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枝玫瑰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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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說才算,老讓人問多沒意思?!毖嗷貨]好氣地繼續揚沙子,湛清然握住她的腳踝,“別鬧了,我們上午看窟時,你記不記得第257窟?” 燕回想了想,說:“中央有柱子,上面好幾個菩薩都缺了腦袋的那個?” 湛清然沒想到燕回會記得這么清楚,他以為,她逛了那么一圈一頭霧水進去又一頭霧水出來,除了會感慨“好美呀”什么都沒往腦子里記。他意識到自己低估了燕回。 “對,當時沒來得及跟你講南壁上的故事,那組壁畫講的是一個小沙彌,到一戶人家乞食,這家的少女見他容貌英俊,硬要嫁給他,小沙彌無奈,只好自殺明志不愿破戒?!闭壳迦槐疽庵皇墙o她講壁畫,燕回卻狐疑地瞅了他兩眼,璀璨明眸里閃動著某種情緒,她忽然很嫵媚地沖他笑笑,說,“小湛老師,我知道我們前世是怎么回事了?!?/br> “怎么回事?” “你前世是可惡好色的節度使大人,然后呢,看中我的美色,硬要搶我,我只好往莫高窟跑,跑啊跑,后面是你大片追兵,我無奈之下祈求佛祖救我,”燕回繪聲繪色比劃著手勢,“佛祖見我又漂亮又可憐,就嗖一下,施了法,把我變成了壁畫里最好看的飛天?!?/br> 湛清然了然地笑了笑,好像帶出聲嘆息:“我在你心里,就這么個形象?”他說著,手扣住了她腰。 燕回撅嘴:“你先說我的?!?/br> 湛清然的呼吸幾乎拂到她臉上來,離她很近,聲音變得柔和低沉:“我什么時候說你了?” “剛剛?!?/br> “剛剛?” “對,你說少女看人家小和尚好看要嫁給他,結果小和尚直接死了算了,你在指桑罵槐,對,指桑罵槐?!毖嗷亻_始胡攪蠻纏,湛清然聽得頭大,“我講洞窟壁畫,怎么就指桑罵槐你了?” “你就罵我呢,意思我硬要嫁給你,你又不想自殺明志,只好娶我?!?/br> 湛清然終于笑出聲,眼睛里,仿佛沉著層黃昏暮靄,他笑得咳嗽起來。 凌晨氣溫降得快,燕回真覺得冷了,她看他一直笑她,先是捂住湛清然的嘴,隨后,往他懷里拱了拱:“好冷,小湛老師,怎么這兒夜里這么冷,一點都不像夏天?!?/br> 她身上馥郁逼人,撒起嬌來,渾身像沒長骨頭一樣,雪白的臉仰起,望著湛清然,星光清澈,不遠處的篝火讓這邊的一切變得輪廓不清,但她看得出,湛清然那雙眼,就在兩道英挺濃密的眉下注視著自己,燕回心跳快起來,她很快聽湛清然對自己說: “很冷是不是?那我們去熱熱身?” 燕回呼吸顫了顫,她被他帶進帳篷,外面,有其他游客露營,這讓人莫名有種偷情的刺激感。她躺下,被湛清然折成供人輕易掌控的角度,燕回輕佻地半張紅唇,摟住他,不停吸吮他耳垂: “人家冷死了。” 湛清然偏過頭,在她脖子那輕咬,燕回蹙眉,身體不由自主抖了下,她想抱緊他,湛清然卻把東西丟過來塞到她手中,低聲說:“幫我戴。” 人的觸覺在黑暗中格外敏感,燕回的手冰涼,動作間,難免碰到,湛清然壓抑地悶哼了兩聲。 很快,他緩緩沉腰一手捂在燕回的唇上,聲音里有笑意:“忍著點兒,外頭有人。” 燕回就是在這句話中毫無防備潰敗了一次,他聲音那么輕,像漂浮的云,但漸漸變得粗重guntang起來。 手機在旁邊,同樣不知在哪一刻毫無防備地亮了起來。 凌晨兩點十三分,湛清然的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信息。燕回的腰正被他緊緊箍在掌間,她咬住唇,想低頭吻他的臉,突如其來的光亮破壞了她的注意力,她下意識瞄去一眼。 手機上,她看到了葉什么的發過來的一行字: 我還是很想你。 