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妖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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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都不想叫你jiejie的,只是好似之前若不叫你jiejie,你便會為難。”謝嶼川幫她擦手:“我不想讓你為難。” “我是說……怎么叫我全名?”洛銀問。 謝嶼川抬起頭看向她,笑了一聲,說:“因為你叫這個名字啊,少了洛或少了銀,都不是你的名字了。” 很單純也直白的理由。 “把你的妖氣收斂些,若我未能及時設下結界,現下便有修道士前來敲門了。”洛銀戳了戳謝嶼川的額頭,從少年翻入她的被窩,不管不顧地親過來開始,洛銀便發現了。 他的一切野性,都是妖族發自本能的行為。 謝嶼川得了便宜后變得特別乖巧,他嗯了聲,摟著洛銀要一起睡,就像是發現了她對他的縱容又往下移了一個底線,心里的不安也稍微緩解。 謝嶼川睡著后,洛銀才摸著他的脈搏查探,他的經脈又被妖氣沖撞著,這就像是河壩破了一塊豁口,其他經脈被打通,只是早晚的事。 洛銀和謝嶼川本只打算在陸陽城住一晚,次日便離開的,卻沒想到短短一夜卻發生了無可挽回的大事。 重明仙派的弟子早間才能趕到燕山村,只是他們到達燕山村后,發現整個兒山村的人都被妖給害了。死狀慘烈,丟失了五臟六腑,一具具尸體在春雨中浸泡一夜,血水被沖刷入田野,漫天血腥氣,令人心驚。 燕山村距離陸陽城很近,清晨消息就傳來了,洛銀和謝嶼川起得有些晚,他們用早飯時,第一批燕山村的尸體已經被運入陸陽城,暫且放在了驛館中,等待懂行的人來分析。 洛銀聽到這個消息時,瓷勺放入碗中,餛飩吃了一半便沒胃口了。 她看向冒著春雨入門的二人,那兩人脫下斗笠,身上穿的是豐陽州仙派的服飾,看來九州的確有不少弟子因妖而來了。 她昨夜奔出城外殺妖,便是為了以防再有百姓遇害,不曾想阻止了這只,尚有其他妖邪殺人。 見洛銀的臉色沉了下來,謝嶼川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收緊。 一兩個人之死,洛銀可置身事外,一個村落上百人都喪命了,她實在做不到充耳不聞。 “嶼川。”洛銀低聲道:“咱們要暫且住下了。” 哪怕她眼下無法阻止明瑕的計劃,可至少能殺掉他放入人界的小妖,暫保幸州百姓安危。 至于去鴻山書樓,找與天光之境有關書籍之事,還可拖一拖。 謝嶼川沒出聲,默默起身給了掌柜的銀錢。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今日不走,短時日內,他們恐怕都無法脫身了。 洛銀一旦插手,將來便無可退出。 第71章 七十一 洛銀:我想吃糖醋藕了。 春雨綿綿, 如針似線,陸陽城的街道兩旁垂柳抽了新芽,謝嶼川撐著一把傘與洛銀并肩而行。 道路盡頭便是驛館, 此時驛館前已經站了許多修道士, 他們都以靈力護身, 立于雨中也未淋濕, 一群人探頭探腦地想進去看個究竟,又怕人多吵雜, 打擾了作法。 洛銀到時,正好有人從驛館里走出,那人臉色凝重道地舉起一面銅鏡。 從死者身上殘留的妖氣,加上法陣, 可以短暫展現他們死前所見的畫面瞬間。 重明弟子將銅鏡對光,借著微弱的燭火投在了窗紙上,其中一名死者在喪命前清晰地看見了一只利爪, 緊接著鮮血涌出。 重點在那利爪之后, 夜雨之下,數百人同時被殺, 那是一道道鬼魅的妖族身影, 他們毫無畏懼地在殺人之后舔鮮血,食五臟。 這是宣戰。 洛銀站在人群外看見那一幕,袖間的手不禁捏緊成拳,謝嶼川似乎察覺出她呼吸一窒, 去握她的手想要給她安慰,兩手觸碰的剎那洛銀才驚覺,謝嶼川的手指居然比她的還涼。 