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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臺艷宦在線閱讀 - 帝臺艷宦 第31節(jié)

帝臺艷宦 第31節(jié)

    戚卓容拎起桌上酒壺:“再驗!”

    太醫(yī)又驗了一遍,道:“這酒壺里的酒是無毒的!”

    戚卓容冷笑:“酒壺里無毒,倒出來就成了有毒的?這壺里又沒有機關(guān),一眼就看得到底,那是誰能在倒酒的時候動手腳?”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瑟瑟發(fā)抖的敬酒官員。

    那官員滿頭冷汗,生死之際,突然就想起了頂頂重要的細節(jié),慌忙道:“我、我想起來了!我敬酒前,正逢有舞女表演,那些舞女給周圍每位大人都滿上了酒,我過來敬酒的時候,郭大人的杯子還是滿的,我根本沒有動過他的酒壺和杯子!”

    周圍大臣紛紛點頭,表示他所言不假。可這么多人喝了酒,中毒的只有郭守達,顯然是有意為之。

    “前有陛下遇刺,今有朝臣中毒,真是豈有此理,真當(dāng)我朝廷無人,可以任由欺辱嗎!”太后勃然大怒道,“把那倒酒的舞女帶上來!”

    過了片刻,禁衛(wèi)來報:“啟稟娘娘,那給郭大人倒酒的舞女……死在凈房了。是自盡而亡的。”

    無人敢出聲。

    只有梁青露緩緩放下了郭守達的尸體,眼眶漸紅。

    她喉頭滾了幾滾,才艱難道:“陛下,娘娘!郭大人自接任甘州總兵以來,無一日不把生死置之度外,只為還百姓一個太平,還大紹一個安穩(wěn)!可他沒有死在漠北,沒有死在瓦剌人的刀箭火炮之下,卻死在了大紹的京城,死在了自己的慶功宴上!這幕后之人何其歹毒!若是今日之事傳揚出去,百姓該如何看待朝廷!臣,懇請陛下、娘娘,查明此案,嚴懲兇手,還郭大人一個公道,還甘州將士一個公道,還千千萬萬大紹百姓一個公道!”

    她驀然跪下,以額叩地,悲泣之聲令人動容,幾名文官已背過身去,不忍再視。

    殿門緊閉,夜風(fēng)刮過,依稀能聽到外面嗚嗚咽咽的風(fēng)聲。這大殿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人人衣冠楚楚、光鮮亮麗,美酒佳肴,管弦踏歌,這本該是一場君臣盡歡的慶功宴,可卻以這樣慘烈的結(jié)局收場。

    她其實和郭守達的關(guān)系并沒有多親近,當(dāng)年他還是父親部下的時候,也曾看不起她,卻敗于她的拳下。后來父親去世,他接任甘州總兵,深知社稷為重,對她委以重任。他們冰釋前嫌,作戰(zhàn)配合一貫很好。他曾悄悄告訴她,自己當(dāng)初也不是看不起她,只是以為她和她二哥一樣,沒什么真本事,靠著梁靖聞才進入軍中,尤其是她還是個女子,一定是把梁靖聞哄昏了頭才得逞的。可后來看她有真本事,也漸漸改觀,只是仍覺得有些丟人,自己在梁總兵手下征戰(zhàn)這么多年,卻還比不過一個剛?cè)胛榈呐印?/br>
    那時她笑道,你能當(dāng)上甘州總兵,自有你的本事。你行事比我穩(wěn)重,知道是你押后,我率先鋒軍在前作戰(zhàn)也才會安心。

    前兩天郭守達還私下來找她,與她商討倘若吳家要爭這個甘州兵權(quán)該怎么辦,她還信心滿滿地表示她有貴人相助,定會擺平此事,可誰知……可誰知……

    “你先起來,此事事關(guān)重大,定會給一個交代。”太后肅道,“黃大人,此案交由刑部處理,務(wù)必在三天之內(nèi)查明究竟是何人所為!”