那條信息,隨即收起。 燕回急遽收縮,絞得湛清然忍不住起身抱住了她,女孩光滑的后背上全是濕淋淋的汗水,他呼吸大亂,嗓音異常沙?。?/br> “故意的吧?” 燕回喘息著把手機拿到了手中,她貼著他耳朵,說: “有人半夜想你,小湛老師?” 第24章 她說這話時,感到湛清然…… 她說這話時,感到湛清然身體微微一僵,燕回嘲弄地扯了下嘴角,她反而摟他摟得更緊,身體像獵人的弓弦,柔韌且充滿力量感,炙熱的洋流繼續引他入潮,像獻祭,更像是誘惑。 湛清然根本無暇思考,他摸到燕回的背溝,纖細的,像一行輕盈優美的詩。本應該有后續的問話,變成了綿長濕熱的吻。 直到彼此被對方徹底征服,帳篷安靜下來。 “告訴她,你剛跟我做完,讓她有點公德心,不要打擾別人夫妻生活。”燕回點了煙,把頭發往耳后掛住,惡作劇似的沖湛清然輕吐煙圈。 她根本沒問是誰,有什么好問的呢?反正,她已經跟湛清然是合法夫妻,他如果愛這個發信息的人,就不會和她結婚。如果說,之前在湛清然家中看到什么相框會讓她心里涌起強烈的不適,現在,只有一種懶洋洋的愛答不理。 她的女士煙很好吸,對男人來說寡淡了些,但湛清然煙癮不大,所以,他很自然地把煙從她嘴里拿過來,吸了兩口,又塞到燕回唇中。 湛清然看了看手機上的信息,是葉琛。 夜已經很深,他想起她總是一本正經告誡自己不要熬夜的樣子,葉琛是完美主義者,在她的人生里,容錯率很低。 “你不想知道是誰?”湛清然倒也沒什么做賊心虛的反應,他很平靜,手指不忘在燕回身上游走。 燕回被弄得微癢,她嬌笑起來,沒心沒肺的:“誰呀?你初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怕跟她比,我跟誰比都有自信贏,你要是真愛她,你們也該結婚了吧?” 這話無懈可擊,他跟葉琛從十幾歲就相識,做了多年戀人,最終沒走到婚姻這一步,是因為他不愛了。 所以,他才更愧疚。 “是我沒跟她說清楚?!闭壳迦皇终菩某睗?,他沒解釋更多,只是揉了揉燕回同樣被汗意浸得有些濕意的秀發。 燕回趴在他胸口,眼睛撲閃:“你想過和她復合嗎?你們分開之后?!?/br> 空氣沉默下來。 湛清然承認說:“想過,我們不止一次分手,即使是最后一次,最開始我也曾想過,也許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真話總是很他媽傷人,燕回心里罵了句。 “那,后來呢?” 湛清然淡淡的:“后來,我回國,給她打電話發信息,都沒什么反饋,那時不僅是在小事上,大事上也有分歧。比如,要不要回國,她不想回來覺得國外科研環境更好點,確實如此,并不是她崇洋媚外?!彼D了頓,“分開就是分開了,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br> 燕回咬咬唇:“如果,你沒跟我結婚呢?” 湛清然笑笑:“是不是女人就喜歡假設?假設沒意義,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在遇到你之前,相過親,跟別人也相處過,時間都不長,沒可能的事情怎么都不會發生?!?/br> 他撫了撫她的臉,“出來玩,應該高高興興的,回去我帶你去見見爸媽?!?/br> 燕回心里咚咚急跳。 “為什么你突然提這個?” 湛清然的唇重新覆過來:“沒什么,這事應該讓我父母知道?!?/br> 燕回被他折騰到筋疲力盡,她睡去時,并不知道湛清然輕輕起身,他出了帳篷,給葉琛回電話,聲音低沉,淹沒在沙漠嗚咽的風中。 玉門關在市區西北90公里之外,湛清然租了輛吉普,燕回拖了口大旅行箱坐進去,上車就睡,兩人誰也沒再提昨晚那條信息的事情。 陽關只剩下墩山烽燧,玉門關稍微好些,不過一眼望過去,上無飛鳥,下沒走獸,除了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依舊是別無他物。 