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妖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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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撐著最后一口氣爬上山頂,指著洛河道:“就讓我的子孫們都站在我的背上,繼承我們洛家的河運之業(yè),讓他們知道,洛家先祖是他們的基石,放心、大膽去做。” 而今亭塌、碑陷。 可悲的是……洛銀甚至看不到她娘的墳冢立在何處。 她與謝嶼川在綜山上轉(zhuǎn)了許久,陸陸續(xù)續(xù)找到了三、四個依稀可見的洛家先祖的墳冢,可墓碑斷裂或被山泥掩埋,就連當年是誰被埋在這兒也分不出來了。 天色漸晚,晚霞布滿天空,照在了不遠處的碧水城中,在一片瓦檐上覆蓋著暖色的紅光。 洛銀站在了方亭廢墟之上,耳畔的風呼嘯而過,謝嶼川背著她離得有些遠,他還彎腰在草叢中翻找著,看看能否找到洛銀的娘究竟埋在了哪兒。 洛銀對著涼風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cè)的手逐漸收緊,緊到指尖泛白,雙臂不住地發(fā)抖。 綜山頂上發(fā)出了一陣淡淡的銀光,那銀光似漣漪般往山下而去,而后山上各處如星芒般亮了一點,很快光芒隨晚風淡去。 謝嶼川應(yīng)著剛才的星芒找到了一個墓碑,他趴跪在地上雙手扒開泥土,想看看上面的字。 洛銀眼眶酸澀,回眸正好就見到了這一幕。她看見謝嶼川弓著背,滿手泥濘,看見他在大冷天里鼻尖出了薄薄一層汗水,洛銀的心驟然酸痛,像是有針扎。 可那針是燙的,熱著她全身的血液,驅(qū)走了山巔的寒風。 “嶼川,起來吧。”洛銀開口。 謝嶼川道:“這個,這個好像就是。” 他想幫洛銀找到她爹娘的墓,讓她放下心中的那一口氣。 洛銀卻說:“我找到了。” 謝嶼川停手,他收了臟兮兮的雙手回到洛銀身邊,問:“在哪兒?” 洛銀垂眸,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謝嶼川連忙過去踩開野草,只看見一片空地。 洛銀道:“她被埋得太深了,墓碑也不是什么好料,早看不出來了。” 她只說了‘她’,不是他們。 洛銀爹沒埋在這座山上,恐怕也致死沒來祭拜過她娘一次。 第38章 三十八 洛銀:也算特別的緣分。 二人下山時, 天色已經(jīng)晚了。 從綜山往回走的路好似比來時要快許多,洛銀沒有回頭再看綜山一眼,只是臉色很冷。她裹著謝嶼川的披風仍忍不住地打抖, 原以為可以作別過去, 卻沒想到反被過去絆住了。 回到馬車旁, 寧玉正在閉目養(yǎng)神, 見洛銀與謝嶼川歸來,本笑臉相迎, 可碰上了兩張冷臉,想說的話也吞回了肚子里。 “現(xiàn)在咱們?nèi)ツ膬海俊睂幱駟枴?/br> 謝嶼川看了一眼洛銀,她坐在馬車內(nèi),微微弓著腰背不知在想什么。 謝嶼川問寧玉:“胡家是在碧水城嗎?” “是。” 他眼眸微垂, 道:“那就去碧水城。” 寧玉聽他這口氣不像是去住宿的,卻像是去尋仇的。 胡治巖在洛銀和謝嶼川這里吃了虧,必定會再找他們報復回來, 眼下二人不僅沒有避開胡家人的意思, 反而刻意走入胡家的地盤,也不知作何打算。 寧玉駕著馬車, 沿大路邊行駛, 待看見完整的綜山后,他微微瞇起雙眼眺望了一眼綜山上空傍晚未完全散去的火云,像是一團揮之不去的哀怨之氣。 方才綜山上發(fā)出的星芒他也瞧見了,可那山不過是碧水城外的小土坡, 平日里也只有砍柴的人才會上去,現(xiàn)下天涼,沒人會往那里走,洛銀來這兒又為了什么? 想不通的事寧玉便不去想, 他倒是記起了碧水城中有一種糕點,如玉般通透,叫水玉花糕,微甜也還算可口,便對洛銀道:“未來師父晚間想吃什么?我給你買來。” 洛銀沒回答他。 寧玉心想怪了,連吃的都不感興趣了。 