洛銀側頭看向謝嶼川,此時謝嶼川的目光一直盯著那扇窗紙, 銅鏡里的內容早已消失,可他就像是看著那里失了神。 他們不曾深談過謝嶼川的身份。 自瑰海星島他失控之后,謝嶼川就知道他是妖的事實了,洛銀在星島陪著他控制妖力那幾日也沒有提及過他的身份,那期間謝嶼川總是患得患失地要她抱抱他,其實是他察覺自身為妖后的不安。 洛銀不提他是妖,是不想他們的關系因為他的身份而改變。 而今現實擺在眼前,謝嶼川是個從不傷人的好妖,可那些屠殺百姓的妖,亦是他的同類。 驛館內的人走出,圍在一起的修道士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出現在人前的正是重明仙派的海長老,海長老瞧見了洛銀,當即眼眸亮了。 “尊者!”海長老立刻迎來。 洛銀頷首算是打招呼了,她既然走到驛館這兒來,便是想出一份力,避不開與這些人碰面。 洛銀在烈州遷墳的事沒多久就傳遍了,正如當初寧玉所言,如今她的身份在九州已不是秘密,凡是見過她的人都知曉她是當年靈州雪山險些一步成仙的洛銀,只是一些從未碰面的弟子尚不認得她,但也都聽過她。 海長老將洛銀請入了驛館旁的雅室,謝嶼川跟過去時,海長老的視線頻頻在他身上掃過。 上一回碰面還是去年重明探洞后,謝嶼川跟著洛銀一起在酒樓中與他們對峙,彼時他只是個沉默少年,如今大半年過去,少年沉穩內斂了許多,眸光凌厲,身上也若有似無地飄出一股莫名的氣息。 像是妖氣,可又不確定。 洛銀知道,海長老的修為畢竟與門下弟子不同,他與謝嶼川在一起久了,說不定真能發現謝嶼川的身份,于是她回頭對謝嶼川道:“我突然想吃糖醋藕了。” 謝嶼川定定地看向她。 洛銀朝他笑了笑:“以你的腳程,去一趟霍城需多久?” “午飯前歸。”謝嶼川說完,又不大放心地望向洛銀,洛銀的笑容依舊,輕聲道:“那我等你帶好吃的回來。” 他們二人言語間的親昵都被人瞧在眼里,謝嶼川也察覺了這一點,周圍人看他們的眼神很古怪,紛紛猜測他們的關系,可洛銀不再似以往般避諱了。 他離開前,輕輕捏了一下洛銀的尾指,把傘留給了她,這便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御劍離開。 等謝嶼川走后,海長老才問:“方才那位……是尊者的弟子吧?” 海長老記得,靈州仙派的掌門涂飛曄和長老唐風,便說過洛銀身邊跟著的少年,是她在外收的徒弟。 “不是。”洛銀垂眸,坐在了雅間中的太師椅上,海長老還想問些什么,卻見她再抬眸時眼神肅穆,盯得他背后冒汗,那些好奇便都統統吞回了肚子里。 “將近些日子幸州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告知我。”洛銀道。 海長老應聲,便把事情經過說給洛銀聽。 赫山之后為無影沼澤,有的修道士會穿過重明仙派和赫山,去無影沼澤捉妖物來霍城賣,這是幾百年來常有的事,只是從入冬前,凡是去過無影沼澤的人不是死在沼澤里,便是重傷歸來,不久咽氣。 那里不屬于妖界也不屬于人界,歸來的人說在那里遇見了妖,這只能怪他們不走運。 事情真正被重明仙派放在心上,還是在除夕前幾日,萬窟洞天里突然傳來了諸多妖獸的異動,他們嘶吼掙扎,險些沖開了重明仙派在洞口下的封印。 加固洞口封印,海長老便帶人去赫山上的鐵林再下陣法,到了鐵林,詭異的一幕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往日樹枝筆直只往天上長的鐵林,所有枝丫都往西去,一夕間變換了方位,就連赫山上的磁場也很不穩定。 從那之后,便有妖借由赫山上磁場變化的契機潛入幸州傷人,一開始只是一兩只妖,殺一兩個人,被重明仙派發現后就地絞殺,甚至都沒把他們關進萬窟洞天茍活。 