道路筆直,湛清然車速不覺很快,燕回睡到半途醒來,往外看風景。 這幾天,已經很熟悉大西北的荒涼了。 “到了嗎?” “沒有,你要是困再休息會兒?!?/br> 燕回輕吁口氣,她埋怨地瞥了瞥湛清然:“你看,我身上都有淤青了,你老掐我?!?/br> 湛清然笑著跟她道歉。 他似乎還想說點別的什么,看她兩眼,最終也沒出口。 兩人自備食物和水,到景點時,果然人不多,這里離市區遠非歷史人文愛好者多半沒興趣看一個大土堆。 一下車,驕陽和風沙撲面而來,燕回看著四野蒼茫,又有點懵: “就這?什么都沒有??!信你真是上當了,還不如在莫高窟附近拍呢?!?/br> “你這期主題就是要拍出大漠的蒼涼歷史感,不是嗎?” 燕回一臉嫌棄:“可這里太簡陋了?!?/br> “來這種地方,是要發揮想象的,”湛清然給她撐著傘,一手往遠處指,“那里就是疏勒河,從那往南去會抵達陽關,陽關和玉門關是我們當時通往西域的兩大門戶,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其實是叫小方盤城,這附近挖出過漢簡,所以暫時把這里就看作是玉門關遺址?!?/br> 燕回咋呼起來:“什么嘛,這里難道其實還不是呀?” “從形制和面積來說,確實不怎么符合,不過,即使不是應該也就在這附近?!闭壳迦淮髁隧斆弊樱嗷爻蛑?,“哎呀,小湛老師你不是什么什么電磁波的嗎?為什么你懂這些?你真的好博學??!” 他戲謔看她,云淡風輕說:“過獎,我只是不像某人那樣不學無術?!?/br> 燕回把遮陽傘拉低一點,她親他,輕佻地摸了摸他喉結:“對哦,我不學無術可是你都被我迷暈了?!?/br> 湛清然抓住她手,他那里敏感禁不起碰。 “別鬧?!?/br> “偏不?!毖嗷嘏匀魺o人地用舌頭去舔那里,烈日灼灼,不遠處有三兩游客過來,湛清然猛地攥緊她手腕,沉聲警告,“再這樣,我把你丟這里。” “你舍不得?!毖嗷匕涯R推上去,眸子里隱隱透露出點野氣,像漂亮的豹子,“否則,夜晚多難熬啊沒有我,你會寂寞死的。” 湛清然喉結動了動,他攬過她:“我們往里走走看。” 燕回還要鬧他,眼尾媚媚往上挑:“小湛老師,跟我在一起是你人生中最心動的時刻了吧?” 湛清然只是笑,淺淡一抹浮上嘴角:“就你廢話多?!?/br> “好遺憾啊,”燕回嗲嗲說,“我要是高中時是你的女同學就好了,你那時是高冷學霸吧?我們年級第一就是不愛講話的男孩子,不過,第二名就很幽默搞笑?!?/br> 湛清然問她:“遺憾什么?” “遺憾我們不是同學,要不然,我就去勾引你了,你一定會跟我談戀愛?!毖嗷睾V定微笑,“我們學校的學霸,我談了個遍,高中母校的每個年級的學霸都是我男朋友。” 湛清然聽得心情復雜,側頭打量她,說:“喜歡念書好的?” 燕回不以為然:“不是,他們能幫我寫作業寫卷子,字還漂亮,當然,我會挑又帥氣又聰明的為我服務,丑狗不配跟我說話?!?/br> 就是這種語氣,洋洋自得,這是湛清然最能領教燕回膚淺的時刻,她說起這些,一點都不害臊。 他微蹙著眉,心想,以后有了孩子教育的事情燕回是真的不能插手。 玉門關景點穿漢服的女孩子不少,在大太陽底下,對著鏡頭甜甜微笑。燕回今天老實,在沒拍vlog前把自己裹得很嚴實,湛清然帶著她在景區先找感覺,講講典故,燕回是個認真聽故事就極容易動感情的女孩子,眼前風沙蝕城,湛清然口中說的貿易往來商隊云集,已經是上千年前的時光了。 她又有點茫然的感覺,下意識的,攥了攥湛清然手臂。 捕捉到她情緒的微妙變化,湛清然停步:“怎么了?”他笑著問,“跟我說說,在莫高窟就是,說著說著就走神發呆,到底怎么了?不想聽?還是怎么回事?” 燕回抿抿唇,又搖搖頭,她把墨鏡放下來誰也看不到她眼神變化。 “沒什么啦,我就是……”她嘟囔著,“我要跟你永遠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