    “是,娘娘!”黃尚書道,“那舞女定是受人指使,臣這就著手去查那舞女近來的行蹤。”

    太后目光掃過群臣,厲聲道:“今日之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一切等案件查明后再作公告!”頓了頓,神色又微微軟了些,哀聲道,“郭大人的尸首先存于宮中,梁大人,若是城外軍士問起,還須得你拖延一二。”

    梁青露十指嵌入掌中,幾乎咬碎銀牙:“……臣,遵旨。”

    與他們一同上京的還有一部分精銳,只是將領(lǐng)可以住在城內(nèi),這些士兵卻只能駐扎在城外,無法面圣,但可接賞賜,也算是一種恩澤。倘若他們知道自己的總兵去了一趟慶功宴人就沒了,還不知會鬧出什么事來。

    太后安排好一切后,便作身體不適狀,意欲回宮。小皇帝臉色蒼白,看了戚卓容一眼,戚卓容道:“奴婢來監(jiān)督善后。”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小皇帝袖下拳頭死死攥緊,卻不得不沉默地跟著太后離開。

    所有人被關(guān)在殿中,各懷心思,一言不發(fā)。

    郭守達尸體被運走,所有物證也被刑部的人收走,等到終于過了慶功宴該結(jié)束的時間,所有大臣才被允許離宮,而到過殿中的所有宮人、樂師、舞姬等都被統(tǒng)一看管起來,案件查明后才可放出。

    只有梁青露遲遲不愿離開。

    戚卓容走到她跟前,道:“走罷,你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

    梁青露抬起頭,臉頰上兩道淺淺的淚痕,讓戚卓容怔了怔。這么多年,她都沒有見過梁青露掉淚,連梁靖聞死的時候都沒有。

    “我覺得不值。”她微不可察地呢喃道,“這樣的朝廷,我覺得不值。我爹、我、郭守達、還有其他那么多人的付出和犧牲,都像一場笑話一樣。”

    戚卓容瞥了門口背對她們的禁衛(wèi)軍一眼,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我現(xiàn)在不便和你多說,你先回去冷靜一段時間,我一定想辦法。”

    梁青露注視著她,一字一頓:“我要當(dāng)甘州總兵。”

    戚卓容:“好。”

    “你的那個小皇帝,今日一句話都不說。”梁青露苦笑著喃喃,“他真的能相信嗎?他是太后的兒子,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他現(xiàn)在為了奪權(quán)可以重用你,焉知奪完權(quán)后,他會不會就要你的命?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不過如此。”

    就像郭守達,需要他攻打瓦剌的時候,可以提拔他為甘州總兵,給他自由作戰(zhàn)的權(quán)力,等到瓦剌投降,連讓他過完慶功宴的時間都不肯施舍半分。

    戚卓容道:“他們不一樣。”

    梁青露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轉(zhuǎn)身走了。

    第32章 你今夜陪朕睡罷。

    戚卓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英極宮,看寢殿窗戶一片漆黑,便問門口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陛下睡了?”

    “一回來便睡了。”

    戚卓容沒有進去,折回自己的角房。她關(guān)上門,一邊點燈一邊面無表情道:“你給我下來。”

    “喲,發(fā)現(xiàn)得挺快啊。”司徒馬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我特意藏了氣息,怎么這都被你察覺了?”

    戚卓容沒有心情和他廢話,問道:“有事?”

    “你們今天在慶功宴上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司徒馬撓了撓頭,“陛下歇得也太早了,而且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他讓我轉(zhuǎn)達,等你收拾好了就去見他一趟。”

    “知道了。”

    司徒馬:“所以發(fā)生了什么?”

    “明日再同你說。”戚卓容冷冷道,“我現(xiàn)在要沐浴,你快點出去。”

    “不就是洗個澡嗎,一邊洗一邊跟我講講唄。”司徒馬好奇道,“出什么事了,這么嚴重?”

    “我倒數(shù)三個數(shù),你再不滾,我就揍人了。”

    司徒馬這才收了嬉皮笑臉,訕訕道:“干嗎嘛,我又不稀罕看你……”說到這兒仿佛終于意識到洗澡對太監(jiān)來說意味著什么,連忙閉嘴,三下五除二溜了出去,不敢再去冒犯太監(jiān)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盛著熱水的浴桶被抬了進來,戚卓容插好所有門栓窗栓,放下窗上的紗簾,反復(fù)確認墻角屋頂和窗下沒有人偷聽,這才把一架四面可折疊的屏風(fēng)圍到浴桶邊,褪盡衣服,踩進了浴桶里。

    她把自己埋在水下,整理了一會兒心情,才草草洗完出浴,換上干凈衣裳。頭發(fā)還濕著,她擦干水分,把發(fā)髻盤起,端了一盤安神香來到寢殿門口道:“陛下今日累了,我進去點份香,免得夜里夢魘驚擾。”

    值守太監(jiān)為她開了門,一線光漏進殿中,又很快消失。戚卓容揭開香爐蓋子,將那盤安神香放進去點了,這才走到御榻邊上,輕聲道:“陛下,您找奴婢?”

