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近正午，虞越進入學生食堂，里面人不多，但中央餐區(qū)已經(jīng)擺得滿滿當當。

    中餐、西餐、日料、韓食、甜品等區(qū)門類分明，各種食物的香氣融合在空氣中，勾得虞越腹中饞蟲蠢蠢欲動。

    她看到取餐的學生們都是直接將分裝好的食物放在餐盤上，不見有人拿出餐卡或手機支付。

    餐臺后是一群男廚在處理食材，熟悉的食堂大爺大媽角色消失無蹤，虞越別無他法，只好向離她最近的廚師詢問：“你好……請問我還沒有領到餐卡，可以先用現(xiàn)金付款嗎？”

    正在斬帝王蟹的幫廚聞言抬頭，半是疑惑地回道：“什么？沒有餐卡啊，學費里已經(jīng)包含了餐費。”

    另一邊有個在給焗龍蝦勾芡裝碟的人，他見虞越躊躇不定的模樣，大概猜到她的來歷，于是好心提醒。

    “隨便吃吧，食堂不收費。”

    虞越瞪大了眼睛定定望著那人，他又說：“費用全免的定義不懂嗎？就是校內(nèi)公共資源全部免費。”

    琳瑯滿目的中外餐品此時就像海灘上的卵石一樣任她拾取，處于震驚中的虞越忘了對廚師道謝，她走到中餐區(qū)，裝了一碗黃澄澄的炒飯，又夾了幾個炸雞腿，就找位置坐下。

    虞越對面是個很胖的男生，一人獨占一張圓桌，上面擺著烤羊排、腌豬蹄、海鮮飯和其他甜品，手上還端著一盅佛跳墻往嘴里送。在她后面有幾個女生，正共享著一盤薄如蟬翼的火腿片與干酪。

    炒飯里似乎沒有配料，但粒粒鮮香油潤，虞越覺得很像咸蛋的味道，殊不知它是黃油蟹膏烹煮后再用松茸丁混炒而成。

    鄰桌一對男女吃著擺盤精致的西餐，才嘗了幾口，就聽男生挑剔道：“受不了，這里的魚子醬都是俄羅斯次品。”頂級魚子醬單罐可達六位數(shù)，繞是致夐也供不起幾百號人天天食用。

    普通孩子從小吃到大的炸雞腿，虞越嘗過的次數(shù)屈指可知。她不懂那些高級食材的珍貴，僅僅是酥脆的面粉殼咬在嘴里，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虞越吃得急，差點噎住，喝下半杯果汁胸口剛順暢，卻控制不住打起嗝兒來。

    “她幾天沒吃飯了？狼吞虎咽的真惡心。”

    身后的議論傳來，虞越有些難堪地捂住嘴，喉音卻愈發(fā)猛烈，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竊笑與嘲諷聲不絕于耳，就在虞越準備端著餐盤離開時，一個寬頭大臉的中年男人走來。

    “食不言寢不語，墻上掛的字不止是裝飾。帶嘴巴到食堂來是吃飯而不是講閑言碎語的！不吃都快去自習，別在這嘰嘰喳喳。”

    男人的教訓雖然止住了嘲笑，學生們對他卻毫無懼怕之意，反都翻起了白眼。后座的女生甚至在走過虞越時，睨著他們嗤笑。

    “不必在意旁人非議，你們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該多吃，攝取了足夠的營養(yǎng)，才能保持身體的健康，從而好好學習。”

    男人和藹地寬慰著虞越，問過她的名字后，點點頭走向其他學生。

    晚上虞越和父母通過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在學校一切順利，讓他們放心。

    “爺爺還好嗎？”

    “好，好得很。今天不怎么喘了，還能下地走走。”

    她和爺爺聊了幾句，祖孫倆都說自己很好，讓對方安心。

    掛斷電話虞越去洗漱，第一次使用浴缸的她琢磨了半天才調(diào)節(jié)好水溫。

    少女嬌嫩的軀體被溫水輕柔撫慰著，載沉載浮的新奇感令虞越緊張又舒適。

    沒有了鄰里間的閑談與貓狗的吠叫，這里寧靜的氛圍倒讓她有些陌生與別扭。

    虞越回顧著漫長的一天——學校的寬綽與奢華、學生的驕矜與鄙夷，和高陽依的幫助、老師的關懷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她捉摸不透的多面體。

    這個自己格格不入的新世界，到底是能讓她收獲知識的圣殿，還是徒有其表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