但后來越過山峰的妖越來越多,就像往日阻攔群妖過山的鐵林磁場下的靈力陣,突然為他們打開了方便之門,重明仙派的掌門在赫山鎮守,海長老便帶著弟子來幸州多地除妖。 昨夜燕山村的死傷,是這兩個月來最重的。 洛銀聽了經過,便將自己知道的說出:“妖族中當年有一文相名叫明瑕,為玉之化身,其野心勃勃,借人界與妖界結契后,修道界損傷慘重的機會,在妖界養兵蓄銳,此番妖族異動,便是他起了賊心,妄圖攻入人界,占領人界。” 海長老聞言,心下大駭,險些沒站住。 他一直知道這幾百年來人、妖勢不兩立,可兩界之首從未真的正面交鋒過,那些邊境的小打小鬧,在前兩百年還算強烈,最近這幾十年風平浪靜,也許在很多百姓的心里,那些過往仇恨也隨之淡薄了許多。 “此番低等小妖頻犯幸州,許是對重明仙派的試探,若你們連這一點壓力都扛不住,便真是給他們可趁之機了。”洛銀沉著臉。 妖族壽命很長,若無意外,他們可活千年,要是碰上妖力足的,活上萬年也不在話下,正因如此,妖族的子嗣才很多。 洛銀一直都記得,她去天光之境中,看見天光那側的妖界,翻涌的海水下無數擁擠在一起的魚妖,光是他們的子孫便占領了半邊海洋。 而今海中無食物,那些魚妖多半靠餓死,將自己的身體供給族人,好延續下去。 所以妖族,最不缺的便是不怕死的低等小妖,他們愿意為自己族人的未來拼命,爭一塊可以生存的凈土。 只是這凈土是由凡人尸軀鋪成的。 洛銀道:“這段時間我會留在幸州,助你們布下捕妖陣捉妖,還有赫山上的鐵林磁場,我也會親往查探。” “如此甚好!”得到洛銀的答應,海長老頓時松了口氣,亦感到慶幸。 洛銀聽完想聽的,說完要說的便不打算留在這兒,準備回去客棧,等謝嶼川將霍城酒樓的糖醋藕帶回。 她離開驛站時海長老出來相送,正好幾個修道士交談的聲音傳入了他們耳中。 其中一人道:“我見他倆手都牽著呢,光天化日,若非那等關系怎能這般親密?即便是那等關系,在外也得避嫌不是?” 另一人壓低聲音:“我聽說有些道行修為高的前輩在這種事上很放得開,你可見方才離去的男子長什么模樣?單是那樣一副好的身材相貌,留在身邊寵玩著也是個樂趣。” 洛銀足下一頓,海長老一見那兩個閑言碎語的正是重明仙派的,干咳一聲提醒他們。 那二人臉色一僵,尚未反應過來便一人挨了一巴掌。 洛銀連衣袖都沒動,只是撐起傘,抬步離開。 在他走后,海長老才對那兩名弟子道:“你們也是活該!尊者之事怎可胡亂議論?” “弟子知錯。” 出了陸陽城,謝嶼川沒立刻趕去霍城,時辰尚早,他能空出一刻鐘的時間來找無言和無蝎兩兄弟問話。 昨夜之事鬧得很大,無言與無蝎就在城外竹林里等著。 無蝎看了一眼天色,細雨連綿不斷,暗藍色的天空下薄薄一層雨云,斑駁的竹葉落了滿地,他問:“你確定殿下會來?” “今日必到。”無言篤定。 “昨夜你命我引佘犬他們一群人去燕山村,此事若是被將軍知曉,必要責罰你。”無蝎道。 無言倒是沒所謂地笑了笑:“佘犬他們都已經到了幸州,不是燕山村的人,也會殺其他地方的,他們那群沒腦子只知道給明瑕赴死的蠢貨,不如在臨死前為我所用。” “我不明白,燕山村的人死了又如何?”無蝎問完,得了無言一記白眼。 “要么怎么說你也是蠢貨。”無言搖頭:“燕山村離陸陽城近,日出前消息必能傳入,我不信洛姑娘不管此事,也不信她插手后,咱們的小殿下不心急。” 至于那些百姓的命,無言是真的不太在乎的,反正這么多年來,那些修道士也沒少殺他們妖。 這世間的公正,便是你能殺我,我亦能殺你。 佘犬殺人,他殺佘犬,人非死于他手,反倒是讓他解決了明瑕派入人界的禍患,只要無蝎把嘴閉牢了,他不會受到任何責罰,說不定宋淵還要給他嘉獎。 風動竹林聲起,無言和無蝎同時抬頭望去,竹林外的春雨內,謝嶼川一襲黑衣站在那兒,神色冷淡地看向他們二人。 “說,怎么回事?”謝嶼川問。 兩道身影同時跪下。 無蝎一早就被吩咐了不許開口說話,他沉默地瞥了無言一眼,任由無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