    黑夜中一團影子坐在床角,聞聲只是悶悶道:“你坐過來。”

    戚卓容便撩開帳子,在床沿坐下。

    “坐進來。”小皇帝道。

    戚卓容只好脫了鞋履,爬進內(nèi)側(cè),與他一起并肩靠墻,屈膝而坐。

    還好剛換了干凈衣裳,她心想。

    小皇帝起身把被她掛起的帳子放下,床外屋景頓時變得越發(fā)朦朧晦暗,仿佛他們兩個正一起被關(guān)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閉塞卻也安全。

    “朕一直覺得,朕已經(jīng)很努力了,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你不在的那幾年,朕每天都在想要怎么維護母后對朕的信任,怎么才能避人耳目與宮外取得聯(lián)絡(luò)……朕想盡辦法,與太傅反復(fù)商議,才讓寒門一些官員找到機會升至高位,讓他們在朝堂上可以與世家分庭抗禮,讓陳家、吳家之流至少有所忌憚。”小皇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低頭哽咽,“可是他們怎么敢這樣大膽,在慶功宴上、當(dāng)著朕的面、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就這樣毒殺一個二品大員!”

    他難以描述自己目睹郭守達倒下去時內(nèi)心的震驚與憤怒。可他甚至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憤怒,只能畏縮著倒退幾步,靠到太后身邊尋求庇護。

    豈能如此,豈敢如此!

    “陛下,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她伸出手,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

    他終究也才十二歲,前有寒門在朝堂不斷崛起,后有內(nèi)宦在宮中攪弄風(fēng)云,他還能全身而退,不讓太后懷疑自己半分,已經(jīng)很不容易。

    “他們既然敢在明處下毒,一定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刑部黃尚書和陳首輔私交甚篤,就算刑部里有寒門的人,怕也只能查出他們想讓人查出的東西。”小皇帝抓住她的袖子,咬牙望著她,“戚卓容,你可有破局之法?”

    戚卓容輕嘆一聲,眼神黯淡:“我沒有辦法插手,只能看他們查出了什么,再隨機應(yīng)變。”

    兩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抿了抿唇,問:“戚卓容,如果朕失敗了,你會后悔選擇了朕嗎?”

    “不會啊。”戚卓容轉(zhuǎn)過頭來,握住他冰涼的手,“陛下怎么會這么問?”

    “母后遲早會發(fā)現(xiàn)朕一直在欺瞞她,倘若那個時候朕還沒有能力自保,至多就是被禁足,可你們卻一定死罪難逃。”小皇帝道,“你當(dāng)初投靠朕,無非就是為了向劉鈞報仇,可以你的本事,就算不靠朕,也完全可以成功的罷。”

    “怪不得陛下總是喜歡試探奴婢的忠心,原來是在擔(dān)心這些。”戚卓容望向帳子外朦朧的世界,勉強笑了笑,“奴婢又不傻,選擇陛下,當(dāng)然是因為陛下與他們不一樣。一個劉鈞死了,還有許多個劉鈞活著,甚至劉鈞本人并不重要,他也只不過是一枚棋子,奴婢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執(zhí)棋的‘果’,而奴婢想要的,是讓更多的人可以擺脫這樣的‘果’,這一點,惟有跟著陛下,才可以做到。”

    小皇帝動了動嘴唇:“是么。”

    “是。”戚卓容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仿佛是在給他信心,“陛下不必妄自菲薄,路是對的,現(xiàn)在陛下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可以實現(xiàn)陛下的抱負。”

    “從來沒有人跟朕說過這些。”小皇帝把臉埋在膝蓋里,“太傅只教朕經(jīng)世濟民之道,教朕如何當(dāng)好一個儲君、當(dāng)好一個皇帝,父皇駕崩后,以陳家為首的世家把持朝政,太傅憂心忡忡,更是對朕寄予厚望,朕不敢有半點辜負。朕身邊人雖多,但那些都是臣子、是下屬,朕不敢與他們推心置腹。”

    戚卓容失笑:“奴婢不是臣子、不是下屬?”

    小皇帝想了想,顯得有些迷惘:“朕不知道。”

    他們應(yīng)當(dāng)只是合作默契的君臣,但他卻多次忍不住對他袒露心扉,信任超乎尋常的同時,卻又患得患失,生怕他棄他而去,轉(zhuǎn)投更光明的未來。

    怎么會這樣呢?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倘若真的有臣子讓他能這樣懷疑,他一定會派人去監(jiān)視其一舉一動,必要時干脆舍棄。可戚卓容不一樣,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就好像是……一個朋友。

    小皇帝細細咀嚼著這個詞。

    他從出生起,就沒有朋友。身為太子,身為皇帝,也是可以有朋友的嗎?