在那座綜山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洛銀斜斜地靠在馬車內(nèi),額頭隨著車身晃動輕輕碰著車璧,她半闔著眼,看上去像是慵懶地閉目養(yǎng)神,實際上周身氣壓很低,謝嶼川一瞬便能察覺到她情緒低迷。 他走到洛銀身邊,不管不顧地鉆進她的懷里,下巴磕在洛銀的肩膀上,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頭頂?shù)溃骸澳忝幻摇!?/br> 洛銀先是愣了一瞬,卻沒有立刻推開他。 她的手指貼上了謝嶼川柔軟的發(fā)絲,還能察覺到他頭頂?shù)臏囟龋邈y心想,還是謝嶼川好。 謝嶼川心思單純,不像人一樣,會做出那么多自私自利的選擇。 馬車繼續(xù)往碧水城而去,謝嶼川單膝跪在車內(nèi),雙手摟著洛銀的背,整個人都壓在她的身上,洛銀有一搭沒一搭地揉亂了他的頭發(fā),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嘆出一口氣:“你要是條狗就好了。” 如果是條狗,還可以捏臉,可以揉肚皮,玩兒尾巴。 謝嶼川微怔,隨后輕聲笑了出來:“如果我永遠都是一條狗的話,就不能和你說話了。” 洛銀一想也是,一條狗開口說人話委實有些駭人,現(xiàn)在的謝嶼川也很好,他可以輕易捕捉到她的情緒,也可以輕易安撫她的心情。 “為何自作主張要去碧水城?”洛銀問。 謝嶼川道:“我以為書中所言:作惡不滅祖有一德,德盡則滅。胡家占了洛家那么大的便宜,后人卻不知感恩,甚至仗著自己如今的勢力欺善怕惡,再這般下去,洛家祖上建下的德業(yè),豈不終有一日在他們胡家手中散盡?” 洛銀一怔,又問:“你如何知道洛家祖上有德?” “人善雖人欺,可天庇佑。”謝嶼川道:“我在能找到的每一個墓碑邊,都看見了這個季節(jié)難得一見的青蔥小葉包裹著野花,想必是埋身之土所給的溫柔回應(yīng)。” 這回洛銀是真的說不出話了,她想不到謝嶼川居然也會說這樣的話來安慰人,和他主動鉆進她懷里讓她摸他的頭不同,洛家之事于他而言本該無關(guān)痛癢,他卻因為洛銀上了心。 謝嶼川究竟有沒有在墓碑旁看見小花現(xiàn)下已無從證實,可至少他的話讓洛銀的心更平靜了,涌上心頭的感動像熱流一般充斥著四肢百骸。 洛家祖上不說濟世,可也的確是行善之家,就是在洛銀的記憶里,她娘也多次在碼頭放過齋飯,幫著烈州治理洛河河水。 若按謝嶼川的話來說,如今胡家蒸蒸日上真有洛家當年善德的基業(yè)在,那她的出現(xiàn),也該是他們好日子到頭了。 馬車行入碧水城,寧玉找了家客棧歇下,當晚他將水玉花糕買回來給洛銀,洛銀還算心情不錯地嘗了兩塊,對他說一句有心。 寧玉見洛銀又有胃口了,對著謝嶼川的方向一挑眉,遭了謝嶼川一記白眼。 他想還是這小子有能耐,美男哄人也有一套,三兩下就讓尊者能開懷一笑了。 次日一早寧玉便將飯菜擺上桌了,洛銀出房間便能看見她所住客棧小院的石桌上被寧玉以靈力蓋了個罩子,以保飯菜溫熱。 到了冬天,客棧小院內(nèi)的樹都開始落葉了,偶爾小風一吹,一片片枯黃的葉子便輕飄飄地落下。 謝嶼川就站在一棵樹下,發(fā)上沾了一片卷曲的枯葉,他手中握著劍,正以靈力運作。 寧玉站在不遠處看著,在謝嶼川以靈力cao控劍身平于腳下,能站上一小會兒后,寧玉的眼眸彎彎,瞳中閃過些驚訝的光澤,他毫不吝嗇地鼓掌夸獎:“師兄練得好啊!” 前幾日謝嶼川與殷槐打過一架后,反倒是誤打誤撞在殷槐的喂招下,摸出了點兒御劍的門道。 早間寧玉布置好飯菜后便想要點撥他,不是寧玉自夸,他好歹也是化魂境的高手,普天之下有他這般修為的找不出一只手來,謝嶼川也不過才是識智,寧玉教他綽綽有余。 卻沒想到謝嶼川的學習能力很強,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還不知如何運劍的人現(xiàn)下已經(jīng)能站在劍上好一會兒了。 雖說他還不能飛行,可御劍這一塊已入佳境。 寧玉不禁想著,莫非謝嶼川還真是尊者的弟子?他難不成也有過人的修道天賦? 謝嶼川對寧玉的夸獎充耳不聞,反而有些鄙夷地朝他看去,似乎在嫌他方才那么大聲音過于丟人了。 