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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信上再三強(qiáng)調(diào),宋長松年歲大了,這次病的洶涌,讓他速回。 宋清塵心中不管有多少不舍、難解,都再無法逗留,只身一人快馬加鞭回了揚州。 到揚州已是七月底,好在阿翁身子還算強(qiáng)壯,竟挺了過來。可畢竟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宋清塵在病床下一直侍奉著,直到九月,才見好轉(zhuǎn)。 大病初愈的宋長松似活明白了一般,既然已得過狀元,證明阿蒙已光耀了他宋家門楣。雖然這一年科考不作數(shù),但是與阿蒙無關(guān)。眼下不若先成家,明年繼續(xù)考便是了。 且經(jīng)過這一病,他更擔(dān)心自己若是哪日去了,阿蒙獨自一人,該多凄苦。 若馬上為他張羅婚事,若自己還有那個福分,沒準(zhǔn)能見到重孫兒出世呢。 想到此處,宋公整個人變得精神百倍,他老人家一聲號令,揚州城整個宋氏為之傾巢而出,全家都在給宋清塵謀劃成親之事,全揚州城的小娘子都期盼著嫁予宋大才子。 宋清塵每日待在家中,不論是去書房,還是去花園,哪怕就是去茅房,也會“偶遇”幾個小娘子,這些都是宋家長輩安排的特別相親。 他不勝其煩,便拉著令令去城外的莊子小住幾日。 難為這次宋公并沒有阻攔,二人逃脫的很是順利。 原來宋長松是接了太子密函,要接待長安來的那位,與宋清塵有非議的十七公主。他怕若告訴了阿蒙去,不巧若是遇見了,傳出去什么不好的話,影響公主清譽(yù),也影響他的相親大計,于是便沒有同他講,任他去莊子上待幾日。 這日,宋清塵才入家門,宋家叔婆嬸娘就圍了上來。 “塵郎,你快瞧瞧,中庭那個粉衣的是城中巨富王家小娘子,長得的頂頂?shù)某霰姟Rf這揚州城啊,除了咱們宋府,就她家排的上名號。還是淑妃的母族,門當(dāng)戶對的很……” “塵郎,這是你嫂嫂家的小妹,年方二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塵郎,這是蘇州林家的姑娘,才從蘇州趕過來呢。” 宋清塵面如菜色,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直奔阿翁的書房。 “阿翁,我回來了。這門口這幫人,又是什么回事?” “都是你的長輩,為你籌劃婚事的?!?/br> “阿翁,別人不知,你還不知么?我眼下還有要事要做,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彼吻鍓m低聲說。原來他離開長安時,曾接到密詔,只是事關(guān)重大,更要謹(jǐn)小慎微些。 “不影響。此事與你成家立業(yè)并不沖突?!?/br> “阿翁,我說了很多次了,我真的有心上人?!?/br> “我知道啊,令令不是說她同別人去了洛陽么?” “可不代表她沒有在等我呀?!?/br> “她能與別的男子出游,你還不懂什么意思么?” “阿翁,這其中定有隱情?!?/br> “阿蒙,君子有成人之美。強(qiáng)求不得?!?/br> 宋清塵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力再說,他只想孤注一擲,以手扶額,嘆了一口氣,“阿翁,我如實同你講,我心怡的女子,其實就是十七公主——李玄玄?!?/br> “你!你!你!”宋公將手中茶碗“嗙”的一聲摔在地上!他氣得抓胡子,“扯謊!一派胡言!你怎變作如此模樣!公主乃簡王獨女,簡王戰(zhàn)死邊疆,是我大唐之榮!你怎可這番污濁公主!” 原來當(dāng)初李敏冤枉宋清塵與李玄玄有染時,宋公自不會讓臟水潑到自己孫子身上,他早就著人調(diào)查過,宋清塵從未見過十七公主,兩人不過被李敏算計了。想來十七公主也是可憐人,身份高居公主,竟被個郡主算計如斯,最終跑去道觀做了道長。想當(dāng)年簡王死在隴右,死后是被追封過的,公主承了簡王的蔭佑,也是大唐之榮,所以這次接到太子書,他仔細(xì)認(rèn)真的好生為公主籌劃了一番,不想讓她覺得入了揚州,便受了委屈。 只是沒想到,明明宋清塵和李玄玄都是受害者,宋清塵眼下還將這禍水東引,潑到公主身上,何時自己的孫兒竟變得這般模樣!宋公心里大慟,“你這般無恥,我到了下面如何同你父母交代!我如何對的起我們宋家的列祖列宗!” “阿翁!阿翁!你聽我說,真的,我心上之人就是李玄玄?!?/br> “你現(xiàn)在撒謊都到如此地步!你何時認(rèn)得十七公主?!我早派人查過,你們并無瓜葛!你可以不喜歡這些女子,但也不必這般毀公主清譽(yù)!” “阿翁,我真的沒說謊,我此生只要李玄玄,旁的女子我都不會娶!” 宋公大怒,“來人!家法伺候!我宋家榮光百年,怎的教育出這樣一個不仁不義不孝之輩!” 宋家的家法是藤條,宋清塵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被抽了五十下,待他身后皮開rou綻之時,半條命都打沒了,宋公走到他身邊,“可知錯?” “阿翁我錯在哪里?我是真心喜歡李玄玄的!我這一世,非她不娶!” “如此地步,你還滿嘴謊言!竟然敢編排皇家!眼下十七公主就在南樓住著!你認(rèn)識她?那這些時日,怎么從未聽過你去拜訪過。豎子!給我繼續(xù)打!” 家奴不敢多打,怕再這樣打下去,真把宋公的獨孫打殘了,定是罪過。就輕輕的意思了三下。 待家奴打完,宋清塵才回味過來,他滿頭是汗,滿身是血,嘴唇發(fā)白,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眼中含淚,笑著問:“阿翁,玄玄她在南樓么?” --