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也不是不想和蒼寒一起在這等車,只是時間一長,就挺尷尬的。 爺爺家、外婆家、爸爸家。 蒼寒的家真多,到哪兒都能吃飯睡覺。 “在…想什么?”蒼寒突然出聲。 林空桑回過神來,嘴巴一抿,啃了口蘋果:“沒…” 好像家多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贊的事。 又過了幾分鐘,他們等的車終于來了。 林空桑幫蒼寒刷了卡,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 隨便找了個雙人座坐下,再抬頭對蒼寒說:“用我公交卡便宜兩毛錢。” 蒼寒也沒拒絕,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嗯,謝謝。” “嗤——” 公交車關上了車門。 路燈的燈光被窗框截成方形,隨著車輛行駛歪斜成成亂七八糟的菱形。 車里的乘客少得可憐,加上司機也不過零星四五個人。 林空桑想起當初老班讓蒼寒送自己回家去,對方也是這樣,坐在他的身邊,沉默著低頭去看手指。 誰也沒有說話,但是之前的那份尷尬卻慢慢減緩。 窗外的景物不住倒退,玻璃上隱約倒映著模糊人影。 林空桑歪了歪身子,把頭抵住車窗,輕輕哈了口氣。 熱氣撞上冰涼,凝成細小的水汽,給透明玻璃薄薄地攏上一層毛面。 窗外的一切仿佛都附上了層硫酸紙,昏暗暖黃色的路燈、轎車的紅色尾燈、人行橫道提示通行的綠燈,在視線中混成一團,鋪滿眼底。 林空桑抬起手,指尖點上那片冰涼。 緊接著,把指腹也貼了上去,左右微微挪動,擦出一片清明。 她的目光和倒影中的蒼寒撞了個正著。 林空桑心上一驚,連忙回過頭,對上一雙輕垂的眸。 不像當初那樣保持著十足的距離,現在的蒼寒會看向她,再微微勾起唇角。 大哥笑起來可真好看。 汽車到站,林空桑從小區西門下車。 蒼寒沒有一起,兩人隔著車窗互相道別。 他有意保持距離,不讓姑娘家感到難堪。 林空桑站在站臺上,轉身沖他揮了揮手:“再見。” 車窗開了條縫,蒼寒也看向她:“晚安。” - 圣誕之后緊跟元旦,在準備期末考的同時,還要時不時應付老班的合唱。 林空桑都沒有刻意去背歌詞,只是唱了幾遍就記得大差不差。 教室后排偶爾傳出林晏的爆笑,林空桑扭頭看到一臉無奈的蒼寒,卷起譜子在他頭上砸了一下。 孩子長大了,竟然還知道反擊了。 林空桑的mama心得到了安慰。 不過她也挺好奇的,蒼寒唱歌到底跑成啥樣,能把林晏笑成那樣。 想著有時間去聽一聽,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一拖就拖到了元旦的前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景,圣誕節沒有下的雪,在這一天下得浩浩蕩蕩。 如果說幾個月前的雪只是小試牛刀,那么這次的雪便是大刀闊斧。 鋪天蓋地的銀白像是給臨城帶上了一床又暖又厚的棉被,林空桑穿著深棕色的雪地靴,一腳踏進路邊蓬松的雪層,深得連腳背也一并埋了進去。 “好大的雪!” 她帶著粗針毛線,腦后墜了一個晃晃悠悠的毛絨團。 一張嘴就呼出團團熱氣,像是沒見過雪的南方人,連早飯都還沒吃就直接下樓撒歡。 圍巾、手套、羽絨服、雪地靴。 她渾身上下裝備齊全,一路沖到學校,手上先團了個雪球。 巴掌大的小臉埋了一半在圍巾里,林空桑嫌礙事,時不時抬手把他們掖進下巴。 早餐車上蒸騰著熱氣,林空桑蹦跶過去,老遠就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 “林晏!”她笑著一拍對方書包,被剛翻了個面的煎餅果子吸引去目光,“我也要一個!” “要個夾里脊rou的?”林晏給攤主遞了十塊錢,“兩個一起。” “哎?”林空桑一歪腦袋,“林老板好大方!” “那是,”林晏又給林空桑拿了盒豆奶,“咱倆可是一家的,你得繼續幫我。” 林空桑立刻壓了眉毛,像地下黨接頭似的點了點頭:“那肯定助攻咱們老林家。” “懂事。”林晏一挑眉梢,兩人似乎達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共識。 “問你個事,”她把豆奶插上吸管,也不喝,先問話,“大哥唱歌真那么難聽嗎?” 林晏一提到這個就忍不住笑:“那真叫一個絕,我姥姥家養的大鵝掐脖子叫的都比他好聽。” 林空桑;“……” 也不用這么夸張。 兩人絮叨了兩句,林晏的煎餅好了。 他本來打算拿餅走人去教室抄作業,結果剛轉了半個身子,眼見著喬伊跑來了。 林晏又重新把身子轉了回去。 林空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 “桑桑!”喬伊往林空桑身上一撲,“我在車上就看到你了!” 林空桑抱住裹得跟團子一樣的喬伊,得瑟地往林晏那邊看了好幾眼。 “哎,林老板請吃飯呢,要不要占個便宜?” 喬伊放開林空桑:“今天什么好日子?” 林晏清了清嗓子:“沒,就是有錢,你夾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