寧玉摸了摸鼻子干笑兩聲,心里越發(fā)覺得這小孩兒一點兒也不好玩,即沒有喜歡的吃食,也沒有喜歡的物件,對練劍抱著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寧玉都用烈州本家心法吸引他,他也不為所動。 剛才夸他一句,他甚至都沒有興奮也不驕傲,還真是表現(xiàn)得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年,簡直毫無破綻可言。 謝嶼川練劍洛銀都看在眼里,見他都能在劍上站一段時間,于劍修之道已然比洛銀要懂得多些了。 “做得很好,嶼川。”洛銀出聲。 謝嶼川聞聲回頭,看見洛銀時滿眼的驚喜,收了劍笑盈盈地湊過去,下巴抬起,眉眼彎彎,表現(xiàn)得頗為自豪。 寧玉見狀雙眉微抬,看出了些門道。 原來謝嶼川也不是毫無破綻,只要是面對洛銀,他渾身都是破綻。 洛銀拉著謝嶼川一同坐下吃飯,她沒覺得寧玉為自己做這一切是理所應(yīng)當,便邀他一同坐下。 寧玉早上已經(jīng)吃過了,不過難得有機會和洛銀更進一步,他自然不會拒絕,于是坐在了謝嶼川的右手旁,給自己添了粥。 洛銀似是無事挑起了閑話,問他:“你對胡家了解多少?” 寧玉道:“了解不多,不過關(guān)于他們家的流言蜚語倒是聽了不少。胡家人往上推三代還是好好經(jīng)商的,近幾十年聽人提起他們,都不是什么好名聲。” 洛銀又問:“前幾日在琴香鎮(zhèn)的戲臺上看見的那一出,是自古以來傳下的說法?那既然洛嫣與胡海中鶼鰈情深,甚至在自己死后把偌大洛家的家業(yè)都留給了胡海中,那胡海中死后,必然是與自己的發(fā)妻葬在一處咯?” 寧玉吞下一口粥,擺手搖頭:“他們不會埋在一處,胡家自己另置了陵園墓地,就在碧水城的后方,靠近洛河。那陵園前還蓋了一間頗為富麗堂皇的安息香堂,最上面供奉的便是胡海中,胡家直系死的都在那兒。” 洛銀垂眸:“這么說,胡海中是與當年的小妾,后來的夫人埋在一處了。” “應(yīng)是如此沒錯。” 謝嶼川也問:“那他的原配呢?” “早死的原配,感情再深也抵不過多日陪伴身側(cè)的人吧……唉,要說洛家也曾輝煌一時,只可惜斷了香火,照理來說胡海中本就是入贅洛家,至少該留個孩子改姓洛的。”寧玉道:“不過當年洛家還有些遠親傳到了如今,家中亦有人在世,未來師父你若對洛家好奇,倒是可以去問問他們,只是他們家如今的家主看上去不像個好招惹的。” “他們是誰?”洛銀疑惑。 寧玉喝完粥,放下筷子道:“烈州劉家。” 這回倒是輪到謝嶼川和洛銀震驚了。 洛銀仔細回想過去,她還在洛家時,家中并無哪個重要的親戚姓劉,即便是遠親也甚少往來,他們不知洛家之事。 “烈州劉家,可是我知道的那個劉家?”洛銀挑眉。 寧玉嘿嘿一笑:“未來師父若是聽過,那應(yīng)當就沒認錯,他劉家在烈州也算修道世家,如今的家主劉潯為人陰沉,又躋身問仙榜百名之內(nèi),故而我言他不好招惹。” 謝嶼川朝洛銀看去,洛銀朝他聳肩,表示自己真沒想起哪個劉姓親戚。 早飯用完后,寧玉盤腿坐在石桌上看謝嶼川練劍,他倒真覺得謝嶼川有些修道的天賦,且他身體里釋放的靈力很正,所練之劍的氣勢中,甚至有點兒靈州仙派的招式。 想起靈州,寧玉又想起了一事,漫不經(jīng)心回頭對洛銀道:“哦,未來師父,我想起來了!劉潯的祖上不是烈州,而是靈州的。” 洛銀正盯著樹上一片搖搖欲墜的落葉,寧玉的話伴隨著那片落葉一同朝她飛來,洛銀伸手接住枯葉,剎那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不是洛家的遠方親戚,可的確對洛家之事了如指掌,說起來,洛銀對她的印象極好,她教洛銀識字、書法、為人處世之道,洛銀稱她‘先生’。 她不姓劉,所以洛銀沒往她身上去想,可她的夫君姓劉,是靈州人氏,也是個道行修為不低的修道士。 后來洛銀離開洛家拜靈州墨安仙道為師,一部分是因為九州仙派都知道她,而靈州排九州之首,還有一部分便是教書先生對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