    他年紀(jì)比他大得多,見多識廣,面對他的各種疑惑,仿佛總是有答案可以隨時解答。他待他不會像錢鵲一樣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也不會像秦太傅一樣,全然是一副鞠躬盡瘁的模樣,只有在戚卓容這里,他才是放松的、自由的、坦誠的。

    那些不敢在世家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驕矜與野望,不敢在太傅面前流露出來的忐忑與彷徨,在戚卓容這里好像都有了去處。

    “陛下愿意與奴婢推心置腹,奴婢很高興。”戚卓容低聲道,“今日的事情,陛下多想也無用,不如養(yǎng)精蓄銳睡一覺,明日才好作打算。”

    小皇帝安靜地點了點頭。

    戚卓容服侍他睡下,然后輕手輕腳地穿好鞋履,正準(zhǔn)備離開,卻聽他在后面道:“外間有個小榻,你今夜陪朕睡罷。”

    “陛下不是早就不要人陪了嗎?”

    她聽說自從她離開皇宮,錢鵲上位,小皇帝就忽然不愿意留人在殿里守夜了,只肯讓人在外面守門。大家都說陛下這是長大了,要做個獨立的男子漢了,也都不以為意。她回來后,錢鵲被禁足,她代行掌印之職,也沒有再在殿中守過夜。

    “朕心里難受。”他小聲地說,“要是旁邊有個人,心里會好受一些。”

    “好,那奴婢今夜就睡在外間的小榻上,陛下有什么吩咐直接喚便是。”戚卓容答應(yīng)得很快,不多時便鋪好了被褥,自己躺了上去。

    里間傳來小皇帝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聲,她知道他沒有睡著。她睜著眼,看著窗紗中透下的明凈月光,案上的安神香靜靜燃著,在月光中糾纏、攀升、又很快逸散了。

    -

    刑部查案查得很快。

    順著自盡的舞女,刑部查遍她生前所有的交際,最后發(fā)現(xiàn)她在入宮獻舞前夜,曾與教坊司的一名女伶小聚一面,按理來說入宮前不應(yīng)再隨意外出,可這名舞女不顧規(guī)矩也要和女伶見面,可見關(guān)系匪淺。而這名女伶是教坊司中小有名氣的美人,追求者甚眾,近來卻都被人包下,恩客不是別人,正是來自于甘州軍中的一名都尉。

    這名都尉是郭守達的手下,一開始被刑部審訊時,還咬死自己只是一時沒忍住眠花宿柳,與毒殺郭守達毫無關(guān)系,但是刑部里都是什么人,像都尉這樣腦袋沒有拳頭大的人哪是他們的對手,一不留神就被唬得說漏了嘴。后來刑部要嚴刑逼供,他一看到刑架就頓時慌了,也不等上刑就投降,承認是自己安排女伶與舞女接觸,轉(zhuǎn)交毒/藥下在郭守達的酒杯里。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情!”司徒馬急急忙忙地闖進戚卓容的房間,戚卓容昨夜沒有睡著,眼下兩道青黑,正蘸了珍珠粉掩人耳目,防止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以后不準(zhǔn)不敲門就進來!我不在的時候也不許私自進我房間!好歹是在皇宮,若是被人瞧見你一個普通內(nèi)宦這般不守規(guī)矩,會遭人懷疑的!”她斥道。

    “哎呀現(xiàn)在哪是說這個的時候!你也是,還在這兒涂脂抹粉!滿城的太監(jiān)沒哪個比你還好看的了,你收斂點罷!”司徒馬喘著氣,顯然一路趕來費了他不少力氣,“你讓我悄悄出宮去找梁青露,我去了,但我還在尋思見了面怎么開口呢,門外面就突然闖進來一群官兵,號稱是刑部抓人,說梁青露涉嫌毒殺郭總兵,把她帶走了!我跟了一路,確實是進了刑部大門,就趕緊回來告訴你!現(xiàn)在外面百姓都沸騰了,都在打聽是出了什么事!”

    他咽了咽喉嚨,看見戚卓容桌上有茶,提起茶壺就往嘴里灌,完事抹了把嘴道:“你光讓我去跟梁青露說不要意氣用事、輕舉妄動,這下可好,她想輕舉妄動也動不了了。所以這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