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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書左等右等都沒能等來任何反應, 不過主人沒有直接一道風把它丟出去,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死亡之書折起一頁紙作手指狀撓了撓肚子——姑且稱呼它的其余內頁為肚子吧——然后試探著又飛近了一點。 主人沒反應。 再近。 主人還是沒反應。 再近 塔納托斯沖洗完最后一只碗,轉頭就差點被某本廢筆記糊了一臉。 塔納托斯無語,彈了下指尖,一道風就卷著它要把它丟出家門。至于丟出去以后它還會被誰撿去做什么,塔納托斯根本不在乎。 顯然,死亡之書也明白自己被丟出去后可能會有的遭遇。別看它現在在這棟房子里能飛能動, 可那是因為它的主人在這里, 并且把這棟房子設置成了他自己的“域”,也就是死神在人間的一處落腳點。 一旦被丟出去,死亡之書再有清醒的意識, 也依舊不能動不能說話, 只能是一本普通人眼中的破舊的廢棄的并且畫滿了各種毫無意義涂鴉的筆記本, 只偶爾有幾個特殊的人能看出來它的些許特殊。 然而死亡之書更寧愿自己沒有這點特殊。 因為這種特殊被發現后,往往意味著它將會被帶走,然后兩個選擇。 1、被各種“圣水”浸泡,被各種“圣器”鎮壓凈化。 2、被利用設置各種奇奇怪怪黑暗魔法陣法。 反正沒一個是它喜歡的! 果然,人類中某些哲學家說得多:失去了才發現曾擁有的多么寶貴! 主人突然戀愛了又怎樣?主人無心事業了又怎樣?主人偷偷拿它寫小黃書了又怎樣?主人結婚生子徹底冷落它了又怎樣? 它只是一本破筆記本啊! 搞什么事業?搞什么爭寵?搞什么陰謀詭計?就那樣留在主人的書桌抽屜里,當一本平平無奇的黃色日記本不好嗎? 死亡之書早就在日日夜夜的被生命之泉折磨、被世間形形色色妖魔鬼怪玷污中看清了“本我”,尋到了“真我”。 所以在被甩飛出去的這00001秒中,死亡之書嘩啦啦迅速翻開一頁空白的羊皮紙,并在上面顯示出一行加大加粗且用色鮮紅明艷的字體:她看見日記了!!! 塔納托斯的手指微妙地一頓,被幸福泡泡填滿的腦袋短暫地回憶了一下關鍵詞:日記,死亡之書。 啊 啊!!! 想明白過來后,下一步反應就是要銷毀證據,要毀書滅跡! 顯然,作為跟了主人億萬萬年的伴身之器,死亡之書對主人的狗絕對比蘇晚晚還要深知,所以閃現一行字體暫時觸動主人內心最深處的小秘密后,幾乎是毫無停歇的,死亡之書又閃出下一行字:“內容已經出現,丟出去要被別人看見!” 能夠把那頁日記內容展示出來,死亡之書當時也是鉆了空子,因為塔納托斯書寫日記時從未想過要把甜心老婆排除在外,使她對自己的一切不可觸摸。 現在如果死亡之書被丟出去,遇到普通人也就罷了,如果再遇到特殊人士,那已經顯現出來的字跡內容豈不是就被別人看了? 私密日記被曝光,塔納托斯介意的不是自己的社會性死亡,而是自己一字字記錄下來的關于甜心老婆的各種美好要被自己之外的人窺探了去。 ——這么美這么甜的老婆,光靠文字描述就足以迷倒任何男女。 塔納托斯盯著這行字,緩緩放下豎起的指尖,認真思索起撕掉已顯示頁面羊皮紙的可能性。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死亡之書當初的行為也算是間接性地把他老婆嚇跑了,塔納托斯氣惱之際也沒有把它直接銷毀,當然不是因為它有多珍貴多重要,而是死亡之書屬于死亡。 除非世間萬物再無死亡,否則永遠與死神同在。 十分鐘后。 塔納托斯擦干碗盤收納好,大理石臺面也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穿著室內拖鞋的男人毫不猶豫選擇上樓陪老婆。 哪怕老婆這會兒睡得正香,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要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靈魂飽脹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客廳外小陽臺上,紗簾飄飄搖搖隨風舒展著柔軟的身姿。角落一盆仙人掌的盆底下,死亡之書人性化地伸了個懶腰——雖然它目前能動的只有小指甲蓋大小的一點紙頁邊角。 但是它現在心情卻很不錯。 雖然是被丟在討厭的陽光里,雖然是當作墊腳石塞在隨時會漏水漏土下來的花盆底下,但至少它順利地打動了主人,讓主人選擇把它留在這棟房子里了呀。 留在房子里就等于留在家里,留在家里就等于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嗯,我真棒! 蘇晚晚一覺睡到第二天的上午十點多,外面太陽都炙熱起來了。 頭有點兒暈,不過精神恢復得不錯。 才剛醒了,轉頭就看見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散發著溫熱氣息的白開水。蘇晚晚一看就知道他剛離開不久,因為上輩子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每一次自己睡覺醒來,床頭柜上永遠都會放著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 那時候蘇晚晚就好奇地問過,他到底是怎么保持水溫的,塔納托斯告訴她,自己每隔十分鐘就會進房間換一次,直到她睡醒為止。 在遇到塔納托斯之前,蘇晚晚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把細節做到這種地步。經過她的仔細觀察,確定塔納托斯并不是有那種“喜歡照顧他人體現自我價值”的人,所以能對她這樣,只是因為愛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