jiejie會留在自己身邊的希望。夜深人靜，叫聞澄楓深埋心底的占有欲，情不自禁地攀升滋長。

    現(xiàn)下，他覷著虞清梧的臉色，小心翼翼：“你是做出決定要離開了嗎？”

    “沒有。”虞清梧這次回答得很快很干脆，“你別多想。”

    聞澄楓瞬間松出一口氣，不料卻又聽她話鋒陡轉(zhuǎn)：“但雖然現(xiàn)在沒有，可我日后未必沒可能做出這個選擇。”

    “天高海闊任我走的，是你的君無戲言。”

    “嗯，是我親口答應(yīng)的。”聞澄楓沒有出爾反爾，只低聲道，“可是jiejie，我忍不住。我受不了旁人覬覦你，哪怕只是多看你一眼也會讓我發(fā)了瘋地嫉妒。而且我也不想忍……”

    “朕是皇帝，待jiejie一人特殊就足夠了，為什么還要忍這些雜碎。”

    虞清梧神色復(fù)雜。

    倒是奇怪，她見識過許多次聞澄楓過分極端的偏執(zhí)。

    從前更多的是無可奈何，但這晌卻莫名在他灼烈眼神與話語中，感受到被深深在意著的安全感。

    她究竟忽略了多少對聞澄楓的深情。

    想要再看透徹自己的心意，繼而鄭重其事開口：“聞澄楓，你說出放我離開顥京那些話的時候，就該料想到，假若我真的走了，那么勢必會在天南海北遇見各種各樣有趣的人，和他們賞花望月做朋友，秉燭夜談成知己。”

    “甚至……”她桃花目在如豆?fàn)T火下抬起，映出流眄瀲滟，“興許還有叫我心動的男子，我會同他成婚……”

    “不要說了！”聞澄楓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按住虞清梧的肩膀，俯身打斷她的話，“jiejie不要再說了！”

    虞清梧難得沒有在他深幽目光的注視下閃躲逃避，坦然相對：“我說不說是次要，真正重要的，在于這些都有可能成為現(xiàn)實(shí)。到那時候，你要如何？”

    聞澄楓沒有絲毫猶豫，從齒縫中擠出的話語字字往虞清梧耳朵里鉆：“你的好友也好，知己也罷，他們必不能對你生出任何曖`昧心思，不能有越界行為，不能有肢體相觸，不能言辭玩笑，不能眼神總落在jiejie身上。”

    這么多個不能。

    過分認(rèn)真的語氣，每個字眼皆是他對她瘋狂的執(zhí)念，叫人無法將這些話輕視當(dāng)做玩笑。

    “至于你說的成婚嫁人……”他又續(xù)道，“假若真有那一天，我必要學(xué)一學(xué)小話本中強(qiáng)取豪奪的惡霸，攔截花轎，扯斷紅綃，將jiejie搶出來，再殺了那個膽敢覬覦你的人。”

    “殺他？可那是我的心上人。”

    虞清梧挑眉，忍不住笑了下：“你若害他性命，我定傷心欲絕，沒準(zhǔn)還會因此事憎恨上作為殺夫仇人的你。”

    忍心見她痛苦嗎？

    能忍受她的恨嗎？

    聞澄楓沉默了，薄唇緊抿，眉峰逐漸仄出淺紋，良久才繃著嗓音說出一句：“所以你不要成親就好了。”

    虞清梧不禁被他這話逗得眼底笑意愈濃：“你是要我當(dāng)一輩子的老處女？”

    聞澄楓一怔，聽懂言下之意臉頰陡然有些熱。但也聽出了她話含戲謔，拋開適才所有的緊張慌亂。

    “不，不是，也沒有。”他垂眸支吾出真心話，“jiejie如果想，可以回顥京來找我的。我一定好好表現(xiàn)，討你開心。讓jiejie食髓知味、樂不思蜀的話，你就不會找其他人做夫君了。”

    虞清梧：“……”

    這都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虎狼之詞。

    她在瞬間詞窮得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答。

    而聞澄楓見她久久沉默，以為她在認(rèn)真考量自己說的話。稍作等待后，按在虞清梧肩膀的手輕輕推了推她，詢問說：“jiejie現(xiàn)在想嗎？我睡前有沐浴過，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虞清梧一把拿開他亂動的手，顧自躺回被窩里，“我剛才說的都只是做假設(shè)，我沒有選擇要走，也沒想找什么勞子的知己心上人，你不用……”

    亂吃飛醋四個字咽下，這回臉紅耳根燙的人變成了她，無端想起晚間透過雙面鏡看見的成熟胴`體。

    虞清梧避免被看出端倪，她又轉(zhuǎn)身臉朝墻壁，并且用被褥遮住大半個下巴，沉聲趕客：“回你自己的屋里睡覺去，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自薦枕席失敗的聞澄楓腦袋耷拉如同霜打的茄子，吹滅蠟燭，懨懨離開。

    光亮熄滅，黑暗重新籠罩，虞清梧呼吸著晚間冰涼空氣忽然想到什么，出聲喚他：“等一下。”

    聞澄楓眼睛一亮，期待她未說出的邀請。

    “桌子底下那個刺客的尸體，你記得處理一下。”虞清梧道，“一股子血腥味兒，我睡不著。”

    虞清梧當(dāng)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她看見聞澄楓從湯池里走出來，不著寸縷的胸膛掛著晶瑩水珠。男人的臉頰被熱氣熏出紅暈，皮膚也在紅綃紗幔的映襯下恍如蜜色，惹人垂涎。

    “長公主……”聞澄楓沒喊她jiejie，而是換成了曾經(jīng)的稱呼，緩步走到她身邊后，在她腿邊單膝點(diǎn)地。

    他抓過虞清梧的手，將自己的腦袋放在虞清梧掌心，仰起頭朝她眨動眼睛。纖卷眼睫沾染nongnong水汽，似柳絮拂過心尖，酥`癢難耐。那雙素來色淡的薄唇此時顯出少見的鮮艷，捻出夾雜三分稚氣的少年音開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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